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石上純也的每一個建築各不相同,這些手工製作的模型也都獨一無二,”尚戴斯對澎湃新聞說道,模型的背後有不止於建築的更多價值。展覽取名“自由建築”,表達了石上純也不同於20世紀現代主義建築思維的觀點,在他看來,當代的建築師應該放下過去對於建築的慣性想法,更加自由地去創造出符合多樣價值觀的建築。

7月18日至10月7日,日本新銳建築師石上純也首次中國個展“自由建築”在上海當代藝術博物館舉行。展覽首展於去年法國巴黎的卡地亞基金會館,此次展覽“移步”上海,除了手稿和影像之外,觀衆能夠看到建築師爲展覽親手製作的大尺度模型,其中包括最近建成的倫敦蛇形畫廊夏季展亭。卡地亞藝術基金會館長埃爾維·尚戴斯(Hervé Chandès)告訴澎湃新聞,模型不只是工具,這些手工製作的模型本身就有藝術品的價值。

展覽取名“自由建築”,表達了石上純也不同於20世紀現代主義建築思維的觀點,在他看來,當代的建築師應該放下過去對於建築的慣性想法,更加自由地去創造出符合多樣價值觀的建築。他的設計沒有定式,而是根據場地的歷史和自然環境創造出與之融合的建築。在展覽中,那些精心製作的模型如同一個個微縮世界,讓人看到未來建築的新可能。

展覽現場,圖爲“森林幼兒園”

展覽“自由建築”去年首展於巴黎卡地亞基金會館,這是石上純也的首個大型個展,完整地展現其已經完成和正在建造的項目。如今,展覽“移步”上海當代藝術博物館,在七樓的展廳中,石上純也根據場地的不同特性進行了不同的設計。

石上純也在布展中

“巴黎的展館是由讓·努維爾設計的一個‘玻璃盒子’,建築融合在周圍的自然環境中,展覽的設計讓人感覺像是在公園裏散步,所有的展品離散地分佈在這個‘盒子’裏;而在PSA,不同的作品佔據着不同的房間,它們有各自的性格,會讓人有一種在不同的世界跳躍穿梭的感覺。”石上純也在開幕導覽中說道。

展覽現場,圖爲“雲之拱門”,是石上純也爲悉尼設計的城市紀念碑,大門實際高60米,展覽展出了“拱門”一部分的模型,攝影:澎湃新聞記者 錢雪兒

石上純也生於1974年,曾就職於妹島和世和西澤立衛創立的SANAA建築事務所,2014年成立了自己的工作室。他的設計沒有定式,而是根據場地的歷史和自然環境創造出與之融合的建築。在他的作品中,過去往往以某種方式巧妙地同現在相疊加,自然常常被引入建築中,人造的環境隨着時間推移而慢慢“風化”成自然的一部分。從森林到山谷,甚至到海洋,建築的不同個性從它所在的場地生長出來。

穿梭於一個個“不同的世界”之間,石上純也希望分享其“自由建築”的觀點。這種觀點與20世紀的現代主義建築思維相對,當時,面對大衆的需求,建築師往往根據某一個既定的建築原型去創造一個共同的未來願景,而在石上純也看來,這是過去的建築方向,“現在,如果用單一的方式去提示未來的運行是不充分的。我們對於‘近未來’的想象基於國度、社羣、價值觀多元並置的狀況。因此,與其說用單一的解答來對應未來,不如創造出儘可能多的建築類型來與之相符。”在他看來,當代的建築師應該放下過去對於建築的慣性想法,更加自由地去創造出符合多樣價值觀的建築。

石上純也正在進行展覽導覽

在日本栃木縣,石上純也設計了一個庭院和酒店。那裏曾是一片稻田,再之前則是苔蘚森林。他將因爲開發而面臨砍伐的樹木全部移植到庭院裏,又將旁邊的小河引入庭院內的小池塘,鋪在那裏的苔蘚填滿其餘的空隙,引水與稻田留下的灌溉系統相連接,苔蘚則讓更爲遙遠的過去疊加其上。秋天,落葉漂浮在池塘上,冬天,白雪覆蓋了樹木和苔蘚,石上純也對既有的環境進行了“編輯”,創造出新的自然。

樹木移植後的森林模型,攝影:澎湃新聞記者 錢雪兒

在栃木縣的項目中,他大膽地“移動”了自然,而在荷蘭的迷宮公園遊客中心,他則小心翼翼地運用了這個歷史保護場所中留下的空間。他沿着原本的步道路線創造出建築的佔地,在步道兩邊豎起玻璃牆,三條蜿蜒的長廊組成一個巨大的室內空間,歡迎訪客的到來。

荷蘭迷宮公園遊客中心模型

憑藉對自然的充分理解以及對於技術的自如運用,石上純也得以將他的建築安放在令人意想不到的環境中。在丹麥哥本哈根,一間雲一般的屋子漂浮在水面上。這棟建築由丹麥的HOPE基金會委託設計,既有象徵和平的紀念碑意義,也是一個進行冥想的空間。海是地面,雲是屋頂,在兩者之間,人可以乘着小船進行探索。在中國山東日照,一座“谷之教堂”正在建造中。整個建築高45米,最狹窄的部分僅寬1.3米,建築延續了山谷的空間氛圍,又遠遠超出它原有的尺度。

