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003Cdiv\u003E\u003Ch1\u003E（一）「靖安司」的「仵作間」和「仵作」\u003C\u002Fh1\u003E\u003Cp\u003E熱劇《長安十二時辰》眼下是互聯網上最熱的話題，都是在說此劇如何「製作精良，忠於歷史」，本文則「反其道而行之」，考察劇中不那麼符合歷史的地方。\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當然，這並不是對虛構的電視劇「吹毛求疵」，僅僅出於歷史學的學術探討。\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因此，本文總體結論還是：《長安十二時辰》國產劇中的神作，地位媲美電影《流浪地球》。\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我注意到《第一集》中有這樣的一個情節：\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在【靖安司】的【仵作間】中，主角【不良帥張小敬】隨時喊了恭候在一旁的【仵作】，身着一襲「白大褂」的「仵作」立刻上前，拿出小本本狀「report」，彙報【做牙郎崔六郎】的「驗屍結論」：「遭人拔舌，失血而亡..........」\u003C\u002Fp\u003E\u003Cdiv class=\"pgc-img\"\u003E\u003Cimg src=\"http:\u002F\u002Fp1.pstatp.com\u002Flarge\u002Fpgc-image\u002Fc743cbcc6ae04d73bd949d95a92a76ae\" img_width=\"1081\" img_height=\"741\" alt=\"觀熱劇《長安十二時辰》：唐代就有「仵作」嗎？\" inline=\"0\"\u003E\u003Cp class=\"pgc-img-caption\"\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u002Fdiv\u003E\u003Cdiv class=\"pgc-img\"\u003E\u003Cimg src=\"http:\u002F\u002Fp3.pstatp.com\u002Flarge\u002Fpgc-image\u002Fd2a81b2aabfb4d848212764f8dd50e81\" img_width=\"1155\" img_height=\"661\" alt=\"觀熱劇《長安十二時辰》：唐代就有「仵作」嗎？\" inline=\"0\"\u003E\u003Cp class=\"pgc-img-caption\"\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u002Fdiv\u003E\u003Cdiv class=\"pgc-img\"\u003E\u003Cimg src=\"http:\u002F\u002Fp3.pstatp.com\u002Flarge\u002Fpgc-image\u002F5bdbf40e261141a68184e3aed12e1f67\" img_width=\"976\" img_height=\"555\" alt=\"觀熱劇《長安十二時辰》：唐代就有「仵作」嗎？\" inline=\"0\"\u003E\u003Cp class=\"pgc-img-caption\"\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u002Fdiv\u003E\u003Cp\u003E這個情節給人這樣一種印象：難道唐代就有「仵作」這個行當，而且是辦案機構的標準配置？\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再重申一遍：我知道這只是「一場戲」，【唐代靖安司】也是一個虛構的機構，只是以此爲切入點，討論唐代有沒有「仵作」？\u003C\u002Fp\u003E\u003Chr\u003E\u003Ch1\u003E（二）「仵作」源流考\u003C\u002Fh1\u003E\u003Cp\u003E「仵作」一詞始見於五代後漢乾祐年間（948年－950年）成書的《玉堂閒話》，原作「伍作行人」，《玉堂閒話》一書已經散佚，但是，成書時間較近的《太平廣記》有原文援引。\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玉堂閒話》記載了一樁離奇的「殺人冤案」，在【伍作行人】的幫忙下得以昭雪：\u003C\u002Fp\u003E\u003Cdiv class=\"pgc-img\"\u003E\u003Cimg src=\"http:\u002F\u002Fp3.pstatp.com\u002Flarge\u002Fpgc-image\u002Fcb7d79dc262e47ff9781fb21e7ed256e\" img_width=\"1609\" img_height=\"305\" alt=\"觀熱劇《長安十二時辰》：唐代就有「仵作」嗎？\" inline=\"0\"\u003E\u003Cp class=\"pgc-img-caption\"\u003E【注1】\u003C\u002Fp\u003E\u003C\u002Fdiv\u003E\u003Cp\u003E大意是：五代有一男子屈打成招，承認殺妻割頭，下屬【從事】對審理這件案子的【使君】說：夫妻一場，舉案齊眉，殺人割頭，好像有違常理。\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所以，【從事】勸【使君】：存疑不斷，人死不可復生，誤用典刑，豈能追悔？\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於是【使君】就對城內從事喪葬行業的【伍作行人】說：你們這段時間有沒有發現可疑的現象？