【揭祕】火箭和塞拉斯分手背後的糾葛：唏噓的結局是誰的問題？

（原文發表於4月10日，作者爲The Athletic網站的Kelly Iko、Shams Charania和Sam Amick，文章內容不代表譯者觀點）

火箭本賽季常規賽最後一場主場比賽開打前的兩個小時，主教練塞拉斯坐在豐田中心內一個隱蔽的房間裏，像往常一樣面對媒體發表了講話，但是現場氣氛卻有些異樣。

擔任火箭主教練的三年裏，塞拉斯和藹可親的性格以及友善的執教風格，早已滲透到了火箭常規的賽前訓練裏。

然而，這個夜晚的採訪，塞拉斯的發言似乎在反思自己，給人感覺他已經意識到即將到來的問題，他說起話來就像一個即使未來充滿了不確定性，卻仍然對此充滿信心的人。塞拉斯說："我爲我完成的工作感到自豪，我的教練合同爲期三年，而這場比賽將是三年來的最後一場主場比賽。無論未來會發生什麼，我都會爲這一切感到驕傲。"

如果你從塞拉斯的話裏聽出了苦樂參半的意味，那是因爲現實確實如此。2020年塞拉斯接手火箭主教練工作時，簽下了一份三年的合同，包含將合同延長至2023-24賽季的球隊選項。

多方消息源告知The Athletic，火箭贏下奇才的常規賽收官戰會是塞拉斯最後一次執掌球隊教鞭，爲了能暢所欲言，這篇文章裏的所有消息源都要求匿名。消息人士透露，在塞拉斯的任期內火箭取得了59勝177負的戰績，而火箭管理層並不會執行合同裏的球隊選項，雙方將於週一舉行會議，就解僱塞拉斯發表正式聲明。火箭方面認爲，爲了接下來能獲得可持續的成功，更換主教練是必要的，同時正在優先考慮更有經驗的主教練作爲替代人選。

儘管如此，回想火箭和塞拉斯最初充滿希望地建立合作關係，如今的結局難免令人感到失望。

2020年季後賽次輪火箭被最終拿下總冠軍的湖人大比分淘汰出局，草草地結束了季後賽之旅。時任火箭主教練的德安東尼決定辭職，擔任球隊十多年的總經理預見了火箭搖搖欲墜的未來，不久之後同樣也選擇了離開。

此時，長期擔任助理教練的塞拉斯，靠着調教進攻的能力廣受業內尊敬。在過去的一年裏，幫助 獨行俠打出了115.9的進攻效率，這是當時的NBA歷史紀錄。而這一切的背後， 塞拉斯是最關鍵的影響因素。在接下來的火箭主教練崗位競爭中，塞拉斯憑藉着對進攻球員和防守球員的調度，征服了火箭的管理層和老闆，讓他們相信自己可以讓哈登和威少在場上共存，讓火箭重回冠軍競爭者的行列，自己就是火箭主教練最合適的人選。

可是，塞拉斯剛上任，火箭隊內情況急轉直下。消息人士透露， 威少積極推動了塞拉斯成爲球隊的新任主教練，但是卻在接下來的幾周時間內，提出了交易申請。威少被火箭送去奇才換回了沃爾，哈登也提出了交易申請，最後加盟了籃網給火箭留下了一些並不合適的拼圖球員。

塞拉斯以助理教練的身份在場邊待了20個賽季，一直希望有一天能有機會成爲主教練。好不容易得到了這個機會，卻轉頭髮現自己的處境非常尷尬。一瞬間從執教一支圍繞哈登和威少打造的冠軍艦隊，變成了照料一支需要徹底重建的球隊。

塞拉斯的正式任期從2020年開始，但是火箭重建的進程並沒有第一時間步入正軌，直到第二個賽季結束，火箭在2021年的選秀大會選中榜眼杰倫-格林和16號秀申京才逐漸有了起色。塞拉斯結束第一年的執教後，他和火箭管理層弄清楚了球隊前進的道路，在球隊內部就重建方法進行了開放的對話。那年夏天火箭選中的四位新秀，正式標誌着塞拉斯加盟火箭的身份發生了轉變，但是他還是接受了這個挑戰。

可是就在同一時間，有消息源稱，塞拉斯覺得自己在球隊的影響力被壓制得更厲害了。對於塞拉斯來說，每一年的挑戰都變得愈發艱鉅，球隊更加註重積攢年輕天賦、選秀資產和保持薪資空間&陣容名單的靈活性，並不關心球場上的表現和戰績，然而後者纔是主教練工作的基礎和保住工作的依賴。火箭實現了他們的目標：囤積選秀籤（直到2029年擁有7枚首輪籤）和保持未來幾年的薪金空間靈活性（今年夏天擁有超過6000萬美元的空間）。

在塞拉斯的整個主教練任期內，總經理斯通的出現也是他不得不應對的問題之一。消息人士透露，雖然兩人經常進行積極的對話，但是斯通會頻繁出現在球隊主場和客場的日常訓練、投籃訓練、教練組會議和錄像回放會議，同時經常主動提出自己的意見和建議。

