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人面前盡顯“和氣”的黃大發,也重視自己的聲譽。曾與他打過交道的人說,他允許身邊人叫他“董事長”,也可以稱呼他“黃總”,但不能叫“老大”,曾有手下喝醉後叫黃大發“老大”,被打了一頓。

新京報記者 趙敏 編輯 楊海 校對 吳興發

黃大發有很多身份:村支書、致富帶頭人、房地產老闆……但在當地,人們談論這個名字時,最常提起的卻是“黑老大”。這個身份與各種傳聞交織,生出一則則頗具傳奇色彩的民間故事。

在這座中部最大城市10餘年的城中村改造中,黃大發的確留下過深刻的印記。他所在的洪山區,一些他經手改造的城中村在地圖上連成片,幾乎成爲一座“城”。只不過,這些改造工程常常與“黑衣人”“洋鎬把”“恐嚇威脅”“暴力強拆”等聯繫在一起。它們讓黃大發聲名在外,也幫他在財富積累的道路上狂飆。

一紙通告打斷了這個進程。2023年5月6日,湖北省黃岡市公安局對外發布消息稱,公開徵集黃大發等17人涉黑惡違法犯罪線索。

通告貼滿了洪山區的大街小巷,小區門口、宣傳欄、地鐵站出入口、酒店外牆……這個傳聞中的“黑老大”成爲犯罪嫌疑人,17人的照片呈三角形排列,黃大發單列在其他人的上方。

隨着越來越多的線索曝光,黃大發的“傳奇色彩”被逐漸剝離,那些被掩蓋的真相浮出水面:故事裏沒有盜亦有道、快意恩仇,只有恃強凌弱、巧取豪奪。

━━━━━

發家之始

井崗社區地處市中心,緊鄰二環和楚雄大道,往北不到2公里就是武昌火車站。社區有760棟三到六層樓的村民自建房,這些房子被隔成8000套出租屋,一萬多名租客在此居住。

社區內最大的居住區江宏新村裏,靠近主幹道的底商設有小飯館、水果店、超市、理髮店等。白天,村裏大多時候是安靜的,年輕的租戶們外出謀生,只留下上了年紀的房東們百無聊賴地坐在門口,一些房子裏不時傳出麻將的碰撞聲和牌友的吆喝聲。

火車通過江宏新村的鐵路道口只需要一分鐘左右的時間,欄杆升起,人車再次流動起來,穿過鐵軌回家的路上,每個人都會看到:一張黃大發等17人涉黑惡線索的徵集通告被貼在江宏新村小區出入口,這裏曾是他的發家之地。

59歲的陳新(化名)是江宏新村一棟四層小樓的主人,現在每月能收到2000元左右的租金。據陳新回憶,井崗村之前很多地方都是菜地和魚塘。2004年,井崗村被列爲這座省會城市首批實施“城中村”改造的16個試點村之一。陳新當時分到的是一塊魚塘,他沒錢建房,遲遲沒有動工。

陳新說,那時黃大發經常帶人到村裏視察。有一次他跟黃大發講了自己的困難,對方給他支招,讓他先湊錢蓋起一層來,之後有錢了再慢慢往上蓋。他接受了這條建議。如今坐在自家小樓門前,不遠處的牆上貼着黃大發的懸賞公告——他後來才意識到,自己本該得到更多。

村民得到了“好處”,當年連外村的人都承認,村支書黃大發是個“能人”。但在成爲村支書前,黃大發給很多人的印象卻是“能打”。

黃大發1961年出生,19歲入伍,1984年轉業後,被分到老家井崗村擔任一組組長。

王林清(化名)與黃大發打過多次交道,在他印象裏,黃大發個頭不高,一米七左右,人看起來比較壯實。轉業回家後,因爲家裏養豬,黃大發經常要到城裏的餐館收泔水,曾因搶泔水跟人打過架。

黃大發曾擔任過井崗村聯防隊的隊長,手下帶了幾十人。有知情人稱,本是要維護治安的黃大發,還與井崗村的村支書發生過沖突,“在他們村委會辦公室打過村支書。”

