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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治週末》見習記者 呂靜

《法治週末》記者   鄭超

據國家統計局發佈的數據顯示，2023年年末，全國60歲及以上人口爲29697萬人，佔21.1%，其中65歲及以上人口爲21676萬人，佔15.4%。這意味着人口老齡化程度進一步加深，經濟結構和產業結構也在逐步向老齡經濟轉型。

1月15日，國務院辦公廳印發《關於發展銀髮經濟增進老年人福祉的意見》（以下簡稱《意見》），這是我國首個以“銀髮經濟”命名的文件，一經發布引起全社會關注。國家發展改革委解讀稱，發展銀髮經濟是推動我國經濟高質量發展的有力舉措，是中國式現代化建設的重要支撐。

《法治週末》記者近日專訪了中國老齡科學研究中心副主任黨俊武，圍繞“銀髮經濟”發展作進一步解讀。

機遇與挑戰並存

《法治週末》：隨着經濟不斷發展，您如何看待老年人多元化需求？

黨俊武：我國老年人口總量龐大，這裏面又有非常複雜的分層。比如，有收入高的收入低的、有身體健康的有疾病纏身的，異質性特徵明顯。因此老年人的需求表現爲多層次和多元化，但當前老年人的“有效需求”不足。

《法治週末》：什麼是老年人的“有效需求”？

黨俊武：老年人是有需求的，比如，要別人照料服務的需求，這是非常現實的。但問題是老年人是否具備支付能力。老齡服務的發展滯後於人口高齡化發展的現實需要，最大的難題就是“有效需求”嚴重不足，這也是我國“未富先老”的具體表現。

《法治週末》：《意見》出臺後，引發網友廣泛關注，被稱爲“銀髮經濟26條”您認爲爲何大家對“銀髮經濟”如此關注呢？

黨俊武：今年是銀髮經濟的元年，也是我國爲應對老齡社會作出經濟戰略調整的一年，從過去發展養老服務業轉變到發展銀髮經濟上來。《意見》圍繞多樣化需求提出培育七大潛力產業，包括老年用品創新、養老金融、旅遊服務、適老化改造等，更好滿足老年人的多樣化需求。

《法治週末》：此次政策出臺釋放哪些積極信號？對於銀髮經濟發展有何影響？

黨俊武：發展銀髮經濟下一步的重中之重就是要解決老年人的“有效需求”的問題，我覺得是《意見》最具長遠影響的立意，這樣不僅能夠解決當前老年人的“急難愁盼”問題，而且可以確保銀髮經濟能夠健康持續、行穩致遠。

《法治週末》：當前我國“銀髮經濟”發展情況如何？

黨俊武：銀髮經濟的各大領域裏，如養老服務、健康等領域發展相對較好，但其他諸如製造業、養老金融、文化等銀髮經濟細分領域發展相對滯後，發展很不平衡，目前最突出的難題就是“有效需求”不足與供給錯配。這是進場銀髮經濟的企業感到舉步維艱的根本原因。

助消費潛力變發展實力

《法治週末》目前，我國銀髮產業需求尚未激活，供給尚不充分，我國發展“銀髮經濟”還存在哪些方面的不足？

黨俊武：首先，對老年人文化服務提供較少，例如，老年大學“一桌難求”的情況尚未根本扭轉；其次，在健康領域方面，現在重中之重是解決老年人看病難、看病貴的問題，但與此同時如何將預防和管理慢性疾病例如預防老年癡呆等，現在還缺少落地的產業安排；此外，很多產品還存在“不適老”的問題，很多老年產品和老年人實際需求相差較遠，再如，老年產品市場細分不夠，產品與服務的供給質量與市場價格也並沒有達到良好匹配，難以滿足老年人多樣化、多層次的消費意願；養老服務方面也存在不少問題，比如，養老機構大多都分佈在郊區，入住率低，而城區的養老機構往往“一牀難求”；適老金融產品少，欺詐老年人消費的現象時有發生；老年人自身傳統消費觀念保守，有部分老年人有錢不願意花，消費有不少後顧之憂，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準備爲子女就業結婚所用，消費潛力都有待於進一步開發。

《法治週末》：如何促進老齡產業的發展，讓“銀髮族”的消費潛力真正實現？目前最需要扶持的環節是哪些？

黨俊武：激發“銀髮族”的消費潛力，首先第一個核心問題，銀髮經濟不是老年人的經濟，是關乎所有人的經濟，尤其是關係到怎樣處理年輕人和老年人“分蛋糕”和“喫蛋糕”的問題。老年人的當下需求，也是年輕人的未來需要，銀髮經濟發展離不開各年齡人羣的共同參與，應作爲有機整體統籌謀劃。比如，把年輕人的收入問題解決好，老年人就會釋放出相當大的消費潛力。

《意見》更重要的是對年輕人也有指導意義，怎樣讓《意見》落地，真正解決老百姓的“急難愁盼”。

現代經濟是需求經濟，有了“有效需求”，供給自然通過市場機制就能創造出來。因此要提高“有效需求”，充分考慮老年人到底需要什麼樣的產品和服務，提高產品和服務的質量，特別是在市場價格上充分考量中端需求的特徵。誰能抓住中端需求，誰就是銀髮經濟的贏家。因此，下一步政府的職能主要是從需求端逐步解決“有效需求”問題，企業主要是定位中端需求，爲人們提供質優價廉的產品和服務。

國企民企齊抓機遇

《法治週末》：《意見》提出培育“銀髮經濟”領域龍頭企業，此舉對“銀髮經濟”相關企業帶來哪些好處？

黨俊武：《意見》是一個指導性文件，關鍵是怎樣落地。《意見》培育銀髮經濟經營主體，提出發揮國有企業引領示範作用，鼓勵和引導國有企業結合主責主業積極拓展銀髮經濟相關業務。同時也強調民營企業的不可替代的作用。我覺得，今後探索國有企業和民營企業聯合開發銀髮經濟是新的方向，這就需要大膽探索，在混合運營上花大力氣。

《法治週末》：在養老、醫療、長期照護這些社會保障制度的完善上，您有哪些具體建議？

黨俊武：下一步相關部門根據《意見》研究市場需求，尤其要圍繞着未來的龍頭產業，出臺相關的實施細則和文件，包括地方政府也要作出一些努力。

銀髮經濟的企業基本上都是一些新興的行業，迫切需要稅收優惠政策，給予銀髮經濟產業更多的稅收優惠；銀髮經濟產品和服務領域，抓緊健全和完善相關的行業標準與行業規範，產品的標準與產品的規範；加強對銀髮經濟市場的監管力度，打擊假冒僞劣等欺詐老年人消費的行爲，目前還沒有專門針對服務老年人過程中發生糾紛後詳細的處理辦法；現在長期護理保險制度還在試點階段，加快長期護理保險制度的建設，以及強化醫養結合服務體系經費保障機制；此外基層老年人組織尤其是老年協會也要健全完善，賦予其更大的功能，使其在老年人維權過程中發揮更大的作用。

銀髮經濟是新經濟，是一個包含六大產業，涉及1000多個細分領域的“大賽域”，必須要有新開發理念、新制度安排與新發展方式。最重要的理念就是：不能簡單用過去成功的做法來開發銀髮經濟，不能用年輕社會的經濟思維和產業設計來開發老齡社會的新經濟。無論是國有企業還是民營企業，都需要把銀髮經濟當作一個新經濟，研究未來精準的市場定位，探索“混合運營”模式，將國有企業和民營企業的優勢發揮出來，最終爲人們在長壽生命的後半段提供豐富的產品和周到的服務。

責編：韋文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