知情人士直截了當地提到， 2021-22賽季開始前的一次訓練，斯通打斷了塞拉斯的指揮，並向場上的幾名球員傳達自己的意見，安排他們的防守站位。後來斯通的這種干涉行爲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塞拉斯最終不得不告知斯通，之後不能再打斷自己的執教。知情人士表示："塞拉斯不得不和管理層進行溝通，指出問題所在，之後類似的事情再也沒有發生過。"

然而，塞拉斯對球隊這種表面上的控制力，進一步表現爲無法有效問責手下的球員。有消息稱，塞拉斯有時會在與伍德、小凱文-波特這樣的球員溝通交流上遇到困難，這一點導致了他們倆在2022年1月被球隊禁賽。沃爾和塞拉斯關係密切，可能有助於建立隊內秩序，而將老將控衛移出輪換陣容的決定又是來自管理層的指示。 在伍德、杰倫-格林、埃裏克-戈登和小凱文-波特之間，存在着一場爭奪隊內地位的潛在鬥爭，結果就是整支火箭隊缺乏足夠的領導力。

"我覺得我可以承擔更多領袖角色，"杰倫-格林在去年11月底客場令人沮喪地輸給尼克斯後說，"回到我們的工作上來，也許把球控好，打得更努力一點就可以了，具體我也不知道。我還是個新秀，當下還有很多事情需要搞清楚怎麼做。我不希望強行去做任何事，也不想讓人感覺我想掌控一切，等時機成熟了，那一天自然就會到來。"

但是，據和杰倫-格林關係密切的消息人士透露，火箭過於自由的體系和缺乏球場內外的領袖，不利於新秀球員的成長。

一位前火箭球員告知The Athletic："很高興我能離開火箭。"

萬聖節前夕，快船主場的終場哨聲響起，快船球迷們歡慶着比賽的勝利，沮喪的塞拉斯帶領着他的隊伍慢慢離開了球場。塞拉斯一頭鑽進球員通道，在走廊裏沉默地停留了一會，之後面對媒體開始接受採訪，所有人都能清楚看到他寫在臉上的情緒--沮喪、失落和悲傷夾雜在一起。

跟在塞拉斯身後的火箭球員們有同樣的情緒，都很清楚剛剛從手中溜走的這場勝利有多麼重要。球場上錯失的機會，隊內隨之而來的焦慮情緒，是那天晚上火箭更衣室裏討論的主要話題。這是一場差一點就贏下的比賽，埃裏克-戈登在比賽的最後幾秒，錯失了關鍵上籃，火箭無奈又吞下一場敗仗，隨之而來的痛苦對於塞拉斯和他領導下的火箭再熟悉不過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火箭是一支處在重建過程中，需要忍受成長痛苦的年輕球隊。但是來自多方的消息源經過廣泛的討論，分享了火箭當時和現在隱藏在表象之下的現實情況。這是一個存在身份危機的充滿鬥爭的團隊，主教練即將離職，管理層迫切想要球隊重回正軌，沮喪的球隊老闆不害怕做出必要的改變。

火箭在重建之初有過一個清晰的目標，但是哈登2020年1月突然提出交易申請，在一定程度上帶來了衝擊，不過火箭相信斯通領導的精明管理層能帶領球隊實現反彈，相信時間是站在他們這一邊。

火箭自始至終都知道，隨着2023年選秀大會的臨近，本賽季本質上就是走個過場。火箭老闆費爾蒂塔的那句"Pray for Victor（爲了得到文班亞馬祈禱）"，清楚地表明瞭火箭將未來的希望押注在了法國球星文班亞馬身上。與此同時，火箭今年夏天還將擁有大量的薪金空間，擁有真正提升球隊實力的機會。

對於塞拉斯來說，這意味着只要達成一些基礎目標就能繼續領導這支球隊，比如激勵年輕球員努力競爭、團結奮進、共同進步……看似簡單的這一系列任務，從過去兩個賽季發生的事情來看，或許會非常艱難。

消息人士告知The Athletic， 本賽季（2勝12負）和上賽季（1勝15負）如出一轍的糟糕開局，都讓火箭內部認真思考起解僱塞拉斯的問題。火箭內部對於塞拉斯帶隊的戰績有考覈指標，他必須達成才能繼續擔任主教練。而此前兩次遭遇解僱危機時，塞拉斯都在管理層開始評估指標前贏下了幾場比賽，順利保住了自己的工作。去年12月11日，隨着塞拉斯父親保羅-塞拉斯的離世，火箭管理層決定讓他執教完這個賽季。

火箭本賽季的困境和此前一樣，還是球員缺乏對自身角色清晰的認知。和之前一年一樣， 進攻端仍然沒有明確的優先級。火箭用探花籤選下了 小賈巴里-史密斯，但是他在本賽季的大部分時間裏都很難融入到進攻中，兩名高球權使用率的後衛-- 波特和格林，在組織進攻和戰術執行方面表現不佳。再加上對球隊心懷不滿的 埃裏克-戈登，以及成長後的 申京（賽季初的定位一度還是費爾南多的替補）， 這一切使得火箭本就充斥着各種失誤的進攻顯得更加混亂。