那時井崗村已經靠着位置優勢辦起了集體企業,但因經營問題債臺高築。湖北省國資委主管的《當代經濟》雜誌的一篇文章裏提到,1995年前後,井崗村欠下3000多萬的鉅債,連村裏老人的退休工資都要四處籌款發放。

憑藉異於常人的處事風格,黃大發選擇在此時進入村子的權力中心。參選村主任前,黃大發向村民立下“軍令狀”,稱自己將用三年的時間還清村企業欠款,“如若沒完成,我黃大發自動下課。”

1995年,時年34歲的黃大發當選爲井崗村的村支書兼村主任。

黃大發上任不久,井崗村原來的村辦企業就改制、更名爲“江宏集團”。集團公司既包括了傳統的農牧養殖,又擴展到建築、房地產開發、物業管理、娛樂場所經營等領域。

3年後,井崗村還清了欠債。在當年的報道里,黃大發一躍成爲帶領村民“奔小康”的帶頭人。

━━━━━

軟硬暴力

生活水平提高一些後,井崗村的村民或多或少都忽略了,黃大發也在攫取本屬於他們的利益,填充自己的“私囊”。

2000年,成功建工集團有限公司成立,以房屋建築業爲主。次年,成功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成立,主要從事房地產開發和商品房銷售、租賃。工商信息顯示,兩家公司的法人代表均爲黃大財——黃大發的弟弟,也是這一時期他在商業上的代持人。

一名曾承包過黃大發工程的知情人告訴記者,井崗村的工程都要經黃大發的手分包出去, “明面上是黃大財或者他(黃大發)其他手下在做。”

熟悉黃大發的人士稱,2000年左右,一些人逐漸歸攏到黃大發手下。街口的大混混“細俠子”(真名不詳),外號“九個半”的熊大喜都跟着黃大發,“黃大發是村支書,有不方便出面的事情,就交給手下的人去辦。”

之後的近二十年間,黃大發把“能打”發揮到了極致。黑衣人、洋鎬把,這些明面上的暴力經常出現在與黃大發相關聯的商業項目上,他也逐漸把自己的勢力“版圖”擴大到整個洪山區。

2000年初,野芷湖西路的工程被黃大發承包。按照路線規劃,這條路要經過馬湖村村民的魚塘。在村委會與村民補償沒有談妥的情況下,黃大發的施工隊要強行施工。

後來,馬湖村村民在現場阻止施工隊填魚塘。吳克琛是馬湖村一戶人家的女婿,據他回憶,一天上午10點剛過,來了二十多輛車,近百名統一穿着黑衣的青年從車上下來,每人手裏都拿着一米多長的洋鎬把。

吳克琛記得,村民現場要求把補償款付完再施工,但對方根本不理會村民的訴求。接着便開始驅趕人羣,追着人打,許多人被推進魚塘。

本來在一邊看熱鬧的吳克琛跑不及,肋骨被打斷三根、頭上縫了兩針,被洪山區司法鑑定中心鑑定爲輕傷重型。

多名馬湖村村民稱,他們認得其中一個領頭的是黃大發的手下。打人事件發生後,工程隊填平了村民的魚塘繼續修路,村民被打的事情則不了了之。

事實上,這樣的畫面可能發生在任何與黃大發有關的道路施工、拆遷補償協議簽訂,或房屋拆遷等現場。

幾年後,馬湖村徵地拆遷中,發生了多名村民被打傷、房屋被強拆的事件。而當時拆遷公司的老闆正是黃大發的手下熊大喜,擔保方爲井崗村村委會。

2005年,洪山區南湖村進行城中村改造,開發商爲黃大發的誠功房地產公司(成功公司的子公司)。村民程金普記得,南湖村的廣場上,村民們排隊在拆遷安置協議的簽訂現場。簽訂開始之前,來了二十輛車,每輛車上下來5個人,帶着洋鎬把,現場有村民不籤協議或表達反對意見,就會被打。

2016年2月,洪山區板橋村在城中村改造的過程中發生一起暴力強拆事件。

現場視頻顯示,近兩分鐘的時間裏,幾十名穿黑衣的年輕人持洋鎬把跑過去,多人打砸一輛車,不遠處傳出喊叫和恐嚇的聲音。院子裏,勾機正在破拆房屋,大門口還停着兩臺挖掘機。當時的圖片顯示,現場有多輛車被砸,多處建築被拆、玻璃被毀。

