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開始明白我自己。我不存在。

我是我想成爲的那個人

和別人把我塑造成的那個人

之間的裂縫。或半個裂縫,因爲還有生活......

這就是我。沒有了。

關燈,閉戶,把走廊裏的拖鞋聲隔絕

讓我一個人待在屋裏,和我自己巨大的平靜待在一起。

這是一個冒牌的宇宙。

-

——費爾南多·佩索阿 《我不存在》

我怎麼哭了,誰都愛在別人身上尋找東西

真的疲憊不堪,原來除了酷暑和寒冬,基本代步的是美利達單車,後來世事難料,大叔改成了步行,不疾不徐的那種,幻想着任督二脈洞開成爲肌肉男,若是手中執着一枚拂塵,辟穀幾許,貌似內心煎熬不已的有道之人。

人的穿着外貌看樣都是哄別人的,只有女人的化妝是自欺欺人。白天難以入眠,昏昏沉沉的班車上,耳機裏的旋律,《故鄉的雲》、《我怎麼哭了》、《牽引》,既熟悉又陌生的歌聲,只是此去經年,早已物也非人也非。

同學中的男同學,上學調皮的很,如今看來幾乎沒啥,不過是見到假裝不苟言笑的美女同學,嬉皮笑臉,吹吹口哨,幾個人馬蜂一樣盯上去,其實並沒有實質性地搭訕,純屬自娛自樂,美女是否竊喜不得而知。其他循規蹈矩的周遭人,心中翻江倒海,原來竟然可以這樣,有點嘯聚山林的意思了。

男人的眼睛多種顏色,包括貨真價實的睫毛,楚楚動人,波光粼粼,怎麼說也是小鮮肉了。只有以後看到費帥,恍然那個男同學竟與他有幾分相似的異域風情,都是空山未語笑盈盈的那種。最早聽到《故鄉的雲》之悸動,後來才知費翔翻唱文章的,但是經過費帥磁性的演繹,蓋過了原唱。

去女同學家,正好春晚,《故鄉的雲》宛如天籟,幾個同學一搭沒搭的說着首次離家求學的新鮮,那一年的春晚,成了一段薄薄的幕布,臺上的光鮮流連,包括他們幾個都成了畫中人,只有一個人木然地置身事外,看着他們逐漸融入陌生的城市。再見,都隔了許多故事。

又聽到《我怎麼哭了》,是在前年元旦不久,省會繁華鬧市區小資書店的新春Party,這是八三夭版的《我怎麼哭了》,三個參差不齊的大男人,主唱、貝斯、鍵盤,就那麼輕聲吟唱,心底那個久久不能的忘懷,“我衷心祝福你的,可是我卻怎麼哭了”。

費帥版的《我怎麼哭了》,還是磁帶的天下,這首歌流行的時候,青春不死不活的,情緒和現在大差不離,就是人已是廢柴。當年和費帥神似的男同學,一改痞樣痞腔,負責任地修成正果,儼然成爲溫馨大叔。

再聽到那首歌《牽引》,與《我怎麼哭了》類似,費帥用男中音演繹出了僅屬於男人的感傷和悲愴,箇中況味,斑駁複雜。渣男毋庸諱言,流世賦予男人的沉重,還是多於女人。再怎麼說,男人哭出來吧,可惜端出來仍是默不作聲的展顏。

只有擁抱孤獨,才能獲得自由,總是不太相信。去年酷暑開始讀佩索阿,最熱的天氣,天空無比的藍,樹蔭下仰首,眩暈與蟬鳴呼嘯而至。佩索阿在晚年的書信寫道自己從孩提時期就構築了一個虛妄的世界,那些人,可能並不存於現實。看樣,文學毀滅了他,也拯救了他。如此刻恍惚的大叔,一直用眼神費力地尋找那隻鳴蟬一樣。

永遠不要靠的太近,男男女女不一定勝過男女。如何又要俗世的享樂,同時保持夢想的能力?恐怕還是佩索阿,失眠都充滿着詩意。想着夜深人靜時費翔《我怎麼哭了》的反反覆覆,接近黎明的黑暗,大叔終於如釋重負。天亮了嗎?

“我希望能夠遠走,逃離我的所知,逃離我的所有。我想出發,去任何地方,不論是村莊或者荒原,只要不是這裏就行。我向往的只是不再見到這些人,不再過這種沒完沒了的日子。我想做到的是卸下我已習慣的僞裝,成爲另一個我,以此得到喘息。不幸的是,我在這些事情上從來都事與願違。”

這是佩索阿喘息未定的忐忑,可能是對庸常生活不確定性的詮釋。在這個動輒把過錯歸罪於他人的當下,男人和女人,誰的苦楚也不比誰的少,至於雨過天晴,好了傷疤忘了疼,那就是下輩子的事情了。

【 繪畫:alexei antonov(俄羅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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