申京對於火箭整體進攻的重要性是顯而易見的，根據Cleaning the Glass網站的數據，申京在場時火箭每百回合能多得7分，但是申京的球風有時會和球隊主力後衛們發生衝突。在本賽季的最後幾周，杰倫-格林和申京已經能建立起他們的化學反應了。

小凱文-波特和杰倫-格林之間的問題似乎歸根於缺乏有意義的轉移球。就每場比賽的傳球次數而言，火箭處於聯盟中游，而場均助攻卻聯盟墊底，場均單打次數位於聯盟第12位，使得火箭整體進攻便祕，並且很容易被防守。

還有戈登的問題，這位孤獨的老將跨越了火箭的兩個時代，他對球隊內部的問題感到厭倦。儘管戈登理解火箭目前的處境和選擇，但是有消息源稱， 賽季初戈登和塞拉斯溝通時提出了一個建議：他希望自己在進攻端有更重要的角色，並且一直保持下去。戈登相信這將有助於年輕後衛的成長，他自己的交易價值也會因此而提高，這是一個雙贏的局面。塞拉斯是戈登這位前年度最佳第六人的鐵桿球迷，完全理解戈登的想法，但是他的要求已經超出了自己所能決定的範圍。

在戈登二月份離隊之前，他已經多次向隊友、教練組和高層管理人員表達了對球隊球場內外發展的沮喪。戈登對於火箭的價值和重要性是顯而易見的，但是賽季中有些時候塞拉斯令人意外地在比賽後期，更傾向於讓格林和波特留在場上。

防守端，雖然塞拉斯一直在強調全能的重要性，但是很明顯感覺到他並不擅長做這些事。火箭的球員沒有足夠的防守能力，而塞拉斯也沒有找到合適的方案來彌補他們在防守端的不足。

不過，塞拉斯或許本可以也應該在管理方面做得更好，他可能沒有得到所期望的完全自主權，但是在一些執教表現的關鍵方面做得的確不行，這也是不可原諒的。

塞拉斯在戰術較量方面一直不如對手，也沒能找到穩定的輪換或備選陣容。值得注意的是，波特、申京和格林三人的表現讓火箭的組織和創造力都有明顯的提升。塞拉斯對於高自由度的體系和缺乏經驗的球員之間產生了衝突，他從未完全開發出球員們的技能包。

由於比賽第四節的潰敗，火箭輸掉了很多比賽，其中一些可以歸結爲教練團隊的管理不善。 從球員天賦的角度來看，火箭有足夠的進攻火力讓比賽看起來更焦灼，而球員不知道該如何縮小比分的差距，歸根結底就是主教練的責任。

當然，火箭的進步也是肯定的，尤其是格林製造身體接觸站上罰球線的能力，小肯揚-馬丁的成長，小賈巴里-史密斯的提升，波特打得更加成熟更加高效。

接下來火箭要尋找新教練的人選，利用超過6000萬美元的薪金空間補強，以及得到文班亞馬的潛在機會，壓力一下子從塞拉斯轉移到總經理斯通和需要糾正錯誤的管理層身上。

有消息稱，火箭最初的主教練候選人有 猛龍主教練納斯、勇士助理教練阿特金森、前湖人主教練沃格爾、前黃蜂主教練博雷戈、猛龍助理教練阿德里安-格里芬和前凱爾特人主教練烏度卡。據消息人士透露，火箭預計會有8名主教練候選人。

納斯被火箭管理層視作聯盟內最頂級的教練之一，如果他決定離開猛龍，他將成爲火箭追逐的第一人選。納斯和猛龍的合同還剩下一個賽季，年薪超過800萬美元。

無論最終是誰坐上火箭主教練的位置，許多問題都超出了教練的職責範圍。火箭會在6月22日的選秀大會上選中文班亞馬還是斯庫特-亨德森？消息人士稱，斯通今年夏天將面臨巨大的壓力。

"對於斯通來說，這可能是一個成敗攸關的休賽期。"一位瞭解火箭隊內動態的消息人士透露。

對於塞拉斯來說，雖然離開了火箭，但是他相信自己已經在困境中做到了最好。塞拉斯和火箭經歷了一段轉折期，從連續八個賽季打進季後賽（五個賽季突破首輪），到塞拉斯執教下充滿挑戰的三年時間。

"這是一次很有趣的經歷。"塞拉斯本週早些時候談到這段執教火箭的經歷時說，"很棒的體驗，我一輩子都會珍惜的。作爲火箭的一部分，和這些天真無邪的年輕人待在一起，他們渴望被指導被調教。我感謝所有那些爲我的工作傾注心血的人們，正因如此我纔有機會回饋他們。本賽季很多方面都非常艱難，但我爲火箭的球員們和他們取得的成長感到驕傲。"

原文：Kelly Iko、Shams Charania & Sam Amick

編譯：李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