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了猴,臨沂方言叫“姐溜猴”。

過去,有些人不知道怎麼寫這幾個字。

所以有一個真實的笑話。

說是多年以前,某鄉鎮幹部到村公幹,應邀喫了一碟油炸知了猴。

年底村幹部在村務公開欄赫然寫道:

某年某月某幹部來村,喫了兩個煎餅,外加40個小動物。

閒話休提,先說正事。

最近臨沂正直盛夏,酷熱難當,居然下了一場豪雨,城市立刻變得清涼。

朋友忽發奇想,說是要下鄉去捉姐溜猴。

這種事,還要商議嗎?

最浪漫的事情就是說走就走哇。

臨沂辣麼大,我要去看看。

去哪裏?去臨沭。

爲什麼?有熟人!

晚上簡餐之後,一幫人帶着手電小桶塑料袋等必備工具,一身短打扮,向東而去。

不到四十分鐘,就到了臨沭的朱蒼,東盤西盤附近。

朋友介紹說,海棠林是捉姐溜猴的好地方。樹不高,林不密,便於捉拿。

天還沒黑,捉姐溜猴太早。

朋友說,根據經驗,7點半以後最好。

爲什麼7點半呢?難道姐溜猴也看新聞聯播?

遠處是臨沭的蒼馬山。

我們在林邊小路上閒蕩,等着天黑。

路邊的無名野花,嬌美可愛,燦若雲霞。

古人詩云,“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這野花,體現了詩人獨立世外清高純淨的內心。

忽然發現地上有很多小洞,不用說,你就知道什麼原因了吧?

雨後,纔是捉姐溜猴的時候:土軟了。

天哪,快點黑吧!

遠處的山影,近處的玉米,令人想起了陶淵明老先生的《歸園田居》:

種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

晨興理荒穢,帶月荷鋤歸。

道狹草木長,夕露沾我衣。

衣沾不足惜,但使願無違。

曖曖遠人村,依依墟里煙。

狗吠深巷中,雞鳴桑樹顛。

戶庭無塵雜,虛室有餘閒。

久在樊籠裏,復得返自然。

陶老過着簡單的生活,雖然清苦,但心中充滿着自由和快樂。

迫於生計,我們已經難以復歸田園,但心隨時都在試圖從城市的藩籬中逃逸。

天還沒黑,同夥竟然從土中挖出一隻姐溜猴!

首戰告捷,士氣大振。

大家紛紛竄入林中,準備一展身手。

不一會兒,天好像突然黑了,林中很暗,一聲驚叫,發現了第一隻姐溜猴!

隨後五分鐘左右,又從綠葉下發現了第二隻。

同行的朋友們大呼小叫,各有斬獲。

看到姐溜猴趴在樹上,那種發現的快樂,就像是走路的時候,撿到了一隻小元寶!

第一次見到這麼多姐溜猴!

據說它們在暗無天日的地下,面壁修煉,三年之後,道業乃成。

感受到大雨之後土壤鬆軟,才破土而出。

宏圖遠志未得伸展,便被我們抓獲。

心中不免有一絲假惺惺的嘆息。

俗話說,早起的鳥兒有蟲喫。

有時候,早起的蟲兒被鳥喫。

所有的箴言都有另一面,可我們往往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小編以往最多隻捉過四五個姐溜猴,今天看來打破記錄不成問題。

在八點半左右,大批姐溜猴紛紛出土,根據本能向樹頂爬去。

如果捉晚了,爬到樹葉間就找不到了。

竟然有兩個!

第一次見到!

抓到最後一隻!

月亮升起,夜色沉沉,該回去了。

據說到十點半還會有一撥,但我們已經累乏不堪了,準備回去!

夜深人靜,路邊的小屋,燈火,傢什,滿滿的生活氣息,安詳而親切。

鄉間夜色寧靜,小路闃無一人。

手電照了一下,這是我們的戰利品。大概有一百多隻。

根據朋友的經驗,放在水裏,姐溜猴不容易變黑。

知了猴要經過數年,才能長成知了猴。

然後出土、上樹、蛻變、繁衍,完成自己生命的輪迴。

北美有一種週期蟬,它們在地下要過17年。因而被稱爲“十七年蟬”。

爲什麼是十七呢?

據研究,說是17是一個質數,也就是隻能被1和自身整除。

這樣容易避開週期性的惡劣氣候和兇猛天敵的繁殖週期。

你看看!這些看起來笨拙的姐溜猴,竟然深諳大自然的密碼。

每一次走進山野田間,都是對塵封已久的靈魂的一次盪滌。

如果你在喧囂中,在車流中,在閃爍的霓虹中感到疲倦和迷惘的話,那麼,鄉間田園的寧靜和舒緩,夜色中的星光和月華,像一曲飄渺悠揚的絃歌,會讓你的內心充滿快樂和感動。

久去山澤遊,浪莽林野娛。

山澤林莽,纔是我們靈魂最初的家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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