據悉,承接板橋村拆遷的是武漢中鑫興房屋徵收有限責任公司,時任負責人爲此次涉黑線索徵集通告上的人物之一程崇武。

板橋村村民陳燕平曾親眼見到自家的房子被強拆。他被黑衣人攔在一邊,鑽機鑽透牆體,挖掘機的破碎鉗破壞着房子承重柱,只需要幾分鐘的時間,整個三層的房子便坍塌下來,掀起一陣陣塵土。

被強拆前,他曾經歷過被強制斷水斷電、上門騷擾、無故被打等。有些痕跡永遠地留在了他的生活中,即使後來搬到了新住處,恐懼依舊沒有消散,他在客廳裏安裝了四個監控,常年將防身用的棍棒放在門口櫥櫃上。

除了這些明目張膽的“豪奪”,“軟暴力”也是黃大發常用的手段之一。

在當地幹工程的王鵬(化名)曾與黃大發有過幾次合作,他見過黃大發的手下把十幾名70多歲老人,安排到一處排水工程的工地出入口坐着,阻擋施工的車子進出,後來這處工程就到了黃大發手裏。

除此之外,黃大發還把控着洪山區的許多土石方工程。王鵬稱,如果有哪個地方要開挖,黃大發的手下就去放話,說這個工程是他們的,其他人便不敢去拉土。而黃大發給出的運輸填埋價格則遠遠高出了市場價。

王鵬曾接手過成功建工集團的分包工程,跟黃大發的手下熊大喜等人多次打過交道。據他回憶,黃大發的手下態度蠻橫,經常喫拿卡要,他曾多次被“敲竹槓”,“他們在KTV消費後喊人去結賬,不管你有什麼事情,非要你來,很霸道。”

━━━━━

漁利城中村改造

作爲一個“城中村”的村支書,黃大發深諳其中的“生財之道”。

2004年,洪山區所在的市開始城中村改造。根據城市和土地利用規劃,洪山區需改造建設的“城中村”有66個,佔全市擬改造的“城中村”的41%,是該市“城中村”改造建設數量最大、任務最艱鉅的城區。

也正是在這一時期,黃大發掌握了洪山區二環至三環線內多個大型的城中村改造,包括馬湖村、南湖村、紅旗村等,通過日趨成熟的暴力、恐嚇、欺詐等手段,瘋狂斂財。

南湖村村民楊金姣稱,根據規劃,南湖村安置工程包括住宅用地、產業用地和綠化用地等,但南湖村的還建房建在了產業用地上,2012年被市城管局認定爲違建。

按照村民申請的政府信息公開文件,南湖村“城中村”綜合改造工程中,開發商誠功房地產建了4772套房子,卻只向南湖村移交2114套。多出的房子裏,其中1800套成爲一處商品房小區,矗立在用於建造南湖村還建房的住宅用地上。

爲何開發商可以在“規劃”之外超建如此多的房屋面積?

南湖村村民發現,在南湖村人口和房屋情況“雙登”時,多家存在原房屋面積、賠償面積均與實際不符,家人“無中生有”等情況。

比如,村民夏斌成家的原房屋面積是468.29平方米,“雙登”公示卻顯示,夏斌成名下的房屋卻多出了768.77平方米。他的兩個女兒總共有房屋面積700多平方米,但賬本顯示上報面積是1576.80平方米。

還存在冒領的情況。村民陳秋芬名下房屋有43平方米,除了被虛報房屋面積200多平方米,她還多了一名叫“陳蓮”的人,而這位不存在的家人名下有房屋426平方米。

村民分到的還建房和補償還是按他們真實房屋面積計算,憑空多出的面積則轉化成不遠處商品房小區,開發商還是“湖北誠功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

在紅旗村,也出現了類似於南湖村的超建、違建情況。

這些村的多位村民表示,當時制定拆遷方案和簽訂拆遷協議,過程都是不公開、不透明的“暗箱操作”。交房時,因爲誠功公司聲稱“不交原件就拿不到鑰匙”,村民手中的拆遷安置協議原件也都被收走。

