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挺着圓肚子的男人，正油膩地對着她笑。

絲絲，你換地兒了啊，難怪我好久都沒看到你了。這麼久不見，我真是想你，那男子說完，手就朝她的腰摸過來。

你是誰啊？有病吧你。她用力甩開他的手，疾步往前，搖手打了個的士。

那男子呸一聲，往地上吐了口唾沫。裝什麼裝，化成灰我都認得。

夜色酒吧裏，舞池中央男男女女正在狂魔亂舞。

俞春薇進來沒看到阿俊，正準備打電話。舞池裏走出來一個人，朝她招了招手。薇姐，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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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西呢？俞春薇不想與他有過多的交流。

薇姐，你就不能說點別的嗎？每次都是這幾句話。阿俊輕笑了一下，在沙發上坐了下來，拍了拍旁邊的位置。

俞春薇不情願地坐在他旁邊。快把我要的拿來。

薇姐，這麼多人，我怎麼拿呀！要不，我們去包廂裏坐坐？阿俊誠懇地說道。

俞春薇跟着阿俊點了一個包廂，一進去，阿俊就開了一瓶酒，給俞春薇倒了一杯。

薇姐，喝點？

俞春薇搖搖頭。

我還能害你不成？我們認識可有半年多了吧，我什麼時候害過你？我阿俊你還不放心嗎？阿俊說完拍了拍胸脯。

那如果我不喝呢？俞春薇反問道。

那就是看不起我，那我們今天的交易就沒法談了。我打聽過了，最近這東西都比較缺，得再過段時間，不過我想你應該等不了那麼久吧！

俞春薇突然意識到，阿俊今天就是設了套等她。她轉身就往外走，剛到門口，就被阿俊拉了回來。他把她摔在沙發上，面露厲色：裝什麼清純，別以爲我不知道，你拿那些是幹什麼的。

門突然被撞開了，兩個穿衣服的壯漢將阿俊像拎小雞一樣扔在地上，臉被踩扁了。

俞春薇整理了下身上的衣服，走到阿俊面前。

把東西給我。

你竟然陰我。阿俊恨恨地喊道。

是你不道義在先，把東西給我。如果你現在給我，我會給你雙倍的錢。

阿俊不情願地從花瓶裏倒出來一個用黑袋子包着的東西。

俞春薇一把搶過袋子，舉着手機說：錢已經付了。說完，就往外走去。

爲什麼還是原來的價錢，你不是說雙倍嗎？阿俊在後面吼道。

因爲你總得爲你的欺騙付出點什麼吧！

5

俞春薇在下一次趙齊雲提出約會請求時，選擇了拒絕，她把那盒神藥給了趙齊雲，然後就失蹤了。她知道最近她的表現不太好，趙齊雲很不滿意，他已經物色了好幾個年輕女孩子。

6.1號，她回到了老家。那天是兒童節，也是她的生日。她遠遠地看着許恩平說我願意，看着他們交換戒指，看着他俯下身去親新娘。

她想起許恩平曾經說過：這輩子我只會娶一個女孩，她叫俞安安。

我是單眼皮。

我喜歡單眼皮。

我臉圓。

我喜歡圓臉。

他俯下身來吻她，安安，6.1號，你生日，我們就結婚。

站在臺上那個穿着白色婚紗的女子，她笑起來眼睛眯成了一條縫，她的臉圓溜溜的，洋溢着幸福的光芒。

安安，你真的決定這樣做？

是的，我要給夏薇報仇。她堅定地回答。

我們可以想別的辦法，這不是唯一的辦法。

可是這是最快的辦法。她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太多的時間了。

許恩平，我們分手吧，我愛上別人了。

你騙我。

我沒有，你看我的臉，是不是很美，比過去的我美多了。就是那個人給的錢呢，他說他喜歡我這張臉。

她想起那天他心痛離開的樣子。

他說，你不是我的安安了。

他不知道，俞安安在世間已經不存在了，只有俞春薇。

18歲那年，俞安安，楊夏薇，許恩平，爲了慶祝他們一起考上了大學，他們去了小時候經常玩的石橋，一人喝了一瓶啤酒。三個人對着明月許願，希望以後的以後三個人要永遠在一起。楊夏薇說：等你們結婚的時候，我就給你們當伴娘。

