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中国饮食研究者、英国人扶霞·邓洛普在《鱼翅与花椒》中写到自己刚到中国的饮食经历,她排斥爬行类和变蛋之类的发酵食物,能点肉就绝不点内脏,一次吃火锅时,同伴给她夹了脑花,她不得不变身成一个精巧的、小心翼翼的手艺人,借丢弃鱼骨头的机会将脑花偷偷处理掉。那么中国人为啥吃下水呢。

众所周知,在中国饮食文化当中,有很大篇幅是讲如何将动物下水做成好吃的,而在西方文明社会中,动物的下水都是扔掉的。那么中国人为啥吃下水呢?真的只是因为穷吗?

从炒肝的历史中,我们可以看出一二来。据说上个世纪初,前门外鲜鱼口胡同路南有一家叫“会仙居”的小酒铺,报人杨曼青先生经常光顾。他吃了老板用猪下水模仿白水汤羊的汤菜后感觉不足,给老板出主意,用大料、口蘑汤等等调料把下水炖透了,添上酱,撒进蒜泥,熬稠一些,就成了炒肝儿。

这么一说还挺有道理的,要真有钱肯定直接去喝羊肉汤了。在《清稗类钞》书中,在叙述到各地饮食时,极少提到内脏,写到苗人的饮食时,徐珂说他们养牛,牛是祭祀天地祖先的祭品,又无法储存,最常食用的是“枯脏”,也就是晒干的牛内脏。还有“猪、羊、鸡、鸭腹中之物,猪、羊头部之物尤便”。“尤便”二字,当然是指物贱,易得。

在往前看,文人写的食谱中很少出现内脏,可是不代表他们不吃。在中晚唐时,招待新科进士、皇帝宴请群臣的高规格宴席常常叫做烧尾宴,上面通常都有一些下水菜肴。实际上,中国人吃下水并非单纯因为穷,而是有十分深厚的文化传承。

在中国人的饮食文化中,所有动植物的所有部分,总要吃吃看,才好分辨滋味的好坏,绝不天然地排斥哪一种,认为它绝不可吃。就是在这样的寻寻觅觅中,食客们知晓了下水的美味,因为好吃——或许部分有便宜的因素把——而常常食用它,并为它开发出美味菜肴。

而对于西方人而言,这是不可理解的。中国饮食研究者、英国人扶霞·邓洛普在《鱼翅与花椒》中写到自己刚到中国的饮食经历,她排斥爬行类和变蛋之类的发酵食物,能点肉就绝不点内脏,一次吃火锅时,同伴给她夹了脑花,她不得不变身成一个精巧的、小心翼翼的手艺人,借丢弃鱼骨头的机会将脑花偷偷处理掉。

可实际上,等扶霞·邓洛普真正吃过之后,却发现这种食物“口感像奶冻,柔软绵密,又有很丰富的层次,真是危险的诱惑。”因此并非外国人不能理解食物的美味,而是他们“天然”地把一些中国人视为食物的原材料排斥在了食谱之外。

十三世纪的马可·波罗表现出对中国人食用蛇肉和狗肉的厌弃,十八世纪的法国耶稣会历史学家杜赫德表达过惊异,“鹿鞭……熊掌……他们吃起猫啊、老鼠啊之类的动物,也是毫不犹豫。”至于下水、鸡爪鸭头、鹿鞭牛鞭,就更是至今仍能使友邦惊诧。

相关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