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轉自:人民日報客戶端

徐元鋒 丁媛媛

春將入夏,38歲的李有至今沒出去打工,他正盤算着把岳父家300畝荒地種上飼草,把家裏的150多隻羊“擴容”到四百多隻。李有家裏的這羣羊,和老丈人家也有關係:三年前結婚,李有家掏了6.8萬元彩禮,老丈人家除了陪送女兒嫁妝,還“返還”了3萬元——李有小兩口就是用這筆錢,投資買了40多隻羊羔,羊羣逐漸壯大起來。李有說:“現在孩子上學、油鹽醬醋等家裏開支,主要靠羊。”

李有家住寧夏固原市原州區甘溝村五組,家裏三兄弟他排行老二,父親李佔雄66歲了,90多歲的奶奶仍健在。李佔雄說:“三個兒子雖然分了家,都還在一個鍋裏喫飯,大家庭其樂融融團結和睦,一家人沒因彩禮吵過嘴。”

李佔雄有三個兒子,而同村三組的連巧玲有三個女兒,都出嫁了。她的大女兒2016年出嫁,彩禮4萬元;老二和老三分別在2020年和2021年出嫁,彩禮都是6萬。三個女兒結婚都是自由戀愛,如今日子都和和美美。連巧玲說,大女婿是甘肅慶陽的,如今和親家經常來往,親家經常寄些花椒什麼的來,鄰居們羨慕的很!

如今,農村“高價彩禮”引發廣泛關注,有些地方彩禮之高令人咂舌,不但給農戶帶來沉重負擔,還滋生社會矛盾和騙婚等亂象,影響鄉村振興進程。

甘溝村的彩禮並不高。村支書李德祥介紹,甘溝村地處城鄉結合部,有586戶1800多人,其中500多村民常年在外打工經商。村裏去年農民人均純收入1.7萬多元,比寧夏的平均水平略高。甘溝村形成了風氣:彩禮一般六到八萬,要多了會被相鄰嘲笑“拿女兒過活”,收了彩禮不好好陪送嫁妝也會被人指指點點。李德祥說:“村裏人沒因爲彩禮鬧過矛盾,當前都是因爲春耕澆水等有點小摩擦。”

在和甘溝村的村民們座談時,記者問:有的地方彩禮高怎麼看?村民們幾乎異口同聲回答“因爲窮”。

記者採訪發現,這麼說雖有道理,但也不全對。原州區官廳鎮沙窩村的朱建萍家,屋裏屋外收拾整潔,兩株雪白的梨花開得正盛。她家“掌櫃的”葸永平出去忙了,朱建萍聊起兩個女兒的彩禮。“大女兒2022年出嫁,彩禮要了6萬元,回禮加上辦酒席等,還‘倒貼’了一萬多”,朱建萍哈哈笑言:“都是以孩子爲中心,小兩口過得好最重要,要多了彩禮得欠債還錢啊!”小女兒26歲目前還沒結婚,但家裏也沒在意要多少彩禮。原來,朱建萍家有兩輛剷車一輛翻斗車,還開了個篩沙廠,家境殷實。她大女兒是初中教師,女婿是現役軍人,“思想觀念和城裏人一樣”。甘溝村的連巧玲家,在旁邊的黃鐸堡鎮開了20年“滷味香”餐館,家境同樣殷實“不差錢”。

說“不全對”,是因爲甘溝村和沙窩村移風易俗的新風其來有自。沙窩村黨支部書記餘勤國介紹,村裏有“一規四會”,即村規民約和道德評議會、紅白理事會、禁毒禁賭會以及村民議事會,這些力量都不允許高價彩禮存在。村裏“用身邊事教育身邊人”,評出16個好媳婦好婆婆、26個最美家庭。沙窩村還有一支三十多人的文藝隊,負責人南文慧告訴記者,每逢大的節日都有演出,快板小品和自創歌曲,宣傳的都有移風易俗。除了這些,記者發現,村裏黨員幹部帶頭移風易俗很重要。甘溝村村支書李德祥十年前女兒結婚,親家拿了三萬八的彩禮,他幾乎一分沒收。

原州區2022年專門出臺辦法,推動移風易俗遏制高價彩禮助力鄉村振興,辦法由7個部門合發,規定了獎懲措施,力推鄉風文明。甘溝村的會計陶文洲說:“遏制高價彩禮風氣輿論很重要,村民都說高價是‘賣女兒’,一個村也都爲這事解脫了。”據悉,原州區農村有56家文化大院,農民文娛活動豐富,是一股移風易俗的重要力量。

採訪中也有幹部羣衆認爲,對彩禮也不能過分誇大產生“誤讀”。一則彩禮是雙向的,不能只看到男方給了多少,還要看女方陪嫁返還了多少,“淨額”纔算數。二則彩禮是一種“代際財富轉移”,必要的彩禮是爲小兩口更好的生產生活打基礎。三則彩禮問題往深了說是發展問題,一個地方經濟發展好、活路多一般彩禮就少,不能從極端個案去看一般情況,解決好彩禮問題需要時間和耐心。

“現在村民文化素質越來越高了,大部分家庭重視教育,重男輕女觀念很淡,對於移風易俗挺支持”,甘溝村副支書王小成說。沙窩村村主任李克讓表示:“村裏村民們2022年收入水平,相比2021年平均增長了15%,經濟提升帶來彩禮降低,不過工作中還要物質文明精神文明‘兩手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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