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校愛情往事

文：小曹 阿九

楠姐發了條朋友圈，說浩然飛了半個中國跑去九江給她打掃衛生。

被餵了一嘴狗糧的我在下方留言：“這麼好的人，啥時候領證？”

楠姐回覆我：“明天就去。”

我以爲她是跟我開玩笑。

結果，第二天，朋友圈就曬出了她和浩然的結婚證。

我又記起老高那一對：“老高，那你啥時候領證啊？”

老高嘚瑟地回覆：“2022年海軍節，可以考慮讓你當伴郎。”

我牛氣沖天地跟老高說，這個伴郎必須得是我，畢竟我是全程看着他和他家霏霏走到一塊去的。

01

老高認識霏霏是大一加入記者團的時候。

霏霏寫文章是把好手，電腦操作卻着實沒有天賦。於是每次霏霏擔任校報編輯的時候，老高就加班加點幫她把報紙版式排好。

作爲老高的好兄弟，有時候他加班，我會陪他一起，喫外賣。

這樣排了一年的版，老高終於在大二那年的海軍節抱得美人歸。

但後來，我再約老高喫外賣，老高哭喪着臉說：“我家霏霏不讓我喫了。”

霏霏不讓老高喫外賣。軍校畢業前都要有個體能考覈，體能不過就畢不了業。

老高的五公里得跑二十五六分鐘，四百米障礙壓根跑不下來，體型還不達標，讓霏霏操碎了心。

雖然我很同情老高，但老高卻好像享受在其中。並且最後在霏霏的高壓下，老高也是成功通過了體能考覈，順利畢業。

畢業後的老高調去了機關政工部門。霏霏卻上了船，長期在海上處在失聯狀態。

雖然相隔千里，老高還是時不時喜歡寫點酸不拉幾的文字送給霏霏。

“2022年時，霏霏差不多能上岸了，我們就能近一點了。”

說到未來，老高滿懷憧憬：“感情，其實和距離沒有必然關係。”

02

記得學校門口有排長椅，每到節假日的清晨，長椅總是坐滿了地方的姑娘，等她們的對象外出。

我們戲稱這排椅子叫“望夫椅”。

阿東的對象，也是“望夫椅”的老面孔。

阿東和他對象高三那年就在一塊了。每個假期，阿東對象都要飛一千公里去見阿東。

大四那年，阿東參加某學科競賽獲得了一等獎，年底榮立三等功。

再見面時，阿東把軍功章戴在了對象的脖子上，說：“這些，也有你的一半。等畢業後，你就不用這麼辛苦了。”

他對象激動地哭了。

可是坐了四年“望夫椅”，他對象考上了東北某大學的研究生，阿東卻分去了海南，他對象決不願去的地方。兩人繼續異地。

這一次，更是跨了一箇中國。

剛開始，兩人每天一如既往地睡前互道晚安，阿東跟對象說海南的椰子樹和金沙灘，他對象也會在滿頭飛雪的時候發一張照片跟他說：

“好想和你一起在雪裏走，這樣就能一起白了頭。”

只要他不在身邊，就恨不得把所有見過的，遇到的，有趣的好玩的東西，都留着和他分享。

然而就在某一天，阿東卻突然發現，他們之間的對話，只剩下了： “我很想你。”“我也是。”

“愛你。”“我也愛你。”

阿東說，不知道從何時起，他們從無話不談變成了無話可說。但又不得不絞盡腦汁地找話題，以此顯示這段感情仍然穩定而熱烈。聊天也變成了一種折磨。

後來某一深夜，他們結束了這場持續了近六年的感情。

但他並沒有感到特別悲傷，甚至還有些如釋重負。

03

姚檬和老李在一起那年，姚檬大二，老李大一，老李還是小李，理着個新兵標配的光頭，黑不拉幾傻乎乎的。

在一起時，老李跟姚檬說：“現在你是我的學姐，是我的小師傅，可是給我兩年時間，我一定會成爲你的驕傲。”

姚檬說，我相信你。

那句“其實只要你對我好就夠了”被她放在了心裏。

然而不久，姚檬就去野外駐訓了，她駐訓結束前一週，老李踏上了去海軍陸戰隊的火車。

而一個月後，老李回來，姚檬又隨訓練艦出海實習去了。

就這樣，同住一棟樓的老李和姚檬再見面，已經是三個月後。

老李和姚檬特意攢了外出名額，在姚檬生日那天一起外出。

剛剛走出校門口，老李接到領導的電話，臨時派活，寫一篇新聞報道。

老李在飯店裏花四個小時寫完並審覈通過那篇文章。

室友給姚檬發微信：“和小學弟一起過生日怎麼樣啊，是不是都不想回來了。”

