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王梁答應了下來,開始按時上下班,甚至比兩人剛處對象那會兒還要對楊玉珍更好一點,牌局是不參加了,甚至連每天晚上的那點兒小酒都戒了,說是要爲孩子攢錢做老婆本。她在這裏沒個說心事的人,只有剛認識不久的胡潔跟她是老鄉,平時能說上幾句,但家醜不可外揚,不僅是王梁,她楊玉珍也丟不起這個人。

小說:丈夫賭博打我我卻不敢提離婚,只因我還有件瞞了他15年的虧心事

1

八月的早晨暑氣正盛,空氣裏都是黏糊糊的焦灼感,火星子一點就着。

楊玉珍這天特意起了個早,把客廳地上的空酒瓶拾掇了一下,又把前一天晚上買的油炸花生和海蜇分裝成了兩個小碟,放在了客廳餐桌上。

做完這些,她又去王梁的房間看了一眼,王梁四仰八叉地躺在牀上,睡得很熟。

一旁的牀頭櫃上還放着兩個空酒瓶,菸灰缸裏積滿了菸蒂,一股發黴發酸的味道飄了過來,楊玉珍皺了皺眉,咬緊牙關又退了出去。

與這個房間相對的,還有一個小房間,楊玉珍握着門把輕輕一轉,躡手躡腳地走了進去。

兒子王一龍和他父親一樣,這會兒也睡得人事不省,房間裏空調打得很低,他弓着背蜷着,本來就單薄的身子板看上去就小小的一團。

楊玉珍那雙腫泡眼越發變得沉重,走到牀邊把搭在他腰間的那層薄毯又往上拽了拽。

她動作很輕,生怕兒子被她吵醒,但她知道就算這會兒來了地震,他都不一定能醒過來——電腦主機摸上去還帶着餘溫,王一龍熬夜打了通宵遊戲。

電腦桌旁散落着一堆垃圾,泡麪盒子裏還有漂浮着隔夜油漬的湯底,見底的八寶粥罐頭臥倒在一旁,一個個紙團子揉在一起,扔得地上都是。

楊玉珍彎下身把地上的紙團撿進垃圾桶裏,又把桌上那些盒子、罐頭,連同一個只剩杯底薄薄一層牛奶的乳白色玻璃杯,一起拿出了房間。

天光已經大亮,日頭曬到對面那棟樓的牆體,褐色的牆面分離出成片成片的陰影,她站在水槽前,茫茫然不知該想些什麼。

她和王梁還是沒有辦成離婚,法院告訴她最早也要十月份才能開庭受理,楊玉珍心裏急個不行,她沒有那麼多時間再跟王梁耗下去。

又過了一刻鐘,楊玉珍拿起手袋出了門,落鎖的時候心裏有塊地方不深不淺地磕了一下,千萬只螞蟻鑽了進去,在心底那陣酥麻感翻湧着朝她襲來之前,她轉身下了樓。

楊玉珍在一家紡織印染廠上班,騎車過去要二十多分鐘,她趕在班長來查崗之前站上了工位。

“今天來得有點晚欸。”一旁的胡潔湊過來跟她咬耳朵,她們倆是老鄉,來這裏打工之後都嫁給了當地人,感情還不錯。

楊玉珍含糊着應了兩聲,笑了笑,又很快拉下了臉——破了皮的嘴角一動就疼,那個男人在動手打她的時候從來不會留情。

胡潔瞥見她嘴角的傷,替她打抱不平,“他又打你了?這哪算是個男人啊,你就是心軟,一次次原諒他,要我說你就應該扔下他一個人走掉。”

“當初是捨不得兒子,現在說這些也晚了,”楊玉珍給了老鄉一個無可奈何的眼神,“兒子都那麼大了,我只盼着他以後不要像他爸那樣……”

胡潔張張嘴還想再寬慰兩句,班長已經信步走了過來。按照規定,上工的時候是不能聊天的,抓到一次罰款一百,這可不是個小數目。

楊玉珍和胡潔交換了一下眼神,很快低頭忙活起來。男人是靠不住了,還是自己賺錢來得實在。

這一忙又是一整天,收工的時候,楊玉珍眼睛都快發直了,腰都直不起來。

胡潔在一旁又是揉肩又是踢腿,嘟嘟囔囔着做人容易賺錢難,楊玉珍掏出手機看了看,一個未接電話、一條未讀信息都沒有,死一樣的安靜。

胡潔左右看了看,一邊拉着楊玉珍往前走,一邊跟她分享中午剛剛聽來的八卦。

“隔壁車間的那個班長,就是那個走路喜歡踮着腳的那個女的,有人看到她跟一個男的在電影院看電影,好像是那種關係……”

胡潔撞了一下楊玉珍的肩,又接着道:“今天上午她老公就來廠裏鬧了。那個姘頭好像是保衛科的科長,被發現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聽說連兒子都不是她老公的……”

