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麻省理工科技評論》都會刊發某些特定主題的科幻故事,而在最新一期的紙質雜誌中,《麻省理工科技評論》刊登了來自科幻小說家 Karl Schroeder 的作品《 Noon in the antilibrary 》。

馬瑞斯對着演播室緊鎖的門破口大罵。“如果特警正在路上,我們沒多少時間。”

“我不明白。”米切拉,幾分鐘前她還在主持訪談節目,現在正坐在燈光下的椅子上。“他們在說什麼?”

電視錄影棚的黑色牆壁上懸掛的顯示器上剛纔正照常播放新聞,然而,現在畫面底部出現了一條插播的紅底白字消息:“全映大廈出現槍手。” 5 分鐘前 2 人進來的時候還沒這東西。

米切拉突然指着屏幕說道:“這個人看上去真像你,但是……”

馬瑞斯點頭,“而且手中還拿着自動步槍。”

在工作室的厚重大門外傳來人們恐慌的喊聲之後,與兩人同行的攝影師阿丹在 NewsFeed(Facebook 開發的類似朋友圈的應用)也讀到了這條消息。但是奇怪的是,三人的真實情況跟新聞中的畫面完全不同。馬瑞斯身處二樓的無窗工作室,手無寸鐵,但在牆上的顯示器正在播放一段以空中無人機視角拍攝的畫面:馬瑞斯正在 10 樓的一個窗口,手持武器,不時探頭射擊,顯得冷靜而訓練有素。

馬瑞斯轉向阿丹:“能給我拍段視頻發出去麼?這新聞太荒唐了。”

攝像師擺弄了幾下電腦,“抱歉,但是除非我們能找出是誰篡改了我們發送的視頻信號。”

馬瑞斯:“不用找了,我肯定,這人就是派出特警隊的人。不過我想我們最好先離開這裏。”

爲什麼?

馬瑞斯指着顯示器,上面正同時顯示着很多“現場目擊者”用手機拍攝的不同視頻。“看那裏!”一個男子倒在走廊,無神的雙眼盯着天花板,胸口有大片血跡。

阿丹驚得合不攏嘴:“這不是我嗎?!”

“沒錯——儘管其中的場景還沒發生。阿丹,我們必須離開這裏。特警隊根本不是來救我們出去的,他們是來製造新聞的。”

米切拉看着馬瑞斯:“這麼說‘篡庫’真的存在?”

(來源: MIT Technology Review)

“沒錯,也許不久之後,‘篡網’也會成爲現實。抱歉,米切拉,我本不該揭露這件事情。我知道有人可能會盯上我們,我本以爲揭露真相能將他們公之於衆,但是我從未想到他們會這麼做。”馬瑞斯看了一眼堅固的房門,走到阿當身邊,“有什麼辦法能把這裏的圖像傳出去嗎?”

阿丹搖頭。“我不知道他們在哪裏篡改了我們的信號,可能是在路由器,也可能在別處。”

“這一切都是那個叫‘篡庫’的系統實時僞造的?”

“是的,”馬瑞斯哀傷地看着米切拉,“你得到了你做夢都沒想到的東西。本來我只是想介紹 ‘同心’ ,但是你打開了我的話匣子,我……”

“是的。”米切拉看着顯示器,話語中帶着一絲後悔,“發掘真相是我習慣做也擅長做的事情……但是現在我們該怎麼辦?”

顯示器上,一輛黑色裝甲車停在了距離全映大廈幾個街區的地方。

馬瑞斯苦笑了一下:“我想我們快要死了。”

米切拉自從曝光上次選舉中的舞弊事件後,被以誹謗罪起訴,個人信息遭到曝光,被勝選政黨嘲諷,最終丟了工作。這之後,她花了 2 年時間試圖重振自己的事業,本以爲今天是苦盡甘來的一天。

她爲本地電視臺做了幾個月的花展和服裝展解說之後,終於通過一個朋友的朋友爲自己的訪談節目請到了近期升起的IT界新星,馬瑞斯·瑞沃斯,之前他已經在黑客界小有名氣。現在,他仍然年輕,富有魅力,具有迷人的風度。儘管還算不上富豪,但是幾年內擁有十億計的身家當無懸念。不過,他是出了名的難找,更不用說接受採訪。