\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有一【伍作行人】說：前幾天我在一個土豪家裏辦喪事，聽人議論說土豪把自己家裏奶媽殺了，抬棺材的時候發現棺材很輕。\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使君】去檢查棺材，發現棺材裏面只有一個頭，這個頭是奶媽的，但卻沒有身子。【使君】嚴審土豪，土豪招供：原來土豪將男子的妻子殺害，割下頭接到奶媽的身上，藏於密室中。\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說實話，我有點看不懂：土豪爲什麼將良家妻子的頭接在奶媽的頭上，藏於密室？但就是這麼記載的。）\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從《玉堂閒話》記載來看，「伍作行人」本來是「喪葬行業者」，所以知道城內那一家死人下葬，「伍作行人」在古代地位卑賤，多爲世襲，固定幹這個工作，所以稱爲「行人」。\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略晚於《玉堂閒話》、《太平廣記》，成書於宋初的文獻——和凝《疑獄集》也轉錄這個案件，叫做【從事對屍】，150年之後的南宋鄭克所著《折獄龜鑑·府從事》也援引《疑獄集·從事對屍》。\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但是，《疑獄集》和《折獄龜鑑》都改稱「伍作行人,」改爲「件作行人」。\u003C\u002Fp\u003E\u003Cblockquote\u003E\u003Cp\u003E【上引結論見：注2、3】\u003C\u002Fp\u003E\u003C\u002Fblockquote\u003E\u003Cp\u003E所以，可以說「仵作（伍作）」的稱謂，始於五代，當時的「仵作」並不履行「法醫」的角色，只是一種從事喪葬行業的「下九流」職業。\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伍作」與「仵作」只是「同詞異形」而已。\u003C\u002Fp\u003E\u003Chr\u003E\u003Ch1\u003E三、「仵作」職業的演變\u003C\u002Fh1\u003E\u003Cp\u003E 一般認爲，我國司法制度中「死傷檢驗」歷史可以追溯到經典文獻《禮記》所載：\u003C\u002Fp\u003E\u003Cblockquote\u003E\u003Cp\u003E《禮月令》：孟秋之月, 命理瞻傷察創、視折審斷。\u003C\u002Fp\u003E\u003C\u002Fblockquote\u003E\u003Cp\u003E出土的《睡虎地秦簡·封診式》記載了幾例「死傷檢驗」案例，負責檢驗的是「令史」和\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牢隸臣」。\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如：《睡虎地秦簡·封診式》記載「賊死」和「經死（吊頸死）」，「令史」監督\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牢隸臣」去「驗屍」：\u003C\u002Fp\u003E\u003Cdiv class=\"pgc-img\"\u003E\u003Cimg src=\"http:\u002F\u002Fp1.pstatp.com\u002Flarge\u002Fpgc-image\u002F32106721f9864d69b550dbdff45fbd6d\" img_width=\"496\" img_height=\"807\" alt=\"觀熱劇《長安十二時辰》：唐代就有「仵作」嗎？\" inline=\"0\"\u003E\u003Cp class=\"pgc-img-caption\"\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u002Fdiv\u003E\u003Cdiv class=\"pgc-img\"\u003E\u003Cimg src=\"http:\u002F\u002Fp1.pstatp.com\u002Flarge\u002Fpgc-image\u002F2e42d88da76245328ec835bc60847261\" img_width=\"676\" img_height=\"859\" alt=\"觀熱劇《長安十二時辰》：唐代就有「仵作」嗎？\" inline=\"0\"\u003E\u003Cp class=\"pgc-img-caption\"\u003E注4\u003C\u002Fp\u003E\u003C\u002Fdiv\u003E\u003Cp\u003E除了這些簡略的記載，秦代以後至隋唐文獻，完全沒有記載驗屍制度和組織， 史料缺失，無法進一步討論。\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從上面的分析可以看出，至少在五代的時候，「仵作」表示從事喪葬行業的這一門職業。\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由於經常跟死人打交道，隨着經驗的積累，對人類的死亡和死亡過程要了解多一點，從宋明時代開始，官方就開始利用他們的這一獨特的經驗斷案，「件作行人」開始行使其「雙重職能」：\u003C\u002Fp\u003E\u003Cul\u003E\u003Cli\u003E民間行業組織成員代人礆屍送葬; \u003C\u002Fli\u003E\u003Cli\u003E兼應官署差役, 從事檢驗死傷。