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季節,水果攤子上擺出了柿子,有軟的,有硬的。或彤紅或橙黃,多數人大概不知道好喫的柿子背後還有很多故事。我老家的柿子樹,還有那些美味的果實,點亮了我的童年,也點亮了我的人生之路。

  翟紅果| 文

  鳳九 | 編輯

  好玩兒的柿子樹

  又是一年柿子紅。柿子紅的時候,是一個收穫的季節,也是故鄉最美的季節。

  此時,我總會想起家鄉,想起故鄉的農民,想到柿子豐收帶來的喜悅。

  我的故鄉在豫西山區,坡坡嶺嶺適宜柿子樹生長。無論河邊、山腳、田壟裏,或者山坳中、青煙嫋嫋的村舍旁,總能望見柿樹的身影。有的柿樹依崖而生,高約二十多米,至少有一百多年了,樹冠有半個籃球場大。

  秋收時節,山山嶺嶺紅彤彤的柿樹成爲一道道最爲亮麗的風景線。

  “露脆秋梨白,霜含柿子鮮。”深秋時節,柿子成熟,滿山遍野的柿樹層林盡染,猶如一片紅色的海洋,真如蘇東坡詩所說,“柿葉滿庭紅滿秋”。

  經過霜打的柿葉,在秋風的吹拂下,一片片凋落,只剩下紅彤彤、黃亮亮的柿子掛在樹枝上,在陽光下灼灼閃光,遠遠望去,像一盞盞燈籠,亮在故鄉的山樑間。

  小時候,柿樹被看成“救命樹”,柿子不僅能充飢,還給兒時增添許多歡樂。

  春天,柿樹開花。它的花很特別,米黃色,四棱形,形如王冠。我們常撿拾落花用線穿成一串,當作項鍊掛在脖子上。

  花落了,就長出小小的綠色柿子。

  夏日炎炎,密不透風的柿子樹就是我們遊戲的樂園。

  幾個小朋友,爬到樹上,蒙上眼睛,摸“老猴”;樹下,撿幾塊小石子,折幾截小木棍,在地上畫幾道橫豎線條,玩“尿憋股”;在地上掏幾個小洞,打玻璃球;有時躺在樹下,聽小河潺潺流水,做着無憂無慮的夢。

  柿子樹就像一把保護傘,讓我們不受日曬雨淋,也像一個溫馨的港灣,讓我們恣意揮灑快樂。

  迫不及待摘柿子

  柿子未成熟的時候,我們這些饞嘴貓就整天圍着柿樹轉悠,看着樹上那一顆顆青柿,直流口水,總是偷偷爬上樹摘幾顆,浸在小水庫的淤泥裏,記上標誌,過一週時間,挖出來喫,甘美爽脆,十分可口。