米切拉也在使用馬瑞斯的產品——‘同心’。當然,幾乎每個她認識的人都在使用‘同心’。根據該公司的調查,美國 10%  的成年人都在使用‘同心’。人們將‘同心’與 iPhone 相提並論,認爲它是這 10 年最偉大的發明之一。但是傳統媒體還沒來得及把他請到演播室,米切拉就捷足先登了。

“歡迎回到全映新聞直播間,我是米切拉·凱琳。今天的嘉賓是‘同心’公司的創始人和 CEO 馬瑞斯·瑞沃斯。”米切拉微笑着說。“馬瑞斯,你將‘同心’稱爲‘世界上第一個真正的政治應用’。問題是,區區一款智能手機應用,爲何能成爲人類合作史上的一次革命?

馬瑞斯笑着聳聳肩,“原理其實很簡單。當人們交流的時候,儘管他們用着相同的詞語,但是在各自心中,同一個詞語代表的真實意思可能大相徑庭,比如,‘自由’、‘公平’、‘真實’,等等。這樣,人們儘管用着同樣的詞語,但是他們很可能對這個詞語的真實含義並未達成共識。”

‘同心’本身是一種翻譯軟件。它通過對個人社交媒體賬號中的人際互動信息進行分析,能精確理解每個人表達自己的獨特方式。然後,當你說話時,‘同心’將你的語言用其他人更容易理解的方式表達出來,這樣,其他人就更容易明白你的真實想法,而不是自己的臆斷。

“爲何這款應用的用戶增長如此之快?”

馬瑞斯開始談論普及率和結構化對話等術語,米切拉悄悄鬆了一口氣。

接下來,米切拉問了一個問題——在後面的日子裏,她無數次希望自己沒問過這個問題:“能談談你的事業歷程嗎?”

“我年輕時知道海軍有一個網絡戰機構。我盡了我最大的努力進入了這個機構,我想用我最擅長的技藝——寫代碼,來服務我的國家。我參與的第一個項目是對付假新聞——那些對敵人有利的宣傳、片面信息和謊言。我深深迷上了這個項目。”

“起初,我們的思路是打擊謠言傳播,幫助真相傳播。有很多炮製假新聞的組織,我黑進他們的服務器,然後將其癱瘓,並收集證據幫助警方將其關閉。我在技術上完全勝任這項工作,但是即使這樣,該方案被證明效果甚微,假新聞仍然充斥各路媒體,原因在於:假新聞來源多如牛毛,有不計其數的人每天在網上炮製假新聞。造謠一張嘴,闢謠跑斷腿,你不可能獲勝。”

“失望之下,我開始從思考另一個問題:假新聞的產物是什麼?答案很簡單:懷疑。假新聞的目的就是用來在人們心中播種懷疑。我跟我的團隊負責人,一個叫凱瑟爾的高級軍官說,打擊造謠來源不可能取勝。但是,假新聞是製造懷疑的技術,爲了對抗假新聞,應該發展製造信任的技術。”

“不過,凱瑟爾有自己的想法。他認爲,網絡戰機構的計算資源是假新聞製造者無法匹敵的,那麼爲什麼不大量製造針對假新聞製造者的假新聞?”

“於是就這麼定了。項目團隊迅速擴大。但是有一天,我意識到……”

“什麼?”米切拉問。

“我的同事都是一些缺乏幽默感,過分嚴肅的人。我並不滿意。”

“這樣。”

“但是更重要的問題是:所有人都對“製造真新聞”沒有任何興趣。不過,漸漸地,凱瑟爾和我的同事開始從‘用假新聞對抗假新聞’轉向一個更好的策略……”

(來源: MIT Technology Review)

