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崗，這座位於黑龍江省的地級市，近年來因爲其低廉的房價而頻頻出現在公衆視野。因爲有“白菜價”的房子，鶴崗也成了一個網紅城市。

作爲曾經中國的“四大煤都”之一，鶴崗經濟發展也曾有高光時刻，後由於煤炭資源枯竭，鶴崗的經濟和人口出現了大幅下滑。不過，在今年一季度，鶴崗市GDP增速達到8.5%，高於黑龍江全省平均水平（5.1%），在13個地級市中位列第一。

從房價低迷到GDP增速第一，鶴崗經歷了什麼？

因低房價走紅

2019年，浙江舟山的船員李海花費5.8萬元在鶴崗買房定居的故事火爆網絡。

根據中國房地產業協會公佈的調查數據，2019年，鶴崗以均價2177元/平方米的價格，在納入統計的341個城市中排名倒數第一。低房價吸引了不少外地人，一些人甚至選擇移居鶴崗，開始一種新的生活方式。

跟正常的經濟發展規律一樣，鶴崗的低房價與其經濟發展有很大的關係。在本世紀初，在煤炭被稱爲“黑金”的時代，鶴崗這座邊陲小城因煤炭快速崛起，各項經濟指標都在黑龍江省排名靠前。

不過，隨着煤炭資源開發進入後期，鶴崗城市發展“資源依賴症”的弊端就顯現了出來。2011年，鶴崗被確定爲國家第三批資源枯竭型城市，跟全國其他69座同類型城市一樣，資源優勢不再，發展進入瓶頸期。

與此同時，鶴崗開始面臨人口流失的困境，這也是導致鶴崗房價下跌的重要因素。2020年第七次全國人口普查時，鶴崗市常住人口89.1萬，較十年前第六次全國人口普查的105.9萬，人口減少15.8%。其中，常住人口在東北地區36個城市中排名倒數第四。人口流失，房子供大於求，房價自然就下降了。

實際上，鶴崗的地理位置優越，位於黑龍江、松花江、小興安嶺“兩江一嶺”所圍成的金三角區域。

因與俄羅斯僅隔了一條黑龍江，鶴崗的外貿優勢十分明顯。過去幾年，依託距省會最近的蘿北國家一級口岸，鶴崗對俄進出口貿易額年均增長20%以上，互市貿易區銷售額年均增長15%以上。

2022年，鶴崗實現地區生產總值409.2億元，同比增長4.5%。雖說比不上東部經濟發達地區的很多縣城，但對於一個陷入轉型困境的邊陲小城來說，這也實屬不易。

經濟回暖的祕密

今年一季度，鶴崗的發展超出很多人的預期，經濟回暖態勢明顯。

據鶴崗市統計局數據顯示，一季度鶴崗地區生產總值爲74.6億元，同比增長8.5%。增速位列黑龍江第一，高出全省（5.1%）3.4個百分點，也高出全國（4.5%）4個百分點。

分產業看，鶴崗第一產業增加值爲4.5億元，同比增長4.2%；第二產業增加值爲32億元，同比增長12.7%；第三產業增加值爲38.1億元，同比增長6%。不難看出，第二產業表現突出。

其實，鶴崗的工業回暖也早有徵兆。2022年鶴崗市工業增加值增長9%，高於黑龍江全省平均水平8.2個百分點，位列全省第一。

工業的持續回暖，跟鶴崗在擺脫“採煤挖煤”傳統經濟增長模式後，大力培育壯大接續替代產業密不可分。這其中，石墨及其上下游產業正成爲鶴崗謀求資源型城市轉型的新路徑。

跟煤炭一樣，石墨也素有“黑金”的美譽，比石墨更加珍貴的石墨烯，可謂“黑鑽”，其優異的光學、電學、力學特性，使其在材料學、能源、生物醫學等方面具有重要的應用前景。

據瞭解，目前鶴崗已探明石墨礦石儲量17.31億噸，擁有石墨“亞洲第一礦”的資源稟賦。中國五礦、國信通、海達等30餘家石墨企業正在成爲推動鶴崗各項主要經濟指標逆勢回升的主要動力。

拿央企中國五礦來說，2019年，中國五礦在鶴崗斥資15億建設綠色智能礦山和選礦、球形石墨加工的項目，並逐步建立起全鏈條的石墨產業。按照相關規劃，五礦在鶴崗的石墨產業項目總投資將達到70億元，帶動鶴崗石墨產業提檔升級。

另據公開資料顯示，2017年、2018年、2019年、2020年，鶴崗市石墨產業佔全市規上工業增加值比重分別是3.4%、5.6%、7%、17.2%。

2021年，鶴崗市石墨產業實現產值50.06億元，同比增長8.54%，石墨已成爲鶴崗僅次於涉煤產業的第二大產業。

轉型還需關注什麼

對於鶴崗來說，經濟發展的回暖除了要抓住當下石墨產業之外，更需要有長遠的規劃和發展戰略。

拿石墨產業來說，除了鶴崗，山東青島的萊西、吉林省吉林市的磐石、內蒙古烏蘭察布等地，都在佈局石墨產業鏈。產業競爭同質化，也是鶴崗需要規避的發展風險。

此外，近年來城市所形成的網紅效應，也是鶴崗可以挖掘的發展資源。不過，在網紅城市打造上，除了要注重挖掘傳統文化外，同時也要注重品牌打造。

品牌是一個城市的形象和風格，是遊客對這個城市的第一印象。比如鶴崗藉助網紅IP流量的同時，也需要深度挖掘自身原始生態環境保存完好的旅遊資源。

鶴崗經濟的回暖是多方面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除了工業承擔壓艙石的作用外，打好“網紅城市”這張流量王牌，更是鶴崗突破城市規模和地理區位限制自身發展的關鍵。

例如，堅持以文化爲根本，深入挖掘和傳播城市的歷史底蘊、民俗風情、人文精神等方面，打造有特色、有溫度、有深度的旅遊項目，提升網紅城市的文化含量和吸引力。

而網紅城市的熱度往往難以持續，容易被其他新興網紅城市取代，需要不斷更新內容和創新形式，才能保持用戶的興趣和關注。

想要在社交媒體的嬉笑玩鬧中，成爲深海里等待發現的那顆珍珠，只有在上述方面做到卓越，城市才能在競爭激烈的旅遊市場中長盛不衰。

□查志遠（新京智庫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