姚檬看了看正聚精會神碼字的老李，回覆室友道：“是啊，所以你也趕緊找個男票吧。”

等老李從電腦屏幕前抬起頭時，“姑蘇松鼠桂魚”已經涼了。

七個小時的外出假，已經只剩兩個多小時了。

那篇文章在當天就被多家媒體轉發，其中不乏央媒和全軍級媒體。老李因此受到了賞識，接觸到了更高的平臺。

兩年後，老李也變得很厲害，在學員裏小有聲名，他終於成爲讓人引以爲傲的男朋友。

但他們的戀情，沒能等到第二年陌上花開。

姚檬畢業離校的那天，老李正代表學校參加橫渡長江活動。縱然他不足50分鐘就可以橫渡長江，縱然他不到40分鐘就可以跑完一萬米，但終究追不上載着姚檬遠去的火車。

那時候他總想表現得好一些，希望自己在她面前出現的時候身披金甲聖衣，腳踏七彩祥雲。

可即使有那麼一天，他身披金甲聖衣歸來，可是女孩已經走了，那又有什麼意思呢？

姚檬離開時說，其實老李一直是她的驕傲，曾經。

但最後一次見面，她卻只對老李說，保重，注意身體，以後訓練不要太拼，熬夜不要太晚，要照顧好自己。

04

相比老李，周博士就幸運很多，他的林女神一直以他爲驕傲。

周博士和林女神在一起，頗有點患難與共的味道——他們認識始於某軍事技能競賽，共同在一個魔鬼教練手下受訓。

集訓隊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們做了自我介紹，周博士覺得這女生怎麼這麼小隻，而林女神只知道隊伍裏有“高個四眼”。

集訓的日子很累但也很開心，因爲在同一組，周博士成了林女神的高低槓“護花使者”，林女神也經常揶揄周博士腿這麼長就應該跑得更快。

賽前集訓隊到比賽場地進行適應性訓練，一到休整時周博士就約着林女神去逛超市，然後兩人喫着雪蓮果散步聊天，那是林女神第一次喫雪蓮果，還挺好喫的，結果周博士和林女神連着喫了好幾天的雪蓮果。

比賽很快就來了，長達三天約60小時的比武競賽，包括了武裝奔襲等數十個科目，挑戰着參賽隊員的極限。

幾十公里的負重行軍，讓林女神倍覺難受。本來就瘦弱的她背上五十斤的裝備，更顯得瘦小。周博士就一路跟在身旁，鼓勵着她。

直到武裝奔襲的最後一公里，腿部傷病還未痊癒的周博士逐漸覺得胸悶，林女神默默抓住了他，兩人一起跌跌撞撞奔向了終點。

那一場賽事，他們拿了冠軍。

後來，在慶祝會上，周博士和林女神的戀情曝光了。

其他隊友當時就傻了。什麼節奏？爲什麼其他兄弟沒有這個待遇？

周博士第三次代表中國海軍出征土耳其凱旋歸來的時候，學校安排林女神所在學員隊的學員迎接，獻花。

周博士走下車，林女神算準他的站位，悄悄和身邊的人交換了一下位置。周博士列隊走來，一捧鮮花遞了上來，他抬眼望去，正和林女神的眼光撞到一起。

兩人用眼神交流，面上卻裝作並不相識，林女神說：“五分喜歡的人，恨不得把他掛在嘴上招搖過市。有七分喜歡，就只能跟至親密友分享。有十分喜歡，那就誰也不捨得說了，憋着每天憋着一點小高興，像只松鼠攢着滿腮幫子的果仁。”

05

小婷就是老何的果仁。

他的故事，最符合前段時間熱播的網劇名——《暗戀》。

集訓的時候，老何睡我上鋪，每晚我們寢室都要在“搶攻小婷灘頭聯合指揮部”開會。我們都是老何的高參。

“據我分析，小婷這個目標，以我軍現在的火力來看，還不具備搶攻的能力。”

參謀A上下打量一下了老何，搖搖頭：“但是——我們可以用老前輩的戰法，不和敵人正面硬剛，走農村包圍城市道路，發動人民戰爭。”

“啥意思？”