馬瑞斯不停地說着越來越多的細節,越來越有激情。米切拉不由得擔心這些話是否適合出現在直播訪談中。但是,馬瑞斯顯然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凱瑟爾重新將我們部門改組爲‘篡庫’項目。我們使用最先進的軟件技術實時生成可以亂真的視頻,然後黑進圖片數據庫,將假圖片和真圖片融合在一起。一開始,我們在俄羅斯和中國進行小規模測試,效果很不錯。後來,我們乾脆構建了一個假視頻深度定製系統,可以將任何人的照片或視頻跟地球上任何地點融合。此外,我們還能編造完美的假音頻。”

“之前已經出現了自動寫假科學論文的軟件。我們改進了這種軟件以生成博文、以著名播音員語音放送的新聞、技術文檔等等任何你想得到的語音和文字材料。當然,政府從來沒有承認這種系統的存在。我承認,這種行爲不太道德。”

“最後,這個系統是如此的強大,能僞造視頻、文字、表面嚴謹但內容虛假的書,書後還附有大量同樣是僞造的引文。此外,該系統製造假新聞的速度連最敬業的自媒體人也趕不上。”

“所以你離開了海軍?”

他點頭。“我能預見到凱瑟爾的項目最後會產生什麼後果。處於道德,我認爲我應該做些什麼來對抗這種造假怪獸。我很清楚假新聞的製造原理,因此我針對它的弱點打造了‘同心’應用。”

“關於這一點,你能多談談幺?爲什麼‘同心’可以對抗假新聞?看上去‘同心’的功能只限於幫助人們更好地進行溝通。”

“但是這就是問題的關鍵。假新聞的目的就是破壞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因此‘同心’幫助你認識到那個跟你說話的人的真實想法。‘同心’像個外交官,它跟屬於別人的‘同心’進行談判,尋找共識,建立聯繫,瞭解你的價值觀,然後尋找符合雙方真正意圖的共贏之策。因此,‘同心’是第一個政治應用,它實現了政治本應實現的功能:達成共識。它不直接對假新聞進行闢謠,它構建人們之間的信任,從而使得假新聞失去效力。”

“看來你的願望正在實現!‘同心’現在是所有平臺上下載數最高的應用!”

馬瑞斯嘆了口氣,輕輕搖了搖頭。他看上去更象是失敗者而不是成功者。“發佈‘同心’之後,我每天晚上都被噩夢困擾。我覺得,這是我的潛意識在試圖搞清凱瑟爾到底想用‘篡庫’幹什麼。”

“幹什麼?”米切拉不安地看着阿丹,後者鄒着眉頭。

馬瑞斯身體前傾,兩手捏在了一起。“‘篡庫’運行在一個超級計算機集羣上。但是你可能也知道,隨着時間的推移,計算機變得越來越廉價,越來越快。藉助量子計算機和神經網絡,造假的速度可以提高 1 倍甚至 2 倍。這樣下去,最終‘篡庫’將可以在瞬間以任意分辨率篡改任何一個人接收和發送的任何一條信息。我覺得這個層面的‘篡庫’叫做‘篡網’更合適。”

“這麼說,凱瑟爾已經造出了‘篡網’。”

這時,顯示器的畫面突然抖動了幾下,然後變成了令所有人都喫驚的畫面:馬瑞斯一腳踹翻了椅子,手中揮舞着根本不存在的步槍耀武揚威。

然後,畫面切換到樓外。警察和特警正在進入大樓。馬庫斯看着房門,“當然也可能我錯了,不過我認爲我們應該離開了。” 馬庫斯走向房門,卻發現門已經打不開了。

“如果‘篡網’真的有你說的這麼強大,我們出去有什麼用?”阿丹倒在椅子上。“就算我們用手機發送自拍,‘篡網’也會把這些真視頻扣上假視頻的帽子。”

馬瑞斯退了一步。“不錯。但是你是否記得我曾經說過,直接對抗‘篡網’是不可能的?也許……我錯了。”

米切拉眨了眨眼睛,“你說什麼?”

“凱瑟爾和我構建‘篡網’的時候,我們聚焦於政治和社會領域。我們研究假新聞如何影響選舉、民意和社會運動。如果我們運氣好,凱瑟爾和他的手下正在向這個方向努力。”

“爲什麼?”

