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步步緊逼,21歲的董心怡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43歲的父親董作權患塵肺病已經15年了,爲了養家他除了藥物控制,一直不捨得進行任何正規的治療。爲了養家,長期的礦洞勞作,讓他四肢嚴重變形,關節壞死。上有73歲的爺爺,下有13歲的妹妹和11歲的弟弟,瀕臨絕境的貧寒之家,全靠善良的母親支撐。現在,正是父親關節手術的最佳時期,積貧之家哪裏還有餘錢?難道眼睜睜看着父親失去一個男人最後的尊嚴,一輩子癱瘓在牀嗎?

陝西商洛,地處秦嶺大山深處,大山裏的姑娘,自幼生活在貧病交迫之家,生活的磨礪,已讓她變得堅強無比。但依然有一些事,會擊碎內心的層層鎧甲,讓她痛苦。多病的父親,爲了這個家,捨棄了身體健康。貧困被人嘲笑,被人羞辱,董心怡自幼至今承受了太多的白眼與輕視,箇中滋味,如魚飲水,冷暖自知。多病的父親,被村中人嘲笑,“把你家那棵核桃樹砍了做棺材板吧”,這樣的當面羞辱,讓董心怡感到憤怒。在農村,一個人的棺材,最差也是松木打造,只有那些孤苦伶仃、無兒無女的苦命人,或窮到極致,纔會用柳木、棗木等雜木做棺材。董心怡知道那人意思,你們家不只現在窮,而且代代窮,不然怎麼會用核桃樹做棺材板呢?

自古寒門出貴子,貧困鍛造出無數忍辱負重、堅韌不拔、善良勇敢的“人”。2004年,董心怡的父親患上塵肺病,15年以來,這個家庭因此陷入了貧困的泥沼。爲了家庭,父親強忍病痛,拒絕治療,外出打工。因爲心疼父親,董心怡已不記得母親躲在竈臺旁偷偷哭泣了多少回。家裏很窮,但父母對讀書看得很重。父親說:“我這一輩子因爲沒文化,已經毀了,但不能再把你們毀掉。”這15年,董心怡的父親,不顧塵肺病侵蝕身體,長期在寒氣積聚的礦洞里拉礦,直到關節壞死,日常的喫飯洗漱都要他人維持。這一切,主要是爲了兒女讀書,可見心中的執念之深。已經是大二學生的董心怡,看着父親挪動着艱難的步伐,很想過去扶一下,但又害怕被罵。無奈陰鬱着臉色,把頭別了過去。山下林間寒風呼嘯,山上心內百味雜陳。

父親倒下了,家裏的農活,主要依靠73歲的爺爺和體弱的母親。今年夏天,董心怡的父親的右腿膝關節全部壞死,必須馬上手術,5萬元的手術費用,愁壞了一家人。顫顫巍巍的爺爺帶着淚流滿面的母親,行走在山林間,挨家挨戶的借錢。錢借到了,手術非常成功。但因爲對身體過度的透支,手術不久,董心怡的父親又發現左腿膝關節開始壞死,腿部水腫異常嚴重。醫生告訴董家人,現在是最佳手術時期,錯過這個時期,可能就會永遠都站不起來了。又是5萬元,董心怡的父親拒絕再次治療。家人再三勸說,他始終拒絕治療。可董心怡知道,要強的父親害怕拖累家人,他不願再讓顫顫巍巍的父親帶着淚流滿面的妻子去挨家挨戶的借錢;他不願讓在外讀書的女兒再爲自己的病情揪心;他不願讓自己這個本該撐起家庭的頂樑柱變成家裏的拖油瓶。

每每想起,董心怡心如刀絞。在家時,幾乎每晚她都能聽到一絲絲若有如無的呻吟聲,她知道,那是父親被病痛折磨在極力隱忍。在學校,董心怡經常在夢中,夢見父親那瘦弱而單薄的身影,蒼白的臉龐眉頭緊張,輕輕地向她揮手。每一次,董心怡都會從夢中哭醒,萬籟俱寂的深夜,深深的自責與無力感,如同螞蟻噬骨一般,讓她痛苦不已。

董心怡的母親,徐唐芳,今年41歲。在當地,因爲貧困,拋家舍子的女性並不鮮見。但她從來沒有想過放棄,憑着一個大山裏女人所有的智慧和能力,勉力操持着這個搖搖欲墜的貧困之家。生活的重擔,讓這個樸實的女人,時不時的會會有一些埋怨和眼淚。可當旁人安慰她時,她總是說,一切肯定會變好的。

書是不可能不讀的。對於董家人而言,讀書關係到這個家庭的未來。現在的董心怡半工半讀,每到寒暑假就去縣城做兼職。因爲缺少社會經驗,董心怡有幾次差點被騙。害怕父母擔心,外面再多的委屈她都不會告訴父母。董心怡的母親,雖然是個農村婦女,但她對讀書和家庭命運的見解,讓很多村裏人感到汗顏。這位農村婦女曾給女兒算過一筆賬,你現在好好讀書,兩三年後出來,就能承擔起家庭的重擔,弟弟妹妹也不至於將來失學。可是一旦你爲了家裏輟學,不說能不能解決現在的困難,但是因爲沒能讀書,將來沒有發展,弟弟妹妹將來也要輟學。你爸爸爲了你們,已經苦苦捱了十幾年,難道他還能打工把你弟弟妹妹也供出來嗎?

這是一個死結,董心怡必須讀書,才能改變家庭和個人的命運。但爲了家庭,付出一生的父親,難道就讓這一家人,眼睜睜地看着他的左腿關節壞死,癱瘓在牀嗎?如果結果必將如此,那麼命運也太過無情。但我們更加堅信,命運無情,人間有愛,在社會各界愛心人士的關注下,他們一家一定會渡過難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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