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資要點】

  10月初到11月中旬,Brent和WTI原油價格雙雙下跌。預計11月油價均價65美元/桶,在低基數作用下,同比仍小幅上漲5%,但漲幅較10月大幅回落。

  國際油價大跌對通脹的主要影響渠道爲:

  一、對CPI口徑的通脹的影響:除了間接影響以外,主要是直接影響CPI能源價格,即兩種燃料價格,“交通工具用燃料”、“水電燃料”。

  ①交通燃料對油價變動相對敏感,時滯約1個月。交通燃料主要是汽油、柴油,統稱成品油,一般實行“政府指導價”。2013年以來調價頻率從20個工作日縮短至10個工作日並取消上下4%的幅度限制,由此,成品油與原油價格的相關性提高,時滯也縮短至1個月以內。在這條傳導機制下,油價下跌將導致CPI同比漲幅回落約0.2%,但從時滯角度看,回落大概率將發生在12月。

  ②水電燃料對油價變動相對“鈍化”。水電燃料主要是水電費及燃氣費。其中,燃氣費與車用燃氣相似,實行“政府指導價”,即基準浮動的彈性價格;而水電費一般實行“政府定價”,缺乏彈性,價格倒掛。所以,從歷史數據看,水電燃料變動遠小於交通燃料,對油價變動相對“鈍化”。在這條傳導機制下,油價下跌將導致12月CPI同比漲幅回落約0.08%。

  二、對PPI口徑的通脹的影響:PPI指標統計的石油及相關行業主要有石油開採、石油加工、化工、化纖等,這些行業對原油價格的敏感度較高,使得PPI與國際油價的同比相關性達到0.8。如果11月油價同比回落至5%,PPI同比可能向下突破3%。

  三、對通脹預期的影響:油價變動不僅影響實際通脹水平,還影響通脹預期。美債兩次破3%,其中4-5月主要是通脹預期上升,對應年內國際油價第一次“起步”;9月之後主要是短端實際利率抬升的結果,對應美聯儲9月加息。因此,10月之後油價下跌,推動通脹預期大幅回落,將與短端實際利率抬升形成“對沖”,降低美債持續上行風險。

  此外,我們還考慮了近期美國天然氣暴漲的影響。由於從美國進口LNG比例較低(6.4%)、且天然氣對成品油的消費替代較低(8.5%),美國天然氣暴漲對國內通脹的正向影響有限,難以抵消國際油價暴跌的負向影響。

  風險提示:國際油價變動超預期

  【正文】

  10月初到11月中旬,Brent和WTI原油價格雙雙下跌,導致油價下跌的利空因素有:第一,美國對伊朗制裁力度不及預期,暫時允許8個國家繼續從伊朗進口石油;第二,三大產油區(美國、OPEC、俄羅斯)同步增產;第三,石油消費需求有放緩跡象。綜合起來,市場對於原油供應短缺的擔憂被“證僞”,油價開始回落。

  預計11月油價均價65美元/桶。Brent從10月初每桶85美元降至10月末75美元,再下降至11月中旬65美元,WTI比Brent低約7美元同步下跌。如果Brent在11月下旬維持在65美元波動,則11月均價爲65美元/桶。由於去年的低基數,11月同比仍將上漲約5%,但同比漲幅較10月40%大幅回落。從長期視角看,根據EIA(美國能源署)最新預測結果,預計2019年Brent現貨價格平均72美元/桶,WTI平均65美元/桶。

  國際油價大跌對通脹的影響渠道爲:

  【對CPI口徑的通脹的影響】

  其一,原油價格影響CPI能源價格(直接傳導)。比如,美國和歐盟CPI構成中,能源分項佔比分別爲7.7%和9.7%。我國雖未直接公佈能源分項佔比,但能源價格主要體現爲燃料價格,即,①“交通和通信:交通工具用燃料”,②“居住:水電燃料”,二者在CPI中佔比分別約2%、6%。

  ①交通工具用燃料對油價變動相對敏感,時滯約1個月。交通燃料主要是汽油、柴油,統稱成品油。國內成品油定價規則始於2009年,一般實行“政府指導價”,除非國際油價出現異常波動(超出上下限價格),國內成品油價格以國際市場原油價格爲基準,由國家發改委根據合適的加工利潤率制定各省最高零售價。2013年3月再次修訂《石油價格管理辦法》,將調價頻率從每20個工作日調整一次縮短至10個工作日,並取消上下4%的幅度限制。由此,成品油與原油價格的相關性提高,時滯也縮短至1個月以內。