“我不知道你對羣體心理學瞭解多少。當一個團體共享高度一致的世界觀時,他們就看不到那些對於旁觀者來說顯而易見的東西。我的一些對政治和社會不感興趣的朋友曾經向我指出一個事實……儘管當時我已經將‘同心’基本開發完成。也許‘篡庫’和‘篡網’的致命弱點就在這裏。我只是不知道解決方案是否能在我們被當做槍手打死之前生效。”

凱瑟爾看着馬瑞斯:“你在說什麼?”

馬瑞斯聳聳肩。“你或許認爲,你可以肆無忌憚地篡改任何人看到的新聞和社交媒體,不會留下任何痕跡。”

“但是現代經濟的運行離不開數據。沒有數據,生產不可能按定量進行,航班不可能按時間表起降,快遞不可能按地址送達。對數據精度的要求如此之高,以至於如果你對 4 天后的紐約天氣預測錯誤,將會在全世界引發連鎖反應。”

馬瑞斯掏出手機,做了個鬼臉:“你們誰的手機有信號?”

米切拉和阿丹掏出手機。屋子在建築的深處。“沒有信號。”阿丹說。

“我有一格信號。”米切拉說。

“能借我用用嗎?”馬瑞斯拿過米切拉的手機,打開瀏覽器,輸入了一個地址。“我真覺得有點諷刺。一方面,‘篡庫’篡改我們每個人收到的信息;另一方面,‘篡庫’需要極其精確的數據才能確保達到這個目的——從出租車位置到埋在橋樑水泥中的應力測量數據。”

(來源: MIT Technology Review)

“警察隨時可能衝進來。”米切拉說,“我們到底能不能出去?”

馬瑞斯沒有回答。米切拉看到,自己的手機屏幕上出現一個既沒有圖片也沒有標題的奇怪網頁。“有些開發者不久跟我談過物聯網區塊鏈技術。每個傳感器都在自己發送的數據中附加一個加密簽名,所有的加密簽名被集中到上一級的區塊鏈中,而這個區塊鏈再被匯入上上一級的區塊鏈中。整個鏈的每一步都可公開審查,確保數據沒有被篡改。”

他笑了。“我現在明白了,我們無需打造對付‘篡網’的手段,他就在我們身邊!”

“我不明白,”米切拉絕望地說。“它如何能幫助我們?”

“如果你能基於物聯網傳感器數據構建一個無法僞造的區塊鏈,那麼你也可以根據新聞聚聚構建這樣一個鏈。”

“什麼?”她睜大了眼睛。“你說什麼?”

這時傳來了砸門聲。“我們是警察!瑞沃斯先生,你有1分鐘時間放下你的武器並打開房門。”

“爲什麼他們不先派談判專家上來?”米切拉自語,“爲什麼?”

“快!”阿丹喘着氣抓住米切拉的手臂。“我已經把燈光控制檯下面的設備間門拉開了,也許裏面的空間足夠你藏在裏面。”

“好主意。”馬瑞斯自語。他現在面對着門。“嗨!”他大喊。“你們覺得屋子裏有幾個人?”

沒有人回答。“你們從視頻中看到阿丹·斯托克利已經被殺,是嗎?”馬瑞斯繼續。“現在,阿丹,你能過來一下嗎?”阿丹不情願地過來。“跟他們說話。”馬瑞斯說。

“呃,嗨。我是阿丹。我沒死。”

“你是誰?”警察在外面喊道。“別跟我們耍花樣!”

“我不是人質。”阿丹大喊。“我們很安全!”

“我的朋友告訴我,他們已經構建了一個系統。”馬瑞斯用米切拉和阿丹勉強聽得到的聲音說道。他停止在手機上輸入數據,然後按下了“OK”鍵。“這個系統允許任何人查詢任何傳感器數據是否受到篡改——當然隱私還是會受到保護。因此,這件屋子裏的數百個分佈在椅子、牆壁和燈中的傳感器數據——這些數據用來警告製造商和業主房屋的磨損情況——可以被用來證明這間屋子裏發生了什麼事情,或者沒發生什麼事情。比如,振動傳感器可以證明這屋子裏有人在開槍。”