俞春薇走到那座石橋，它竟然被重新修葺好了，穩穩地立在那裏，如同那些記憶，好像一直都在那，從未離開過。

15歲，許恩平在石橋上用蠟燭圍了個心，借了把吉他彈着《你問我愛你有多深？》向她表白。她記得他唱得可難聽了，她對他說：你別唱了，我答應你就是了。

10歲，大人對許恩平說：以後，安安就給你做媳婦吧！許恩平高興極了，俞安安看着他那還掛着鼻涕的樣子，嫌棄地敲着他的頭說：你知道媳婦是什麼意思嗎？傻瓜，笨蛋。

俞安安從小是個調皮搗蛋的孩子，有一次她爬到石橋上去，掉進了河裏。是路過的楊夏薇跳進河裏救了她，而她自己卻差點醒不過來。

她趴在石橋上大哭起來，石橋很冷很冰，她的心連着她的頭劇烈地痛起來。

6

半個月後，她回去了，她知道時間差不多了。

她穿着V領的紅裙子，提着花籃去醫院裏看望趙齊雲。他躺在牀上，已經癱瘓了，身體消瘦了很多，之前的大肚子已經扁了下去，眼眶突出，精神萎靡，絲毫沒有當初的樣子。

趙總，我才走了半個月，您怎麼就變成這個樣子了？俞春薇擦了擦眼角，臉上寫滿了擔憂。

是你對不對？趙齊雲瞪着她。俞春薇看到他在牀上手腳被綁住不停掙扎的樣子，不禁笑了起來。

你爲什麼要這樣做？我有什麼對不起你的？趙齊雲咆哮着，青筋畢露，瞳孔放大。

不要這麼激動，這對你的身體不好。俞春薇笑得更甜了。

爲什麼？我愛着你，寵着你，你卻這樣對我。爲什麼？

愛，你配說這個字？你問我爲什麼？俞春薇臉上的笑意漸漸凝固。

你還記得一個叫做楊夏薇的女孩嗎？在勤工儉學的時候，被你看上。你騙她說你愛她，但是轉手就把她送給了你的生意夥伴。你的生意夥伴又把她賞給了他的兩個手下。她死了，割脈自殺。

看着趙齊雲不解的眼神。俞春薇笑了，她指了指自己。不記得了吧，她跟我一樣，大大的眼睛，瓜子臉，嘟嘟嘴。你仔細看看，和我很像的，還記得嗎？

他看着眼前這張臉，仔細想想，確實之前在哪裏見過。大眼睛、嘟嘟嘴、勤工儉學、學生。他彷彿看到長着這張臉的女孩，扎着馬尾，穿着綠色的連衣裙。她低眉垂眼，那雙嘟嘟嘴一下就吸引了他的注意。

對於那些家境貧寒的女孩，錢就是最好的愛。幾次後，被合作的夥伴看上了，就順手把她給送了。他模糊記得她被拋下時那滿臉的驚慌和恐怖，像一隻受驚發抖的小貓。他驚恐極了，你……你到底是誰？

想起來了吧！哈哈哈……我是誰？我是俞春薇呀！您不認識我啦？半個月前，您可還叫我寶貝，誇我是個尤物呢！俞春薇哈哈大笑起來。眼淚卻瞬間佈滿了那張小臉。

你到底是誰？你是爲了她來報仇的對不對？趙齊雲又氣又恨，他的憤怒已經快把他全身燒透了。

聰明。俞春薇拍拍手，不然呢？你以爲我愛你？別自作多情了。俞春薇不屑道。

你讓我染上了癮，還傳染了艾滋病給我，你這個狠毒的女人。

艾滋病可不是我傳染的，那是你叫的女人傳染給你的。你也知道，我這個人一向膽小，我怕折磨太小了，所以就給了點錢讓她動了下手腳。你別這樣看着我，你花在我身上的錢，我可全都還給你了。

你、你、你……

俞春薇擦乾眼淚，拿出化妝袋，對着鏡子，補了下妝。然後朝着趙齊雲燦然一笑，拋了個媚眼，我美不美？說着她嘟起了嘴，撫着自己那精緻的小臉。你都不知道，光整這張臉，我花了不少的錢呢！她的聲音如往常般柔媚，換做以前，趙齊雲早就受不了了。可現在他恨不得她去死。

你、你、你……

別你，你，你了，你就慢慢等死吧！俞春薇提起包走了出去。

趙齊雲沒想到自己精明一世糊塗一時，到最後卻被一個小丫頭片子給騙了。他又悔又恨，整個胸腔都要爆了。憤恨過後，他想起那個爲自己洗手做羹湯的黃萍，這些年，自己做了很多對不起她的事，可她從來沒有怪他。他算看明白了，到頭來還是結髮妻子最好，要是自己還能多活幾年，一定要好好待她，把過去的虧欠全都補上。

看着俞春薇遠去的背影，從後面走出來兩個人。

老王，你可真厲害。把楊夏薇死的原因告訴她，又介紹給她渠道，讓她替我們都做了，免得髒了我們的手。

那是，以後公司裏的一切都是我們的了，阿萍。他現在能依靠相信的只有你了，儘快把公司拿到手。

那是自然，他這個樣子就是拖着死。

俞春薇來到楊夏薇的墓前，我已經幫你報了仇，你在地下可以瞑目了。我很快就會下來陪你，妹妹。

奶奶，今天有人跟我說夏薇是我妹妹，可是我們都不是同一個爸爸媽媽，長得也不一樣。

夏薇她確實是你的雙胞胎妹妹，你像爸爸，她像媽媽。你比她先出來五分鐘，所以你是姐姐，她是妹妹。

那爲什麼我們不是在一起呢？

因爲那時家裏窮，沒辦法，把她送給了別人。你要好好對她，這是咱們家欠她的。

好，我知道了。

安安，我借到錢了，奶奶的病有救了。

你哪來這麼多錢？

反正是朋友借的，別問這些了，給奶奶治病重要。

她靠着楊夏薇的墓碑坐下來，想起了楊夏薇最喜歡的那句詩“流光容易把人拋，紅了櫻桃，綠了芭蕉”。

春光早逝，流年無情。她抬起頭看那刺眼的日光，無遮無擋地照過來，突然覺得無比的空虛寂寞。她說：妹妹，我好想你。

第二天，在報紙的一個小小的角落裏有一條新聞：妙齡女子跳河而死，原是腦癌晚期。（本故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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