“平和之家”

“平和之家”模型細部

“谷之教堂”

在諸多建築項目中,石上純也遊刃有餘地把握並超越既定的建築“尺度”。在神奈川工科大學,他以地平線的尺度構建了一座讓學生走向旅途般的“校園多功能廣場”,空間的頂部有多個開口,雨天落下的水滴和晴天灑下的光線模糊了建築的內外。在東日本“兒童樂園”項目中,石上純也將其建築師身份轉變成爲兒童的尺度與視角,重新觀察與想象世界。他以熊的形態構成圓頂,以河馬的形態建成洞穴,讓自然界的動物、草木、岩石、羣山、雲朵與建築平等地變爲兒童眼中的風景。

“兒童樂園”

值得一提的是,本次展覽中所呈現的所有模型都是石上純也爲其2018年的卡地亞基金會館個展所設計。“建築模型不只是工具而已,它本身也可以成爲藝術品,有美學的價值,有技藝的展現。”卡地亞藝術基金會館長埃爾維·尚戴斯(Hervé Chandès)告訴澎湃新聞,我們看到的這些展品都是石上純也和他的團隊親手製作的,本身就有藝術品的價值。在2018年的個展前,基金會委託石上純也製作了這些模型,並將其買下,永久收藏。

在“水庭”項目中,石上純也對需要移植的每一顆樹木進行了測量拍照,圖中牆上爲根據這些樹木製作的模型

於是,在PSA的展覽現場,你能發現那些“躲”在建築模型裏“小人”,它們姿態各異,如同一個個小型雕塑,相對於較大的建築模型,提醒着你與建築的尺度關係。在“森林幼兒園”的模型中,石上純也造了一個微縮世界,樹木、起伏的屋頂、大人和孩子,稍微湊近一些,都能在這裏看見。

“谷之教堂”裏的“小人”

“森林幼兒園”細部

今年的倫敦蛇形畫廊夏季展亭由石上純也設計,最終的成品或許沒有完全地實現他的計劃,而在展覽中,能夠從模型裏看到他最初的構想。一根根細柱支撐着雲一般的屋頂,據石上純也說,這是聯想到倫敦的氣候環境而建,灰色的石板屋頂像是烏雲,而細柱則如同落下的雨絲。

蛇形畫廊夏季展亭模型

“石上純也的每一個建築各不相同,這些手工製作的模型也都獨一無二,”尚戴斯對澎湃新聞說道,模型的背後有不止於建築的更多價值。

以下爲澎湃新聞與卡地亞基金會館長埃爾維·尚戴斯對話

澎湃新聞:此次展覽從巴黎“移步”上海,您個人感覺有怎樣的不同?

埃爾維·尚戴斯:展覽的展陳本身由建築師自己設計,所以根據當時的地點進行調整。要記住,石上純也是個建築師,建築師擅長因地制宜的設計,另一方面,建築也是一個物品,怎麼使物品根據當地的環境產生新的形式,也是他們經常要考慮的問題。

澎湃新聞:基金會是什麼時候與石上純也相遇的,爲什麼你們決定和他合作?

埃爾維·尚戴斯:大約12年前,我在東京的一次當代藝術展見到他的作品,我一下子就被他的作品迷住了。之後就一直關注他的創作過程,經常在東京或是巴黎碰面。大概三四年前,我們決定是時候籌辦一次展覽了,當時時機比較成熟,他已經建成了一些房子,同時還有一些正在建造,我們覺得已經可以向巴黎的觀衆展示他建築的風格和思想。

第一次見面時,我就被他的設計和工作方法所吸引,他的建築和環境的關係,給人很大的靈感。石上純也不僅把大自然看作一種環境,而是在所有的自然因素,如氣候、森林中發現新的關係。他有自己的語言,詩意的語言,同時他對於技術方面很有研究,有突破性的運用,它能夠把技術推向極致,最敏感地表現那些東西。

布展現場

澎湃新聞:作爲一個建築展,和一般的藝術展不同,作品背後其實是更大尺度的建築,收藏這些建築模型對你們來說意味着什麼?

埃爾維·尚戴斯:這是我們的第一個建築展,它本身也有很高的藝術性。我們所看到的展品都是爲基金會所創作的,原來沒有這些造型和模型,石上純也根據我們基金會的委託創作了它們,然後我們在進行收購和收藏。

建築模型本身不只是工具而已,它本身也可以成爲藝術品,有美學的價值,並且有技藝的東西在裏面。我們看到的這些展品都是石上純也和他的團隊親手製作的,所以本身就有藝術品的價值。另外,石上純也的作品重複很少,每一個模型都是獨一無二的。模型不只是讓你想到背後的建築,還有許多的價值。

(文中圖片除註明外均由上海當代藝術博物館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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