“你也快躲起來!”當阿丹幫助米切拉費力地躲進燈光控制檯下面的空間時,米切拉對馬瑞斯說。“你的朋友可以證明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阿丹把蓋子重新蓋上。馬瑞斯搖了搖頭,湊近蓋子,以便米切拉能聽見:“只要這個認證系統啓動,就不可能關閉,除非讓整個世界經濟崩盤。但是這個系統還沒有完全建立起來,並不是任何人都能訪問它。聽着,我剛纔跟我的朋友們發了一條信息,告訴他們調整系統以特別追蹤一條輸入:米切拉,也就是你。我的朋友可以找到你,並幫你藏起來。我之前盡我所能幫助了他們。現在就看你的了——你是一個知道如何追尋真相併告訴全世界真相的人。”

演播室的門被撞開了,燈光同時熄滅。最後的聲音是混亂的腳步和槍聲。

在悶熱黑暗的設備間,米切拉幾乎不能呼吸。她聽到有人在喊:“還有其他人嗎?”

“紅外傳感器沒發現其他人,”另一個聲音說。又是一陣腳步,接着就是一片寂靜。

米切拉恐懼到幾乎不能移動,她覺得自己一定會被抓住,或者直接被穿過設備間薄地板的子彈殺死。但是寂靜持續了幾秒鐘,然後是1分鐘。

當門關上的時候,室內的燈光重新亮起。

米切拉費力地打開了門。演播室空空如也,門半掩着。

椅子全部翻倒在地。她在悄悄走到門口,從門縫向外張望。外面的辦公室通常總會有人,但是現在空無一人。燈也關着。她走出房間,腳步點亮了燈光。

她被突然亮起的燈光嚇了一跳,然後回到演播室,在一張椅子旁邊找到了自己的手機,然後從設備間拿出了自己的包。她默默站立了很久,然後打開手機查看本地新聞。毫無懸念地,全映大廈出現在直播的頭條。

(來源: MIT Technology Review)

特警隊已經離開了建築,但警察在建築門口建立了警戒線。三具擔架被抬上救護車。

馬瑞斯·瑞沃斯無神的眼睛從攝像機視野中一晃而過,手臂垂在擔架外面。血浸透了他的T恤。緊隨其後的是阿丹,眼睛閉着,手放在胸前。米切拉小聲抽泣着。

然後,她看到了自己的臉。她相信其他人也看到了。當然,在米切拉看來,這個人的鼻子、頭髮和肩膀跟自己都有輕微的不同。但是在其他人看來,米切拉·凱琳已經毫無疑問地死了。

擔架被運走,然後一個緊張兮兮的評論員出現了。米切拉沒有再看下去。她的目光對準了樓梯。那裏沒有一點聲音。她悄悄下樓,朝停車場的方向走去。

然而,她的直覺提醒她不要直接去開自己的車。特警應該沒看新聞,因此不知道新聞上的擔架數量跟他們真正擊斃的人數不符,但是他們遲早會明白過來。因此,她來到一個緊急出口,出口外面是一條小巷。

人人都知道她已經死了。米切拉想起了自己充滿挫折的人生,想起了自己那個只有做清潔的房東會來造訪的公寓房間,想起了自己失敗的事業。即使她能夠跟凱瑟爾或者他的上司達成某種妥協協議,奇蹟般地復活,試圖重建職業聲望又有什麼意義?人人都會認爲她是個冒牌貨。

她又一次查看了自己的手機,這時她想起馬瑞斯曾經用它做了些事情。她從包裏拿出紙筆,記下了那個數字網址。接着,她砸爛了自己的手機,然後推開了緊急出口的門。

外面沒有人,只有被風吹動的塑料袋和一個垃圾箱。右邊有人在嘟囔着什麼。米切拉轉向左邊,走向前方。

現在,她唯一的希望就是一個IP地址,但是她曾經是一個調查記者。她很確信,她會繼續追蹤事實,直到揭開‘篡庫’的真相。

本文作者卡爾·施羅德爾是一位未來主義者,11 本科幻小說的作者。他的最新小說是《The Million》。將於 2019 年出版的下一本小說是《Stealing Worlds》描繪了不久的將來,“後現實”美國社會的工作(和盜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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