  在此傳導機制下,油價下跌導致12月CPI同比漲幅回落約0.2%。通過簡單的迴歸分析,Brent同比(滯後1個月)變動1%,將引起交通燃料同比變動0.3%,進而引起CPI同比變動0.006%。因此,在低基數作用下,10月Brent同比上漲40%,影響11月CPI同比上漲約0.24%;11月Brent同比上漲5%,影響12月CPI同比上漲約0.03%。可以看到,油價下跌將導致CPI同比漲幅回落約0.2%,但從時滯角度看,回落大概率將發生在12月。

  ②水電燃料對油價變動相對“鈍化”。水電燃料主要是水電費以及瓶裝液化石油氣、管道天然氣、煤氣等燃氣費。其中,燃氣費與車用燃氣相似,實行“政府指導價”,即基準浮動的彈性價格;而水電費一般實行“政府定價”,須嚴格按照政府定價標準執行,缺乏彈性,價格倒掛。所以,從歷史數據看,水電燃料變動遠小於交通燃料,對油價變動相對“鈍化”。

  在此傳導機制下,油價下跌導致12月CPI同比漲幅回落0.08%。通過簡單的迴歸分析,Brent同比(滯後1個月)變動1%,將引起水電燃料同比變動0.04%(反應程度約爲交通燃料的1/10),進而引起CPI同比變動0.0024%。因此,10月Brent同比上漲40%,影響11月CPI同比上漲約0.096%;11月Brent同比上漲5%,影響12月CPI同比上漲約0.012%。可以看到,油價下跌將導致12月CPI同比漲幅回落約0.08%。

  其二,原油價格影響CPI非能源價格(間接傳導)。比如,油價還可以通過石腦油價格影響紡織品成本、影響農資價格影響農產品成本、通過汽油價格影響運輸業成本、通過電力價格影響服務業成本等。不過由於鏈條較長、傳導較慢等原因,原油對CPI的間接傳導影響程度較小,也難以準確測算。

  【對PPI口徑的通脹的影響】

  根據《國民經濟行業分類》, PPI指標覆蓋了採礦業、製造業、電力燃氣及水生產和供應業3個工業門類、共計41個工業行業大類。以各行業的“主營業務收入比重”作爲權重,結合波動情況,計算各行業對PPI增速的貢獻度,可以得到9個重點行業:①煤炭開採和洗選業;②石油和天然氣開採業;③黑色金屬礦採選業;④有色金屬礦採選業;⑤石油、煤炭及其他燃料加工業;⑥化學原料及化學制品製造業;⑦化學纖維製造業;⑧黑色金屬冶煉及壓延加工業;⑨有色金屬冶煉及壓延加工業。

  其中,石油及相關行業主要包括4個:石油開採、石油加工、化工、化纖,對PPI影響較大。從PPI與Brent、WTI現貨價的同比相關性來看,PPI與Brent同比相關性0.83,與WTI同比相關性稍低些爲0.77。由於國際原油以美元計價,如果考慮匯率變動影響,PPI與折算成以人民幣計價的兩種國際油價的同比相關性也在0.8左右。

  基於“油價+匯率”預測11月PPI同比:假設11月Brent均價爲65美元/桶;同時假設11月美元兌人民幣中間價6.95,可以得到匯率折算後的油價。通過簡單的迴歸分析,Brent同比變動1%,將引起PPI同比平均變動0.1%,那麼11月PPI同比可能向下突破3%。

  基於“油價+匯率”預測2019年PPI同比:短期油價下跌更多是情緒層面驅動的,從長期看,以EIA最新預測值爲基準,分三種情況進行簡單預測:

  假設1(悲觀):2019年Brent/WTI油價中樞每桶80/75美元,匯率中樞7.5;

  假設2(中性):2019年Brent/WTI油價中樞每桶70/65美元,匯率中樞7.0;

  假設3(樂觀):2019年Brent/WTI油價中樞每桶60/55美元,匯率中樞6.5。

  可以看到,2019年PPI總體呈下降趨勢。中性假設下,PPI均值在0%附近,四季度在低基數作用下有所回升,全年通脹壓力不大,反而存在一定通縮風險。

  總結來說,CPI對國際油價變化的敏感度較低,反應更爲滯後。原油價格主要通過交通燃料(成品油)價格向CPI傳導,時滯大約爲1個月。與CPI相比,PPI對國際油價變化的敏感度較高,同步性較好。

  【對通脹預期的影響】

  油價變動不僅影響實際通脹水平,還影響通脹預期。由於中國通脹預期數據難以獲取,我們以美國爲例,分析油價如何影響通脹預期,進而影響美債收益率。

  美債收益率的驅動力可以拆分成三部分:①短期實際利率——即經過通脹調整的短期利率(1Y國債收益率-CPI同比)。②通脹預期——即市場對於長期通脹的定價(10Y國債收益率-10Y TIPS收益率)。③期限溢價——即剔除前兩個因素以後的剩餘部分。這三個部分分別對應了美聯儲貨幣政策、基本面以及市場因素。

