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鍾偉:金融科技在榮耀和爭議中迅疾前行

未來會湧現出怎樣的新型金融科技?當下確實難以看清楚,但現有的金融科技應用已經展示了其未來巨大的潛力。

人類的好奇心和冒險精神推動着我們向前,進入新世紀以來,以互聯網爲基礎的數字技術正在深刻改變我們生活的點點滴滴。同樣地,在金融領域,也有好奇者和冒險者不斷從技術角度試圖重塑傳統金融。金融科技在榮耀和爭議中迅疾前行。

首先,金融科技的稱謂多種多樣。

金融從業者願意將其稱爲科技金融(TechFin),即金融爲本,科技爲用。而來自非金融領域的顛覆者則願意講金融科技(FinTech),強調技術是根本,金融只是其中一種應用領域甚或場景。近年來,有一些幾乎擁有全部金融牌照的金融科技巨頭索性自稱爲“技術公司”,以強調金融科技的技術特性,而不是金融特性。這既有科技公司估值遠遠好於傳統金融企業的原因,也有科技巨頭對傳統金融監管採取隱約迴避姿態的原因,但其本質仍在於,闖入金融領域的冒險者,更多秉持技術創新思維,而不願沿襲金融定勢。

其次,金融科技的未來路徑呈多樣化。

黨的十九大報告中提出了“數字經濟”的概念,金融產業也在數字化、場景化和網絡化之中。通俗地說,金融科技已從較爲寬泛地討論互聯網金融,或者較爲微觀地討論移動支付、P2P、衆籌等具體業態,轉爲討論ABCD等技術路線。A是指人工智能(AI),B是指區塊鏈(Block&Chain),C是雲計算(Cloud),D是大數據(BigData)。目前這些技術的競爭和融合似乎仍在不斷風起雲湧之中,例如人工智能、大數據和雲計算的融合在形成智慧雲。未來會湧現出怎樣的新型金融科技?當下確實難以看清楚,但現有的金融科技應用已經展示了其未來巨大的潛力。

再次,金融科技的衝擊富有爭議。

回顧中國進入新世紀以來,科技對金融的影響已遠遠超出了人們的設想。在騰訊和阿里如日中天之前,中國國有銀行已在近20年的實踐中,以科技引領金融、引領創新,在以數據大集中爲特徵的IOE進程中,中國銀行業早已從亞洲金融危機時的步履蹣跚中,從“背水一戰,只許成功,不許失敗”的毅然決然的改革中,一躍成爲全球銀行業不可忽視的主導力量。應當說,傳統金融機構對金融技術並不陌生也不抗拒。次貸危機之後,以移動支付爲突破口,新一輪金融科技席捲而來,它帶來了支付寶、微信支付等第三方支付工具的創新;同時,一些漠視風險管控、牟取監管套利的互聯網金融機構,也帶來了諸多風險甚至犯罪。由是觀之,銀行、證券、保險等金融機構不是金融科技的絕緣體,BATJ(百度、阿里、騰訊、京東)等巨頭也不是金融科技的捨我其誰者,金融科技有創新也有泡沫。科技金融有爭議,但卻不可抗拒。

最後,金融科技的監管要收放自如。

難以承受科技衝擊的一些金融機構可能會強調“收”,而試圖顛覆傳統金融的科技巨頭則不斷謀求“放”。當下對金融科技如何監管,令全球金融監管當局頭疼不已。過度監管可能抑制了金融科技的創新活力,使技術進步推動金融體系提質增效的節奏太慢;放任自流則有可能使金融泡沫多過創新,釀成競爭失秩甚至金融風險。如何做到對金融科技監管的收放自如,兼顧傳統和創新、線上和線下、當下和未來,創新收益和泡沫風險平衡的監管框架,或者說,創新和監管需要良性互動,不能誤以任性挑戰理性,監管必須牢牢守住不發生系統性金融風險的底線。

金融科技對金融體系,乃至於我們的未來有多重要?傳統的經濟學道理告訴我們,經濟增長要靠自然稟賦、要素投入和比較優勢,要靠改善全要素生產率等。這些都正確。但從歷史的長河看,鄧小平同志1988年提出的“科學技術是第一生產力”這一論斷意味深遠,金融科技對於重塑金融、煥發金融活力是不可或缺的。同樣地,除了專業研究之外,對金融科技的普及也十分重要,馬克思曾指出,一般社會知識已經在很大程度上變成了直接的生產力。

廖岷同志長期置身於制定和執行金融改革、金融監管和宏觀政策的第一線,是中國金融體制改革的親歷者、思考者、參與者和奉獻者。今有廖岷及其團隊關於金融科技發展的力作問世,本書既有專業研究的深度,也有利於公衆的知識普及。囑予爲序,讓我既感閱讀學習之欣然,更覺行文爲序之惶恐,勉力爲文,期待與諸君共饗。

(作者系北京師範大學金融研究中心主任、長沙銀行首席經濟學家,本文系廖岷等著《金融科技發展的國際經驗和中國政策取向》一書代序,該書獲評2018“第一財經·摩根大通年度金融書籍”年度中文書籍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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