楊玉珍心不在焉地聽着,遲遲沒有開口。

2

王一龍不是王梁親生的,這個祕密藏在楊玉珍心裏已經十五年了。

楊玉珍是安徽黟縣人,家裏姐妹多,只讀到初中畢業就出來打工了,跑了中國好多地方,最後留在了東南沿海一個印染產業相對發達的城市。

她在一家紡織印染廠做小工,認識了廠裏的機械工王梁。王梁是本地人,比她大三歲,因爲不喜歡唸書早早地就輟學了,跟着家裏的叔伯們學手藝。

楊玉珍認識他的時候,他已經會用鐵片打出小貓小狗的形狀來哄女孩子開心了。

楊玉珍年輕的時候有幾分姿色,王梁花心思追了她一段時間,兩個人就在一起了。楊玉珍那會兒還沒到二十歲,領不了結婚證。

王梁和楊玉珍一道回了趟她老家,帶了兩萬塊錢過去,請親戚朋友們喫了頓飯,又給她家買了一臺彩電,楊玉珍父母也就認可了這個女婿,把女兒交給了王梁。

從黟縣回來後,楊玉珍就把原先租廠裏的房子退了,搬到了王梁家裏,兩個人像新婚夫婦一樣,過了一段甜甜蜜蜜的小日子。

剛開始的時候,王梁對楊玉珍是真不錯,兩個人一起上班一起下班,遇到王梁要加班,楊玉珍就先回家做好飯等他。

王梁喜歡在喫飯的時候喝點小酒,喝高興了就抱着楊玉珍叫老婆,老婆真好,老婆真漂亮,熱乎乎的酒氣全撲在楊玉珍臉上,她也好像喝了酒,從臉到腳脖子都是紅的。

但是,甜蜜的日子只維持了不到半年時間,兩個人之間的摩擦就漸漸多了起來。王梁有一羣朋友三天兩頭地來找他打牌,一開始王梁怕楊玉珍不高興,推了幾次,後來過了如膠似漆的階段,他也放開了,打牌的癮頭越來越大。

如果只是打牌倒也沒什麼,但王梁他們喜歡賭錢,玩得還不小,一晚上打下來,手氣差的人能輸個千把塊。

王梁打牌全憑運氣,輸贏都是常有的事,贏的那些錢也都被那些朋友們忽悠着請客買酒了,輸錢的窟窿越來越大。

楊玉珍不高興了,勸了他幾次,王梁一開始還會敷衍着應和幾句,到後來就開始嫌煩了。楊玉珍攔着門不讓他走,他就把家裏的桌子椅子踢得嘭嘭響,連他媽來勸都不聽。

楊玉珍沒法子,瞞着王梁去找他那些牌友,這事被王梁知道了,後者勃然大怒,進門就把她剛剛端上桌的菜一股腦兒地掃到了地上,噼裏啪啦的碎裂聲中,還有他抬着脖子喘着粗氣的聲音——

“我做什麼要你來管?!你特媽的把我的臉都丟盡了!你再做這些丟人現眼的事就給我滾!我不養你這種女人!”

楊玉珍愣住了,眼前的王梁全然陌生,好像變成了另一個人。他進來只說了這一句話,又風風火火地跑了出去,把房門摔得震天響,好像一個一個耳光甩在了她的臉上。

那個男人連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給她,楊玉珍第一次體會到了心寒。

這之後,王梁開始通宵打牌不回家,廠裏的活還在幹,但經常出錯。精力不濟的他總是幹不了多久就窩去廠房休息區睡覺,被領導查到了幾次,差點就讓他當場走人。

楊玉珍跑去求廠領導,她隱去了王梁通宵打牌的事實,只說王梁是因爲家裏有事才耽誤了工作。人事科長是個上了年紀的女人,對於這套說法油鹽不進,最後還是託人出面求情,幫他把這份工作留了下來。

王梁卻並不領情,依舊做着他的混不吝,他媽氣到把祖宗家法都拿出來了,他這才收斂了一點,捨得回家睡覺了。但對楊玉珍依舊沒什麼好臉色,用他的話說,他這些日子牌運不好都是因爲家裏的婆娘給他擺臉色。

晦氣。

楊玉珍忍了又忍,想想兩個人以前經歷的那些,再想想家裏人收的那些彩禮,只能把眼淚往肚子裏咽,盼着有一天王梁能回心轉意。

她在這裏沒個說心事的人,只有剛認識不久的胡潔跟她是老鄉,平時能說上幾句,但家醜不可外揚,不僅是王梁,她楊玉珍也丟不起這個人。

事情有了轉機是在大半年後,楊玉珍懷孕了。

她求王梁:“爲了孩子,咱們好好過日子吧,你別去賭了。”

王梁答應了下來,開始按時上下班,甚至比兩人剛處對象那會兒還要對楊玉珍更好一點,牌局是不參加了,甚至連每天晚上的那點兒小酒都戒了,說是要爲孩子攢錢做老婆本。

九個月後,楊玉珍生下了一個男嬰,王梁給他取名王一龍。

王一龍從小就機靈,學什麼都快,楊玉珍生他那會兒大出血,後期很難再受孕,王一龍就這麼成了王家的獨苗苗,更是被王梁寵得天上有地上無。

王一龍也爭氣,考試的時候次次都拿高分,學校老師說好好培養將來是個念重本的料。

楊玉珍有些不好意思,孩子才上小學,說這些還爲時過早。王梁卻高興得很,回頭把兒子一把扛肩上,父子倆咯咯咯一路笑回家,王梁恨不得再往自己臉上刻上一句:我兒子就是出息!

有人調侃他:“你怎麼可能生得出這麼聰明的兒子?別是撿來的喲!”

又有人火上澆油:“長得也不像,眼睛鼻子嘴巴,沒一個地方像的,說不定是你媳婦兒在外面偷人了你不知道,還幫人養兒子嘞!”

王梁急得臉脖子都紅了,“怎麼不是我生的?!你們這羣生兒子沒屁眼的,嫉妒個什麼勁?!”

他揮着拳頭就要衝上去揍人,楊玉珍把他往家裏扯,用了十二分的力氣,十分用來拽他的胳膊,剩下的兩分用來控制自己快要跳出聲音來的心跳。

那些人說得沒錯,王一龍確實不是王梁親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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