  回顧2018年,美債兩次“破3”,第一次是4-5月收益率短暫上衝至3%以上;第二次是9月之後收益率持續上行至3.2%附近。通過上述“三分法”,可以看到,4-5月美債破3過程中,通脹預期貢獻相對較大,對應着油價年內的第一次“起步”;而9月之後美債破3更多是短端實際利率抬升的結果,對應着美聯儲9月份加息。

  因此,油價下跌推動的通脹預期回落,將與短端實際利率抬升形成“對沖”,降低美債持續上行風險。從近期數據看,在油價大跌推動下,通脹預期已大幅回落至年內低點;按照歷史經驗,油價對美債利率的傳導存在3-6個月時滯,因此明年一季度或爲美債下行拐點。

  【美國天然氣暴漲對通脹的影響】

  與國際原油相反,美國天然氣出現暴漲。國際油價大跌成爲市場熱點的同時,美國天然氣期貨卻異常走高。11月14日,紐約商品交易所(NYMEX)12月天然氣合約上漲73.6美分,漲幅18%,刷新2010年10月以來最大單日漲幅。與月初3.28美元/百萬英熱單位相比,短短半個月時間美國天然氣期貨已經累計上漲近50%,刷新2014年7月以來新高。

  寒冷天氣與低庫存推高美國天然氣價格。與石油不同的是,天然氣價格“季節性”特徵非常明顯,每年四季度進入供暖季,天然氣價格上漲,只是今年漲價情況更猛烈些,主要因爲:1)低庫存。根據EIA數據,10月底美國天然氣庫存3.2萬億立方英尺,此水平是2005年以來最低位。供給端,美國天然氣不斷增產,1-10月產量同比增長12%;需求端,冬季採暖需求與夏季製冷需求均大幅上升,1-10月需求同比也增長11%,此外美國LNG(液化天然氣)出口同比大增50%。因此,需求上升與出口增長消耗了產量增長,導致庫存在年內始終維持低位;2)冷空氣。之前NOAA預測今年冬季將出現厄爾尼諾現象,美國或將迎來一個暖冬,但從11月5日起,突如其來的寒流導致美國大部分地區氣溫驟降,採暖需求大幅增長。低庫存加上高需求,天然氣價格隨之猛烈上漲。

  未來3個月,低庫存對美國氣價形成支撐;2019年,天然氣產量強勁增長將對氣價構成下行壓力。根據EIA數據,2018年天然氣產量水平和增長都創造新記錄,預計2019年天然氣產量將繼續增加至平均89.6億立方英尺/日。因此,儘管短期庫存水平較低導致氣價大漲,但產量持續增長與需求均值迴歸,將對氣價構成長期下行壓力。

  不過,美國天然氣暴漲對國內通脹的正向影響有限。石油、煤炭、天然氣是世界三大不可再生能源,天然氣可以作爲石油替代能源,二者在下游應用的重疊領域主要是交通運輸行業,即壓縮天然氣(CNG)汽車主要替代汽油車,液態天然氣(LNG)汽車主要替代柴油車。不過,美國天然氣暴漲對國內通脹的正向影響有限,難以抵消國際油價暴跌的負向影響。主要因爲:

  首先,中國從美國進口LNG僅佔LNG進口總量的6%。我天然氣的進口依存度約40%,主要進口國爲土庫曼斯坦(佔氣態天然氣進口總量65%)、澳大利亞(佔LNG進口總量40%)、卡塔爾(佔LNG進口總量20%)等。美國LNG僅佔LNG進口總量6%,這是因爲中美長期以來沒有形成天然氣進口的長協,且今年起對美國LNG加徵關稅25%,中美之間幾乎沒有天然氣貿易往來。因此,美國天然氣價格對國內價格傳導影響有限。

  其次,天然氣對成品油的汽車消費替代不足10%。2017年我國天然氣汽車保有量608萬輛,佔汽車保有總量的比例僅2.8%。我們簡單測算車用的天然氣對汽油柴油的消費替代:壓縮天然氣(CNG)對汽油的替代比例爲1立方米:1升;液態天然氣(LNG)對柴油的替代比例爲1立方米:0.8升。2017年我國天然氣汽車的天然氣消費量350億立方米,CNG與LNG各佔一半,則天然氣對汽油柴油的替代消費量爲175*(1+0.8)=315億升,這一數字佔2017年汽油柴油消費量的比例爲8.5%。因此,即便國內天然氣價格上漲,由於消費替代比例較低,對交通燃料價格的整體影響也有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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