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面新聞記者 | 陳靖

4月12日，國務院印發《關於加強監管防範風險推動資本市場高質量發展的若干意見》（以下簡稱《意見》）。

這是繼2004年、2014年兩個“國九條”之後，時隔10年，國務院再次出臺資本市場指導性文件。

“《意見》提出，要堅持把資本市場的一般規律同中國國情市情相結合，堅守資本市場工作的政治性、人民性。”安永大中華硬科技行業中心審計主管合夥人湯哲輝告訴界面新聞。

湯哲輝表示，“其實在2023年2月，中國證監會啓動全市場股票發行註冊制改革的時候，也強調了起草文件過程中的‘三個堅持’，即‘堅持政治優先’、‘堅持嚴謹細緻’、‘堅持科學審慎’”。

這次國務院文件又突出“人民性”，是強調要踐行金融爲民的理念，中國資本市場經過30多年發展，已經成爲具有全球影響力的重要市場，而個人投資者數量衆多是我國資本市場重要特徵，如何尊重投資者、敬畏投資者、保護投資者，就是資本市場人民性的重要體現。本次“國九條”爲資本市場帶來的影響主要體現在如下幾個方面：

一是，明確提高上市標準、完善科創屬性評價。註冊制改革的核心要素之一，就是要推進發行上市條件的制度化。根據《意見》及滬深北交易所之後就股票發行上市審覈規則修訂向市場公開徵求意見，是從制度層面，對主板上市企業的質量提出更高要求，也有利於增強主板聚焦服務大盤藍籌企業的特質。滬深主板適合業務模式成熟企業的上市，新修訂的《股票發行上市審覈規則》，明確主板企業的“行業地位、業績規模、核心技術工藝、行業發展趨勢和經營穩定性”等的判斷維度，並突出行業代表性、增加科技元素。創業板方面，深交所圍繞促進新質生產力發展要求出發，明確“三創四新”的邏輯和標準，並進一步提高上市門檻及反映創新企業成長性的相關指標。

湯哲輝表示，上述調整，體現了現階段資本市場的使命，就是要將有限資源配置到國家科技創新最需要的地方，持續加大對關鍵領域、重要區域和薄弱環節的支持力度，具體而言，預期會加大對科技自立自強、卡脖子、進口替代企業上市的支持力度。

經過上述調整，多層次資本市場的架構更加清晰，各個板塊的定位也更加精準，有利於各個板塊發揮協同作用，同時嚴把IPO入口關，中國資本市場註冊制改革將進入更加制度化、法治化、標準化的3.0時代。

二是，進一步完善發行上市制度強化發行上市全鏈條責任。今年3月15日證監會發布1號公告《首發企業現場檢查規定》，就提出了要加強現場檢查力度，《意見》進一步強調確保監管“長牙帶刺”、 有棱有角。現場檢查新規強調“申報即擔責”、 即使撤回也“一查到底”，這些震懾性的手段，要求企業不能帶有僥倖心理去闖關，“帶病申報”。有效緩解審覈壓力，減少企業排隊時間，也是讓真實的優秀企業獲得更好的資源。

三是，嚴格上市公司持續監管，嚴厲打擊各類違規減持。對於已經上市的公司，《意見》強調持續監管，讓企業迴歸認真經營的本心，嚴格處理操縱股價、財務造假、違規堅持等行爲。未來，監管將推動構建資本市場財務造假綜合懲防體系，提高穿透式監管能力。將減持與上市公司破淨、破發、分紅等“掛鉤”。

湯哲輝指出，對通過離婚、質押平倉、轉融通出借、融券賣出等方式繞道減持的行爲加強監管。對於上市公司的現金分紅機制，也將出具具體要求。如對多年未分紅或股利支付率偏低的，加強監管約束，推動一年多次分紅，在春節前結合未分配利潤和當期業績預分紅，增強投資者獲得感。要有優秀的水源，纔能有健康和高質量的市場。

四是，加大退市監管力度，形成良好的循環。湯哲輝稱，以前，買殼賣殼等在A股市場盛行，一些缺乏盈利能力甚至負債累累的上市公司，通過“保殼”、“賣殼”等運作，令其估值泡沫不斷放大。註冊制之後，我們看到，退市機制進一步完善，2022年和2023年每年退市的公司數量相當於中國市場前十年的體量。未來，退市制度將更加嚴格，進一步發揮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作用，有進有出，優勝劣汰。這樣才能形成良好的循環，吸引更多優質資金進入市場，讓優秀的企業留在A股。

五是，促進新質生產力發展，提升企業直接融資能力。《意見》中，關於“進一步全面深化改革開放，更好服務高質量發展”的政策舉措提出，增強資本市場制度競爭力，提升對新產業新業態新技術的包容性，完善多層次資本市場體系。

湯哲輝表示：“因此，未來將有更多政策舉措，更好服務於新質生產力，鼓勵科技創新和綠色發展，促進中小企業、民營企業發展壯大，這也是下一步註冊制改革走深走實的重點方向。資本市場要成爲“新型舉國體制”下，支持新質生產力發展的重要場所，提升企業直接融資能力。”

此外，在《意見》引導下，未來促進和推動各類中長期資金入市，既包括如保險資金、社保基金等權益類公募基金，也包括銀行理財和信託資金等民間資金，重點提高機構投資者參與A股市場的比例，進一步提高市場活躍度。

六是，加強程序化交易監管，推動程序化交易規範發展。湯哲輝告訴界面新聞，加強程序化交易監管，是將程序化交易納入合理合法的監管體系，可提升市場透明度，減少交易中的暗箱操作和不正當競爭，推動程序化交易規範發展，有利於投資者作出更明智的交易決策，促進市場健康發展。

同時，對高頻交易嚴格監管，也可能會影響部分依賴高頻交易策略投資者的快速反應及交易收益，但整體制度安排，還是體現堅持“趨利避害、規範發展”的思路，實行差異化監管要求，說明監管部門並非要把高頻交易拒之門外，也不能聽之任之，而是希望通過管控消極影響因素，提升系統安全性和穩定性，更好推動資本市場的健康發展。

《意見》提出加強資本市場內在穩定性，強化底線思維，完善極端情形的應對措施，表明監管會在市場出現嚴重脫離基本面的非常情況，比如出現非理性劇震、流動性枯竭、市場恐慌及信心嚴重缺失等極端情形時候，果斷出手進行糾偏，並要健全相關機制以影響股市走向，堅決防範系統性風險產生。此外，也要嚴肅查處操縱市場惡意做空等違法違規行爲，強化震懾力量，推進資本市場高質量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