  夏末秋初,許多柿子漸漸變黃,我們以爲可以喫了,趁大人們不注意,爬到高高的柿樹上,摘下一個就咬。

  剎那間,苦澀滿口。從此,就記住青柿子的澀。

  那時,母親說,過日子就像柿子,沒有先前的苦澀,就沒有後來的甘甜。

  秋天,柿子慢慢紅了。這個時候,農民最忙。

  人們把長長的竹竿一端,劈開做成夾子,然後站在柿樹下,看準一個顏色鮮紅熟透的柿子,小心翼翼將柿子夾下。

  然後,坐在樹下厚厚的落葉上,輕輕剝掉外面一層薄皮,鮮紅的果肉就露出來。接着,用手掰開,張開雙脣,輕輕一吸,鮮而嫩、沙而甜。

  柿子紅的時候,也是小朋友最派上用場的時候。

  由於身體較輕,上樹摘柿子的任務大多由孩子們來做。我們“哧遛、哧遛”猴子般爬上樹,往往個高腿長、身手敏捷者總是頻頻得手,個子偏低、行動遲緩的只能望柿興嘆。

  不過夥伴們都夠朋友,最後總將摘到的柿子放在一起,圍坐在柿葉鋪就的“紅地毯”上分享。

  嘬着甜蜜蜜、軟滑滑、涼絲絲的柿子,甘甜便從舌尖一直沁入心底,任柿汁灑在胸膛,柿肉沾滿臉龐,也毫不在意。

  現在回想起來,還覺得興奮:也正是那個時候,我們都練就一身爬樹本領。

  一棵柿樹,禁不住幾個小夥伴打“殲滅戰”。

  那些大的、紅的、最甜的,往往會掛在最高處,容不得你近身。

  那時候,總認爲這些獨立枝頭的柿子很任性,很難摘到,常常惹我們抱怨。

  其實,這是它們的豐盈驕傲,它們把誘人的香甜高高舉起,一切抱怨都無濟於事。最後,總有幾個摘不下來,高懸在枝頭,自然就留給那些鳥雀做食物。

  家鄉的柿子最難忘

  故鄉的柿子品種繁多,最常見的是磨盤柿子、牛心柿子和四盤面柿子。

  “磨盤柿子”,果實扁圓,離柿蒂處有一圈印痕,將果實分爲上下兩部分,形似磨盤而得名。

  它體大皮薄,橙黃至橙紅色,細膩無縐縮,果肉淡黃色。脫澀硬柿,清脆爽甜;脫澀軟柿,果汁清亮透明,味甜如蜜。

  “牛心柿”,果實牛心狀,黃澄澄的,性格開朗,汁液豐厚。脫澀喫脆酥利口,烘喫汁多甘甜。若將柿汁放在冷水中攪拌,能化成柿漿,可和蜂蜜媲美,別有風味,正所謂“色勝金衣美,甘逾玉液清”。

  “四盤面柿子”是最好喫的。它的外形像西紅柿,小線紋把它分成四瓣,皮極薄。烘透之後,晶瑩光亮,呈硃紅色,肉豐蜜甜。

  喫時一手捏把兒,一手輕輕掐破薄皮,一撕一揭,那薄皮兒便完整去掉,現出鮮紅的肉汁,軟如蛋黃,卻不流,吞到口裏,有一縷蜂蜜的香味。

  有時候把汁抹在烙饃上,就像塗上一層厚厚的果醬,喫起來別具風味。

  記憶中,母親常常做“懶柿”和“烘柿”喫。

  做“懶柿”用“牛心柿”。把柿子放在一口大缸裏,又將一大鍋水燒至半開,倒入大缸裏,用蓋蓋好,再捂上草墊,水涼了再加入熱水,一直讓缸內保持一定的溫度。

  母親說,這叫“去澀”,澀味脫去了,柿子就好喫了。

  一般情況下,柿子要在缸裏放一個整天。

  第二天,我們早上起牀後,就迫不及待從鐵鍋中把柿子撈出來喫,顏色依舊是橙黃,但是澀味卻沒了,咬一口,脆生生的,甜香可口。

  烘柿子是將“四盤面柿子”的柿蒂朝上,埋在麥圈裏,一星期後,麥圈裏會發出一陣陣香甜氣味,柿子發酵加溫自然紅熟,好像烘過一樣,澀味盡去。

  取出來的柿子紅彤彤的,皮光滑秀,光彩照人。只要你把一層薄皮輕輕撕掉,柿汁就會流出來,其甜如蜜。

  那些原來苦澀之極的青柿,經過懶烘變得又脆又甜,匱乏的童年也變得有滋有味。

  柿霜糖

  柿樹渾身都是寶。柿子營養豐富,含有多種維生素,不但是一種很好的食品,而且還是一味良藥。

  柿蒂性溫、味苦澀,主治呃逆、噯氣等症。冬天,上歲數的人受涼打嗝,找來柿蒂熬了喝下,立馬減輕;柿樹樹齡年久,木質十分堅硬,是做傢俱的上品材質。

  這就是我的家鄉極其普通的柿子。離開家鄉,我總是對故鄉普通的柿子有揮之不去的眷戀。

  不論走到哪裏,這甜甜的柿子,凝結着我濃濃的鄉情和親情,給予我人生的力量和未來的希望。

  它承載一段段天真的童年,印記一縷縷難以割捨的鄉情,猶如一枚故鄉的符號,成爲漂泊在外遊子想家寄託。

  作者簡介

  翟紅果,男,1968年出生,平頂山地方史志辦公室副主任。愛好寫作,常有散文發表。2008年,出版有散文集《時光雨》。

  牽牛花竟然有這麼多名字,還曾被梅蘭芳模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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