本應在拆遷安置中起到關鍵作用的村委會,也紛紛失守。

據原紅旗村一名生產隊隊長王林清回憶,2009年,紅旗村動員拆遷,黃大發給村裏的幹部們開會,公開承諾拆遷完成後給村委會幹部每人一套120平方米的房子,隊長給100平方米,當時他就在會議現場。

黃大發有無兌現承諾暫不可知,但時任紅旗村村支書塗光成被黃大發當衆扇耳光的一幕,村民們仍記憶猶新。多名村民向新京報記者回憶,事發在村委會,當時黃大發與其他人談話,塗光成插了一句,黃大發不由分說罵了塗光成一句,並扇了他一巴掌。

2013年,塗光成因挪用村集體土地徵用補償費被開除黨籍,判處有期徒刑三年,緩刑三年。

━━━━━

雙面人

不是每一個人都有機會看到黃大發兇狠暴戾的一面。在公開場合,除了喜歡氣派,他大多數時候都表現得像一個和氣的商人和村幹部。

在陳新印象中,黃大發是一個處事圓滑的人。任井崗村村支書期間,村民家有什麼事情他也會幫忙,誰家兒子考上大學了,誰家娶媳婦、嫁姑娘,黃大發都會送去禮錢。

2004年,拿下馬湖村的城中村改造時,黃大發還沒有太多經驗,很多事情都親自下場。多人曾見到,他出現時,身旁總會跟着幾個保鏢,至少開兩輛車,“派頭是有的。”

談拆遷賠償的時候,他會到村民家裏坐坐。馬湖村一位村民稱,黃大發人看起來很好,態度溫和地和他們聊天,黃大發答應了他當面提出的賠償要求,儘管事後也沒有兌現。

在外人面前盡顯“和氣”的黃大發,也重視自己的聲譽。曾與他打過交道的人說,他允許身邊人叫他“董事長”,也可以稱呼他“黃總”,但不能叫“老大”,曾有手下喝醉後叫黃大發“老大”,被打了一頓。

王鵬曾聽人說,黃大發的辦公室裏面擺了各種各樣的獎章,平日裏不管碰見誰都是笑臉相迎。

2011年,王鵬在工地上碰見黃大發去視察工地。下車後,黃大發伸出雙手跟人打招呼,然後在車上拿了一條煙,不管認不認識,一人遞一盒。

人羣背後,溫和的黃大發纔會顯露出他的另一面。

2009年,南湖村的劉旭(化名)去籤拆遷協議,接待她的正好是黃大發。

劉旭並不認識黃大發,進去之後,她跟面前的人問好。黃大發跟她說:“我在這這麼多天,你還是第一個來向我問好的。”劉旭問他自家能否享受獨生子女的優惠政策,多補償120平方米。

劉旭記得,黃大發先是微笑,然後說:“你這個意見提得好,你這樣,你站起來把桌子一拍,你說黃大發,我家是獨生子女,你要多給我一百二十個平方,我立馬就簽字給你。”劉旭一愣,她沒想到對方是這個反應。

緊接着,黃大發說:“但是明天早上,不,今天晚上,你老公或者你兒子,是胳膊沒了還是腿沒了,我就不敢保證了。”

還有些人遭受的不僅僅是言語恐嚇。

過去十年間,南湖村543名村民、紅旗村780名村民開始集體向上級政府反映黃大發和當地村委會在城中村改造中出現的問題。

被推舉出來反映問題的村民代表們,很多都遭受到打擊和迫害,包括被關進“黑監獄”、貼身跟蹤等。

楊金姣和林雙喜分別是兩個村的代表之一,兩人聲稱自己曾在2017年12月被關進一處廢棄的小學校舍內。

據他們講述,在“黑監獄”裏,雪天會被拉出去挨凍,屋子裏有1000瓦的燈24小時照着他們,他們也不被允許睡覺,就這麼熬着。廢棄校舍的院子裏養了七八條狗,林雙喜曾被頭套黑塑料袋關進狗籠裏。

