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 範子萌

中國人民銀行貨幣政策委員會日前召開的2024年第一季度例會提出，“在經濟回升過程中，也要關注長期收益率的變化”。

“關注長期收益率的變化”這一新提法迅速引來市場關注和熱議，該如何理解？

業內認爲，央行表態“關注長期收益率的變化”，可能在“打提前量”提示超長債變化的可能性。後續超長債波動性或將加大，市場須要密切關注供需結構變化。

罕見點名長期利率

傳遞監管關注信號

此次央行貨幣政策例會中新增對於長期利率的措辭，受到業內關注。

“如此直接點名長期利率較爲罕見。”光大證券首席宏觀經濟學家高瑞東認爲，一般而言，貨幣政策調控較爲重視短端的政策錨定及其傳導作用，以及近年來強調較多的結構性貨幣工具的使用，主要用於配合財政政策實現對定向領域的寬信用作用。

多位市場人士認爲，央行此舉表達出對於當前超長債利率回落至低位的關注。

今年一季度，尤其是2月以來，10年期、30年期國債收益率不斷下行。東方金誠首席宏觀分析師王青表示，在全面降準落地、政策寬鬆預期升溫，以及銀行等金融機構“資產荒”等因素綜合作用下，10年期國債收益率月度均值接連降至2.41%和2.31%，較大幅度向下偏離相應政策利率水平（即2.50%的1年期MLF操作利率），其走勢與年初經濟回升勢頭出現分化。

廣發證券銀行聯席首席分析師王先爽表示，央行可能關注到當前長債收益率和期限利差處於歷史低位、30年期國債收益和1年期MLF利率倒掛，部分中小銀行金融投資中交易類資產佔比上升的情況。如果長債利率超調，則可能會對金融體系的穩定帶來負面影響。

預期引導長期利率走勢

金融管理部門此前就已對超長債市場開展了相關市場調研。

近期，有媒體報道稱，爲了防止農商行超長端持債過於集中並滋生利率風險，央行專門調研了農商行參與債市情況，審視農村金融機構的債券投資。

據悉，在調研過程，央行要求農商行提供近三年參與債券市場、使用貨幣政策工具的情況，上報債券現券、回購及其他工具的交易情況和債券持有結構、主要交易對手情況，以及參與債券市場交易投資業務的主要訴求及必要性。

“結合此前央行對市場的調研來看，我們傾向於認爲這可能是監管層正在關注當前債市風險。收益率短時間內下行太快或者由於經濟的回升而快速上行，可能都不是央行想要看到的狀態。”有業內人士分析稱。

高瑞東認爲，此次中國人民銀行通過貨幣政策例會向市場釋放出其關注長期利率的信號，屬於隱性引導，通過預期管理的方式實現。

高瑞東表示，慣例上，中國人民銀行對於利率曲線的調控是通過調整短端資金利率價格實現向銀行間其他期限利率的傳導。但由於近期“資產荒”愈演愈烈，利率曲線的定價出現割裂，期限利差整體壓縮，尤以30年期-10年期國債收益率利差的扁平化爲典型。因此，在“暢通傳導”機制以外，適度對長期利率進行引導是應有之義。

此外，穩匯率方面，高瑞東認爲，從兼顧對外均衡的角度，中美利差的背離需要小幅修復，也指引了長期利率的方向。

超長債波動性或加大

市場人士提醒，在實體利率調降的過程中，長端債券收益率或不宜過低。此次央行表態關注“長期收益率的變化”，後續不排除長期收益率波動回調的擾動，需要關注供需結構變化。

王青認爲，後期監管層或將通過遏制資金空轉、有效引導市場預期等方式，推動10年期國債收益率迴歸圍繞政策利率的常態化波動，同時也會更加重視長期收益率偏低背後的經濟含義。

招商證券固收團隊認爲，面對後續超長期國債供給增加以及經濟回升的環境，央行可能在“打提前量”提示超長債可能存在變化、波動性可能加大，這可能給債市帶來擾動。

該團隊還表示，央行強調要加強逆週期調控，因而主動收緊資金面引導利率上行的風險小。後續關注的是經濟回升的持續性和力度。這是決定長債趨勢的變量。

有業內人士認爲，對於債市而言，當前政府債券供給節奏依然偏慢，機構配債需求依然有一定韌性；地產行業依然處於底部區域，私營部門融資需求還有待恢復；降息仍然存在可能性。因而債市總體震盪，超長債波動性或將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