“具體做法就是，你先搞定小婷的同學，取得她的室友閨蜜還有學姐的支持，然後發動她們給你助攻。”

“有道理，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得民心者得天下。”

兩週後，老何哭喪着個臉回來：“今天小婷找我說話了。”

“好事啊！是不是咱們的人民戰爭取得了勝利？小婷說了啥？”參謀們都圍了上來。

“小婷問我，我看上了她哪個室友，她說我每天去幫她們女生幹這幹那的，她覺得我是個好人，可以幫幫我····”

“完了，發好人卡可不是什麼好事。”參謀B獻計：“找她聊天啊，談戀愛談戀愛，先得談不是？”

幾天後的會議室，老何指出了新的問題：“我不知道每天和她聊什麼呀。”

“你最懂什麼？”

“雷達裝備。”

“那就聊雷達裝備？”

“不可，小婷纔剛剛大二，她學的又不是雷達，怎麼可能跟老何聊這個，還是聊化妝品。

你要是連YSL是什麼都不知道是什麼，女生會覺得你是直男癌晚期的。”另一位參謀提出了不同意見。

“所以，YSL 到底是什麼？”老何弱弱地問道。

許久以後，老何還是單身。老何後來也想開了，他也仍舊積極地幫女生們各種忙，搬書，運快遞，不圖回報，是個真正的活雷鋒。女生們都誇他：何學長真是個好人。

06

來軍校之前，爲了培養軍人情懷，阿九把《一路格桑花》看了兩遍。

他以爲，他已經做好了從軍報國的思想準備。

可真到了早六晚十一的日子，阿九退卻了，新訓沒結束，他就提交了退學申請。

直到一次清晨武裝繞園拉練。在臨近馬路的一個轉角，他看到一名瘦瘦弱弱的女生揹着沉重的裝具摔倒了，“女孩子爲什麼要來這受苦？”

在阿九疑惑時，她被帶隊班長“拎”了起來，阿九隻看到她搖了搖頭，加速向隊伍跑去……

“我難道比女生還弱嗎？”那天的一幕，伴隨着阿九的新訓，激勵着他。

他憋了一學期，終於在寒假前鼓起勇氣說：“能加你個聯繫方式嗎？”

後來，阿九和女孩有了寥寥幾句的聊天，他知道了，這個女孩叫玲玲。但阿九沒告訴玲玲，新訓時，是她的堅持感染了自己。

大一的時候，每週僅有短短不到半小時的買零食時間，阿九都會挑選他認爲女生愛喫的零食，送到她們女生隊小值日那裏，再偷偷轉送給玲玲。

一次實驗課，他們又在一起上課。玲玲的身體狀態看起來不是很好，阿九陪她一起做完了實驗。

結果下樓時，玲玲一陣頭暈，幾乎摔下樓去。幸虧被阿九眼疾手快地扶住了。阿九說：“你發燒了嗎？我揹你下樓吧。”

爲了避免被別人看到造成不必要的麻煩。五層樓，阿九揹着玲玲不到一分鐘就跑了下去。

後來，他們漸漸熟了。

阿九知道，他已經深深被這名瘦弱而堅強的女孩吸引了。

行進在上下課的道路上，兩個隊伍相遇的對視，課間的回頭，彼此的問候，一些情愫在彼此心中不斷生長着。

終於，一次發手機時，阿九問玲玲：“我能在接下來的幾年照顧你嘛？”

玲玲只是笑而不語。

直到那年5月29號，那個週末，他們一起去歡樂谷。

摩天塔上，玲玲問阿九：“你知道我爲什麼今天和你一起外出嘛？”

不要接下來的幾年，要，就要天長地久。何況，阿九的名字又帶個“九”，這天，剛好取了諧音。

29號，成了他們在一起的紀念日。

軍校的戀愛，約束很多。

大一大二，他們每天看着課表，想着哪節課能夠見面。寫信成了那時主要的交流方式，一年下來，積攢了厚厚的一沓，無關風月，更多是相互鼓勵的話。

07

因爲距離而浪漫，因爲閉鎖而純真。

是玲玲寫給阿九第一封信的結束語。

在這個封閉的環境裏，有青春，有校園，有軍裝，有理想，有着所有可供年老時回憶的美好元素。

相戀不易，軍戀更難，兩個軍校學員的戀情更是難上加難。

彼此陪伴，從一道槓到小星星是最美的軍戀。

願所有軍戀都有一起攜手的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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