楊金姣稱,跟蹤他們的“黑保安”專門在她家的小區裏租了房子。黑保安將被跟蹤人的身份證複印件和照片貼在牆上,並對他們進行24小時不間斷地視頻監控,甚至堵在他家門口監視其行蹤,記錄她的出入時間。

在不斷反映問題的過程中,2017年,黃大發的手下閆勇(17名徵集犯罪線索的嫌疑人之一)曾出面勸和楊金姣“不要再告”。她向閆勇提出了把她家還建房賠償到位的要求。對方答應下來,但一直沒有兌現。

隨着市三環內城中村改造的完成,黃大發在商業上的方向也有所轉向。2014年,黃大發參股了多個商業管理有限公司,這些公司多從事房屋租賃、物業服務、商業項目投資等業務。

公開資料顯示,位於洪山區、東湖高新區等地的南湖成功花園、南湖名都、陽光上城、光谷8號、彩虹郡、中南SOHO、嶺上府、理公館等知名樓盤,開發商均爲與黃大發相關聯的地產公司。

━━━━━

落網

如今,板橋村已經從地圖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板橋新村”,村民們搬進樓房已有多年。16棟30多層高的還建房矗立在馬路兩側,澆築不久的柏油馬路油光發亮。那場2016年在此發生、轟動一時的強拆事件,已經很難找到痕跡。

據媒體報道,這起暴力強拆事件造成1人死亡、10餘人被毆打成重傷、6000餘平方米商業樓被拆毀、多家公司辦公樓被打砸搶劫、32輛高檔轎車被打砸、一所孤兒院被拆爲廢墟、另有一傢俬人博物館遭受破壞,總體損失超過億元。

在黃大發近20年的犯罪生涯裏,這場強拆事件的囂張、瘋狂程度幾乎達到了頂峯。但不同於之前暴力事件,這次電視臺、多家網站都做了詳細報道。

事件發生3個月後,洪山區分管城建、房管的副區長易文軍因嚴重違紀被調查通報,後因受賄罪被判刑3年1個月。在一審判決書上,易文軍供述,自己曾經參加過很多城中村改造的協調會,與黃大發之間有不少接觸。任洪山區政府辦公室主任期間,他曾讓東湖村書記向黃大發帶話,要黃大發在他熟人的拆遷安置補償上“幫忙照顧一下”。

黃大發也迎來了自己“事業”上的轉折點,此後,他和他的兄弟黃大財等人逐漸退出名下的公司。

2018年全國開展掃黑除惡專項行動後,很少有人再見到黃大發。

當地依然流傳着黃大發的各種傳聞,沒有人知道他具體有多少財富,只知道他有很多房產和名貴車輛。

多名當地人稱,黃大發在虹橋家園有一處別墅。除此之外,通告顯示,黃大發的現住址爲喻家湖東路的虹景花園C區某棟別墅,小區毗鄰東湖,屬於城市的黃金地段,曾於2015年因業主擅自改擴建被央視新聞曝光。

實景地圖的俯瞰視角顯示,黃大發的別墅位於小區的中心位置,而他的這處房產佔地面積遠大於其他別墅。

據涉黑惡線索徵集通告,黃大發、熊大喜都是香港籍。香港媒體報道,黃大發於今年4月19日以4.5億元,從熊大喜手上買入一幢獨立屋,而且是公安機關發徵集犯罪線索公告前一日才註冊有關文件,疑爲“左手交右手”。而早在2018年6月,熊大喜一家斥資逾10億元買入兩幢相鄰獨立屋。

雖然逐漸淡出公衆視野,但黃大發早就上了執法部門的重點名單。5月6日,這個曾經叱吒一時的“黑老大”被宣佈落網。

如今,江宏新村的街道上人來人往,生活一如往常,很少有人願意談起這個名字。

站在村口,能看到東南3公里外,位於雄楚大道與書城路交會處的和成中心。規劃之初,大樓取名爲誠功大廈。這座高220米、於2020年10月封頂的甲級寫字樓,是洪山區最高建築,樓頂呈鑽石造型——沒人說得清,這種設計是不是象徵着永恆。

但黑惡不可能永恆,它是黃大發最後的巔峯之作。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