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誰是莫斯科恐襲案的幕後黑手？

界面新聞記者 | 劉子象

界面新聞編輯 | 劉海川

當地時間2024年3月22日晚7點30分左右，一羣身着迷彩服的槍手衝進俄羅斯首都莫斯科郊外的“克羅庫斯城”音樂廳，無差別掃射現場觀衆，之後投擲燃燒彈後逃離。視頻畫面顯示，現場燃起火煙，部分屋頂也坍塌。俄羅斯二十年來最嚴重的恐襲事件就此發生。

截至發稿，俄羅斯方面統計顯示，已有至少137人死亡，其中包括3名兒童。另有182人受傷。目前搜救工作仍未結束，預計傷亡數字或將上升。

慘案已經發生三天，但是幕後黑手仍然疑點重重，各方就此互相指證。

對於此案，激進組織“伊斯蘭國”（ISIS）第一時間出面認領；俄羅斯官方則指向烏克蘭及其背後力量；烏克蘭否認有任何關聯；美國爲烏克蘭摘清關係，同時認爲ISIS的一個分支是肇事者。俄羅斯對美國爲事件定性的公開評論感到憤怒，並指出應允許俄羅斯調查人員得出自己的調查結果。

到底是哪雙黑手對數百普通民衆開出了這一槍，外界暫時還無法明確。但是從各方目前釋放的信息來看，信息戰再一次在看不見的戰場打響。

俄烏衝突爆發之初，網絡安全問題專家、復旦大學美國研究中心副研究員汪曉風在接受界面新聞採訪時曾介紹，在現代戰爭中，除了看得見的正面戰場，還有信息戰這樣一個看不見的戰場。信息戰本身是一個很複雜的新作戰方式，也是國家間新的博弈方式。它有四種表現形式：網絡戰、心理戰、宣傳戰和外交戰。

信息戰不是偶然、隨機或者毫無章法的，它的專業性很強，是有充分的心理學、傳播學以及技術方面的專業支撐的。這導致普通民衆往往難以分辨，並可能無意中成爲其中一部分。

“雖然很難，但如果真的想要區分，不妨看看多個渠道，比如衝突雙方的表述，一線人員的表述等等，多個信息綜合起來看。對於沒有出處的信息，要先在腦海中打個問號”，汪曉風說。

界面新聞基於公開報道梳理事件發生後的各方說辭，儘量還原過去72小時的迷霧時刻。

案發當晚

22日晚事發幾小時後，ISIS旗下Amaq通訊社就主動認領。它在社交媒體Telegram上發表簡短聲明，其中提到“襲擊了克拉斯諾戈爾斯克的一大羣基督徒集會”，並稱襲擊者已“安全撤回基地”。

隨後，美國安全官員向《紐約時報》等多家美國媒體發表評論，“證實”ISIS的說法，並給出進一步細節稱基於掌握的情報，顯示是ISIS的呼羅珊分支（ISIS-K）所爲。

據瞭解，ISIS-K主要在敘利亞和伊拉克活動，也在阿富汗和非洲等地運行。它還聲稱對過去幾年在俄羅斯高加索等地的多起襲擊事件負責。

上述美媒報道還提及，美國情報部門早在3月7日就已發出警報，提醒在俄美國公民避免前往“音樂會”等大型集會。報道還提及此前美國駐莫斯科使館已基於國際通用的“警告義務”，私下向俄羅斯分享情報，“適當地”警告了俄羅斯，稱“極端分子”即將計劃對莫斯科發動襲擊；此消息一出，社交媒體上有聲音質疑俄羅斯安全部隊。

對於美國駐俄使館3月初的恐襲預警，普京曾在事發前的3月19日作出過回應。他認爲這是“公然的勒索，目的是恐嚇俄羅斯人民和破壞其社會穩定。”

據澎湃新聞，白宮國家安全委員會戰略溝通協調員約翰•柯比在“證實”ISIS是肇事者的同時，還表示沒有發現烏克蘭政府或公民參與的跡象。烏克蘭總統辦公室和外交部也否認參與。

第二、三日

23日，ISIS又通過旗下Amaq通訊社給出更多細節，發佈了“4名襲擊者”照片。該組織表示，他們用機槍、手槍、刀具和燃燒彈對“基督徒”進行了“沉重打擊”，並稱這是針對“反伊斯蘭教國家”的“激烈戰爭”的一部分。隨後，該平臺又發佈了據其稱是襲擊者第一視角的槍擊案視頻。

23日，德國內政部長對《南德意志報》表示，“根據目前掌握的一切情況，可以認爲ISIS-K對莫斯科恐襲負責。”

23日，俄羅斯新聞機構援引聯邦安全局局長亞歷山大·博爾特尼科夫的話說，已有11人被拘留，其中包括4名槍手嫌疑人。隨後，俄羅斯內政部表示襲擊者是外國人。

同時，網上流傳嫌疑人照片，有消息稱他們是塔吉克人或具有塔吉克背景的俄羅斯公民。這立即引起塔吉克斯坦的否認。該國外交部公佈了流傳信息中男子的詳細信息，稱他們人在塔吉克斯，近期並未出國。

23日上午，俄羅斯最高安全機構FSB負責人表示，11 人已被拘留，其中包括“直接參與的所有4名恐怖分子”。這次襲擊是經過精心策劃的，恐怖分子試圖逃往烏克蘭。

23日晚，普京在全國電視講話中確認了這一消息，還提到他們是在俄烏邊境——距莫斯科西南約340公里的布良斯克地區——被捕的。

“他們試圖躲藏並前往烏克蘭，根據初步數據，烏克蘭一側爲他們準備了一個穿越邊境的窗口。”普京說。他還將這次襲擊定性爲“國際恐怖主義”。

當天晚，澤連斯基也發表講話，駁斥普京上述說法。澤連斯基否認與襲擊有關，且認爲俄羅斯政府“轉移責任”，是對烏克蘭的“蓄意挑釁”，旨在激發烏克蘭戰場上的俄羅斯軍人士氣。

24日，美國再次支持烏克蘭。白宮國家安全委員會發言人艾德麗安·沃森（Adrienne Watson）在一份聲明中表示：“ISIS對這次襲擊負有全部責任。烏克蘭沒有任何參與。”

四名嫌疑人

俄羅斯官方媒體陸續公佈了4名嫌疑人的更多信息。稱他們來自塔吉克斯坦，持臨時或過期簽證進入俄羅斯。他們分別名爲：32歲的Dalerdzhon Mirzoyev，30歲的Saidakrami Rachabalizoda，25歲的Shamsidin Fariduni ，19歲的Muhammadsober Faizo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