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曹魯曉

想必你知道,在二戰結束以後,盟國分別在紐倫堡和東京設立了兩個國際軍事法庭用以審判軸心國的戰犯,其中,東京法庭就是專爲審判日本戰犯而設立的。

東京法庭共有十一位法官,他們分別來自美、中、蘇、法、英、加、澳、新西蘭、荷、印度、菲律賓十一個國家——也就是盟國最主要的幾個國家以及曾被日本侵害過的國家。其中,中國派出的是梅汝璈法官。

東京審判前夜,他向庭長怒爭,才搶回了屬於中國的座次與尊嚴



審判侵略國戰犯看似是一件順理成章的事情,然而,法庭的運行卻並不順利,自始至終,東京審判都充滿着各種障礙、矛盾。比如,在開庭之前,法庭就發生了一件不太愉快的事情。

這是一場各國法官——確切地說是庭長(也就是澳大利亞法官衛勃)和梅汝璈——之間關於座次的爭論。

其實,很多國際場合都存在對於座次的爭論,哪個國家的代表坐在哪個位置的座位可是很有講究的,這背後一定有一個合理性的存在。

東京審判前夜,他向庭長怒爭,才搶回了屬於中國的座次與尊嚴



那麼,在東京法庭上,法官們應該怎樣坐比較合適呢?

大概可以有以下這麼幾種次序。

1. 按照各國在日本投降書上簽字的順序排。這樣的話,應該是以美、中、英、蘇、澳……爲序,那麼,坐在庭長兩邊的法官應該是美國法官和中國法官。這是最爲合理的一種次序。

2. 按照在反日戰爭中所付出力量的多少排位,或者按照受日本侵害程度排序。如果這樣,那中國也應該在前兩名,仍然應該坐在靠近庭長的位置。

3. 按照各國英文名首字母的順序排位。這種排法雖然比較牽強,但是,如果沒有其他依據,這也是一種可以接受的次序,事實上,在很多國際場合,各國代表都按照這種順序就座。

東京審判前夜,他向庭長怒爭,才搶回了屬於中國的座次與尊嚴



然而,庭長衛勃卻不想讓中國法官坐在他旁邊,他更希望讓與他親近的兩位英美派法官——美國和英國法官——坐在他兩旁。所以,在開庭前一天,舉行開庭儀式預演的時候,衛勃宣佈坐席的次序:美、英、中、法、加、荷……按照這個次序,在庭長兩旁的法官將是美國法官和英國法官。

梅汝璈對這個次序當然很不滿意,畢竟,這是個毫無依據的排序,如果第二天真的這樣坐,那將成爲中國的恥辱。於是,他憤而離席,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脫下法袍,做出一副想要離開的姿態。

東京審判前夜,他向庭長怒爭,才搶回了屬於中國的座次與尊嚴



衛勃看到梅汝璈如此,立刻慌了,畢竟第二天就要開庭,如果出什麼岔子,後果將會很嚴重。於是,他追到梅汝璈的辦公室,稱這種做法並沒有歧視中國的意思,完全是因爲美、英法官對英美法程序更熟悉一些,這樣做更能方便法庭的運行。梅汝璈依舊不退讓,稱,這是國際法庭,非英美法庭,沒必要這樣安排。

衛勃又稱,這種做法可以讓梅汝璈遠離蘇聯法官(當初的資本主義國家都對蘇聯比較排斥)。梅汝璈又說,中國不像其他資本主義國家一樣,中華民國並不排斥蘇聯,不必做出這種考慮。

東京審判前夜,他向庭長怒爭,才搶回了屬於中國的座次與尊嚴



衛勃見梅汝璈不作讓步,略帶威脅地稱這是最高統帥(麥克阿瑟)的意思——這顯然是一個謊言,若是最高統帥的意思,沒有理由現在纔講出來。梅汝璈態度堅硬,並不屈於他的威脅,還穿上大衣,做出一副要回住處的樣子。

衛勃看到這種境況,更加慌張,又稱,這只是一個預演,不如先按原次序進行,至於開庭如何排座,當晚將開會商討。梅汝璈當然知道這又是衛勃的緩兵之計,仍然不加理會。最終,衛勃只好悻悻地接受梅汝璈的要求——按照投降書籤字的順序排座,這樣,梅汝璈就坐在了庭長的一旁,也就是法官席上僅次於庭長的位置。

東京審判前夜,他向庭長怒爭,才搶回了屬於中國的座次與尊嚴

第二天,法庭正式開庭,各國記者紛紛拍照、報道,梅汝璈法官就坐在庭長的的一旁,沒有因爲其國家的弱勢而被邊緣。梅法官通過自己的勇氣和智慧維護了中國的尊嚴,這正印證了伍庭芳的一句話:弱國無外交,但可以有外交家。

參考文獻

梅汝璈:《東進審判親歷記》,上海:上海交通大學出版社,2016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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