\u003C\u002Fli\u003E\u003C\u002Ful\u003E\u003Cp\u003E從宋明時代的法律文獻如和文學作品可證：\u003C\u002Fp\u003E\u003Cdiv class=\"pgc-img\"\u003E\u003Cimg src=\"http:\u002F\u002Fp1.pstatp.com\u002Flarge\u002Fpgc-image\u002F156885152244471084a20b97f7038925\" img_width=\"1145\" img_height=\"588\" alt=\"觀熱劇《長安十二時辰》：唐代就有「仵作」嗎？\" inline=\"0\"\u003E\u003Cp class=\"pgc-img-caption\"\u003E同引自【注2】\u003C\u002Fp\u003E\u003C\u002Fdiv\u003E\u003Cp\u003E清代雍正以後，「仵作行人」漸漸獲得了「國家公務員」的身份，而且「縣級」行政單位就配備有「仵作」數名：\u003C\u002Fp\u003E\u003Cdiv class=\"pgc-img\"\u003E\u003Cimg src=\"http:\u002F\u002Fp1.pstatp.com\u002Flarge\u002Fpgc-image\u002Ff7dcf07c6eb042fdae56db34141be4ae\" img_width=\"1102\" img_height=\"498\" alt=\"觀熱劇《長安十二時辰》：唐代就有「仵作」嗎？\" inline=\"0\"\u003E\u003Cp class=\"pgc-img-caption\"\u003E同引自【注2】\u003C\u002Fp\u003E\u003C\u002Fdiv\u003E\u003Cp\u003E比如：清代奇案「楊乃武和小白菜」就有「仵作」的身影。\u003C\u002Fp\u003E\u003Chr\u003E\u003Ch1\u003E三、結論\u003C\u002Fh1\u003E\u003Cp\u003E中國刑事訴訟中的「死傷檢驗制度」最早記載見於《睡虎地秦簡》，大致可見秦代是在「令史」的指派和監督下由「牢隸臣」代爲完成。\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秦代以後就完全史料缺乏，隋唐時代的法律文獻沒有記載這一制度。\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仵作」或者「伍作」始見於五代，是專門「斂屍送葬」的職業， 宋代開始，漸漸參與官方的死傷檢驗活動，明代逐步獲得官方認可，但是主業仍然是「喪葬」，社會地位仍然不高。\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清代雍正以後仵作開始「喫皇糧」，成爲官方吏役;。清末宣統元年決定效仿西方，建立檢驗學習所, 改稱「仵作」稱呼爲「檢驗吏」。\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u003Cstrong\u003E那麼，唐代有沒有「仵作」？\u003C\u002Fstrong\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u003Cstrong\u003E嚴格來說，史料是沒有記載的，我也查了一下《唐律疏議》之類的文獻，沒有發現仵作的記載。\u003C\u002Fstrong\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u003Cstrong\u003E但是，我想歷史在變，人性不變，殺人放火，作奸犯科，哪個時代都有，既然秦代有行使「法醫」角色的官職，我想唐代應該是有，就是可能沒有制度化，史料疏漏也沒有記載。\u003C\u002Fstrong\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u003Cstrong\u003E所以，《長安十二時辰》「仵作」的叫法稍微不妥，「仵作間」和兩個白衣翩翩的「仵作」，給人的感覺好像當時「仵作」已經是官方人員，類似於今天的法醫了。\u003C\u002Fstrong\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u003Cstrong\u003E總是一句話：現有史料看，唐代沒有「仵作」的稱謂，按照常識推理，唐代應該有類似「仵作」一類的角色。\u003C\u002Fstrong\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p\u003E---------------\u003C\u002Fp\u003E\u003Ch1\u003E參考文獻\u003C\u002Fh1\u003E\u003Col\u003E\u003Cli\u003E維基文庫：殺妻者，《太平廣記·卷一七二》引《玉堂閒話》，https:\u002F\u002Fzh.wikisource.org\u002Fzh-hans\u002F%E7%8E%89%E5%A0%82%E9%96%91%E8%A9%B1#%E2%97%8B%E6%AE%BA%E5%A6%BB%E8%80%85\u003C\u002Fli\u003E\u003Cli\u003E徐忠明. (1996). “仵作”源流考證. \u003Cem\u003E政法學刊\u003C\u002Fem\u003E(2), 24-28.\u003C\u002Fli\u003E\u003Cli\u003E楊奉琨. (1984). “仵作”小考. \u003Cem\u003E法學\u003C\u002Fem\u003E(7), 42-43.\u003C\u002Fli\u003E\u003Cli\u003E睡虎地秦簡整理小組（1990），《 睡虎地秦盆竹簡》（文物出版社），頁157-158\u003C\u002Fli\u003E\u003C\u002Fol\u003E\u003C\u002Fdiv\u003E"'.slice(6, -6), groupId: '67189098305153930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