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面新聞記者 | 薛冰冰

3月4日，網傳消息稱，方大集團董事局主席、新海航實控人方威向成員航司天津航空傳達一條督辦。督辦內容爲，由於天津航空連年虧損，即使春運加持下的1月份仍是虧損，方威提出對天津航空多級領導實施重獎機制，獎勵金額最高可達一億元。

具體而言，若天津航空全年的票價、飛機利用率、客座率等硬性運營指標達到或接近對標企業，如窄體機對標西部航空、寬體機對標首都航空，將給予天津航空董事長一億元獎勵。其他的總裁、安全總監等也可獲得獎勵5000萬-500萬不等的獎金。

針對此事，海航航空集團內部人士向界面新聞證實：“集團確實有這個想法”。另外，天津航空市場部一名工作人員也向界面新聞表示：“公司內部已經有人在傳這個事情。”

一衆成員航司中業績墊底

破產重整後的新海航，以海航航空集團作爲航空主業業務管理平臺。集團旗下共有12家航空公司，其中一部分屬於上市公司海航控股（600221.SH）體系內，另一部分尚未注入上市公司。

天津航空就屬於上市公司體系外的航司。2022年12月份以前，天津航空三大股東分別爲：海航航空集團，持股比例48%；海航控股有限公司，持股比例爲47.82%；天津保稅區投資有限公司，持有剩餘4.18%的股權。

2022年12月14日，海航控股（600221.SH）發佈公告稱，公司關聯方海航航空集團將持有的天津航空47.91%股權以1元人民幣的價格轉讓給海口臻平投資有限責任公司。交易完成後，海航航空集團持股比例僅剩0.09%。

“1元甩賣天航股權”之事也揭開了天津航空經營不善問題。當時，界面新聞從海航方面瞭解到，2021年末加入遼寧方大集團時，天津航空負債總額已超過625億元，資產負債率超過162%。

2022年天津航空雖然積極堵塞“跑冒滴漏”，主動增收節支，但仍然難以走出虧損困境。截至2022年三季度末，天津航空總負債仍接近430億元，資產負債率由2021年末的162%攀升至215%。正是由於此，海航航空集團急於剝離天津航空這塊負資產，改善信用以恢復融資能力。

2023年整個民航業加快復甦，2024年初還迎來“史上最火春運”，而天津航空並未搭上業績回血的快車。

界面新聞了解到，按照海航系內部排名，2023年西部航空和長安航空業績居於前列，首都航空、天津航空等排名落後。但是今年2月份，海航航空集團在向盈利企業發放“孝敬父母金”時，獲得這筆獎金的員工就包括首都航空員工，而天津航空的名字並未出現在榜單上。虧損不止、旺季表現不佳，也成爲海航新老闆方威決定重金激勵天津航空的直接原因。

天津航空何以至此？

天津航空市場部一名工作人員向界面新聞透露，其2018年入職天津航空，疫情爆發至今公司經營效益一直不好。“確切地說，畢業後來到了天津航空，直到方大入主前，都沒漲薪過，也沒發過年終獎。”

界面新聞了解到，天津航空也曾有過輝煌時刻。財務數據顯示，天津航空2017年實現淨利潤5.93億元、2016年淨利潤爲5.39億元。業績拐點出現在2018年，海航控股公告披露，當年天津航空營業收入129.97億元，錄得淨虧損13.24億元。此後幾年間，受海航破產重整、疫情衝擊等因素影響，天津航空業績持續低迷。

前述內部工作人員認爲，公司經營不善，更多是客觀、結構性的問題所致。比如，公司機隊的機型構成複雜，既有寬體機、窄體機也有支線飛機，在飛機採購租賃、維修保養、飛行機務配備等方面，難以保持低成本。

公開資料顯示，天津航空從支線起家，逐步發展成爲干支結合、國際國內並舉的中型航空公司。目前擁有42架空客A320系列飛機、6架空客A330系列飛機以及50架左右巴航E系列飛機。

但是支線飛機盈利能力差，大多數時候是靠地方財政補貼維繫。民航數據分析機構CADAS在2018年發佈的《天津航空近年經營情況簡析》中也提到，天津航空運營航線以支線爲主，航線經營收益相對較低。且近年來隨着我國航空市場逐步放開，行業競爭程度不斷加深，天津航空面臨的行業競爭壓力不斷加大。

界面新聞從航班管家獲悉，剛剛過去的2月份，天津航空運營中的支線飛機共有49架，包括巴航工業E190和E195，當月機隊日利用率僅爲5.2小時/天。執飛量較高的航線包括赤峯玉龍-呼和浩特白塔、錫林浩特-呼和浩特白塔、喀什-烏魯木齊地窩堡等。

事實上，哪怕是專營支線航空市場的華夏航空，近年來業績表現也不如人意。業績預告顯示，2023年華夏航空預虧9.3億元至12億元，是四家民營航司中唯一一個沒能扭虧爲盈的。今年2月下旬，爲了回籠資金，華夏航空還以6.04億元出售華夏教育100%股權。公告稱，出售華夏教育有利於公司更好聚焦航空客貨主業，提升資產週轉效率。

界面新聞還了解到，天津航空經營不善與其主基地也有一定關係。天津航空主運營基地位於天津濱海機場，而天津機場毗鄰北京首都、北京大興兩場，航線佈局長期以來受到壓制，甚至被外界調侃爲“北京備用機場”。

前述天津航空工作人員告訴界面新聞，天航連年經營不善，也向員工傳導了不少壓力。目前天津航空內部有各種考覈方案，達標了會有獎金，一旦不達標就要扣錢。

方威再次使出激勵政策“大招”

爲了扭轉天津航空經營頹勢，方威不惜拋出上億元的重金獎勵，這上億元的獎金激勵主要是針對天津航空董事長馬志敏一人。

方大入主海航航空後，不少航司高管團隊經歷過幾輪換血。天眼查APP顯示，馬志敏自2023年7月11日起擔任天津航空法定代表人、董事長，目前任職期還不到一年。

圖片來源：天眼查

而在馬志敏之前，天津航空董事長爲徐軍，目前徐軍擔任海航航空集團董事長。

馬志敏、徐軍都屬於“老海航人”。公開資料顯示，馬志敏 1997年就已加入海航，最初爲祥鵬航空副董事長。在就任天津航空董事長之前，馬志敏擔任過海航控股總經理、海航貨運總經理。

而方威拋出上億元的重金獎勵，並不令人意外。作爲鋼鐵起家的“東北富豪”，方威一直擅長利用激勵政策、福利政策等，以調動各個業務板塊高管團隊及廣大員工的工作積極性。

今年1月初，遼寧方大集團微信公衆號披露，集團積極與員工共建共享企業發展成果，不斷增加員工收入，持續落實孝敬父母金、醫療費用資助、方大養老金、方威勵志獎學金等系列員工福利政策。近十年，方大集團相關福利政策費用支出超過32億元，給員工發放現金紅包近40億元。

將海航航空收入囊中後，方威更是大力推行激勵政策。方大入主百天之際，一篇對外總結數據披露，共向海航航空集團下發利潤獎勵分配、輔營業務激勵等50項激勵政策方案，鼓勵“幹到給到，多創多得”，充分激發員工積極性。

海航航空今年2月底微信公衆號中也提到，海航航空集團境內客運航司淡季收益提升激勵方案實施兩個月以來，共有820餘人次獲得激勵，激勵金額累計超過891萬元。

針對高管團隊，方威在去年12月底航空專題工作會議上也提到，對航空集團、各航司、分公司、基地的幹部進行業績考覈，首要是看安全指標，其次是服務和利潤。一旦不達標會被降職替換掉，考覈情況較好的幹部則被提拔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