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來火神山醫院照顧外婆的第九天,吳尚哲苦笑着說:“現在好想化個妝,我以前是一個很精緻的女孩,去哪兒一定要把自己收拾得美美的,但現在已經好久沒有化妝。在火神山醫院的幾天裏,吳尚哲每天細心地照顧外婆的生活。

和多數人一樣,吳尚哲的2020年,以意外開篇。

1月19日,27歲的吳尚哲從北京回到武漢老家,次日出現腹瀉症狀,2月13日被確診爲新冠肺炎患者,當天入住方艙醫院進行治療。而在這時候,外婆因肺炎重症已在東西湖人民醫院治療,父母都是疑似新冠肺炎患者。

“確診那天,和每一個愛美的女孩一樣,我洗個澡,也剪了指甲,有儀式感地做着這些事情,收拾完之後,平靜地看着窗外等醫護人員來接。直到現在我都很難描述當時的心情,很複雜,有點兒沉重,但又覺得釋然。我曾經特別擔心我是家裏唯一的‘倖存者’,知道自己不是,反而覺得鬆了口氣。”吳尚哲回憶道。

到方艙醫院後,吳尚哲開始在微博上記錄她的方艙日記,每一篇日記,都碎碎唸的分享着自己的生活,有豐盛的一日三餐,也有溫暖的醫護人員。在第一篇日記中,她說要爭做方艙最樂觀的姑娘,而在2月17日的日記中,她寫道:“這是我來方艙醫院最痛苦的一天,媽媽打電話告訴我,外婆已經轉院去火神山了,不進食不配合治療,一心求死,生命垂危。”

這時候,吳尚哲媽媽着急地在電話裏試探着問她:“你可不可以幫我照顧下我媽?”

當然可以。

吳尚哲說,那時除了她確診之外,她的父母核酸檢測都是陰性,父親是後來才被確診的,在那樣的情況下,只有她符合照顧老人的條件。不假思索的,吳尚哲趕緊向方艙遞交申請書,下定決定的那一刻,吳尚哲無疑是擔心過的,父親也在強力阻攔,但一想到外婆的情況,吳尚哲已經顧不上想這麼多了。最終在2月19日,吳尚哲轉到了火神山醫院,那天,她在微博上寫了四個字,義無反顧。

來到醫院後,吳尚哲看到外婆插着氧氣管,處於半昏迷的狀態,旁邊的儀器上監測着各種數據。老人的聽力不太好,吳尚哲只能一遍遍地叫着外婆的名字,直到拉着老人的手,她的眼睛才慢慢睜開,睜大。“外婆拉着我的手,驚慌地問我,‘我生了一輩子病了,什麼大災大難都過去了,這次是不是挺不過來了?’聽到她的話後,我使勁地搖頭,摸着她的額頭安慰她。可後來當我準備給她加被子的時候,她努力地拉着欄杆半坐着,震驚帶憤怒地問我‘你怎麼過來的,你不要過來,會被感染的,這個病很痛苦。’我只能跟外婆解釋,沒關係,我也生病了,老人難受的半天說不出話,但終於能夠接受我在這兒照顧她了。”吳尚哲在日記裏寫道。

在火神山醫院的幾天裏,吳尚哲每天細心地照顧外婆的生活。剛開始,吳尚哲做什麼都小心翼翼,生怕照顧不好老人。“剛到火神山醫院的時候,有一次半夜外婆的監控儀突然開始叫了,不同於正常的滴答聲,而是類似警報的連音,我慌忙穿着鞋子去找護士,還好只是氧氣管掉了下來。”吳尚哲回憶道。慢慢的,吳尚哲已經能學會看監控儀掌握外婆的狀態和幫外婆換紙尿褲。

在照顧外婆的過程中,對吳尚哲來說最難的就是老人的喫飯問題了。老人很久沒進食,腸胃功能太差,喫什麼都吐,爲了讓老人喫點東西,吳尚哲想盡了各種辦法。“外婆不喫飯的時候,我生氣地在紙上寫了很多諸如‘昨天爲了照顧你,只睡了幾個小時,我真的盡力了,想讓你活下去’之類的話,實在不行就直接威脅道‘你要是不喫飯的話,我也陪你不喫。’”尚吳哲無奈地說道。

每次在這種時候,老人就會勉強喫一些,但更多時候老人吐得比喫的還多,吐的老人時候痛苦地蜷縮在牀上,吐出深褐色的不明液體,衣服全髒了,脫下毛衣、馬甲,不好脫的衣服乾脆用剪刀剪掉,再換上乾淨的病號服。“爲了讓外婆多喫一點,我現在每天跟她鬥智鬥勇,有時候覺得挺無力的。外婆是我們家最後一個老人,如果外婆走了的話,我的媽媽就沒有媽媽了。”吳尚哲嘆了口氣說。

可她現在太虛弱了,真的太虛弱了。

“大家都說我樂觀,其實我經常哭。但再難過,我都不會把自己負面的情緒直接傳達給別人,儘量樂觀地去面對。”吳尚哲是一名編劇,她笑着說,本來想寫一個醫療甜寵劇,但來醫院後,看到了很多溫暖和悲苦的故事,估計只能寫一部醫療苦暖劇了,希望以後能將這一段經歷中遇到的人和故事寫進自己的劇本中,讓更多的人看到。

在爸媽眼裏,吳尚哲還是個被捧在手心的孩子,但她卻用一種極其疼痛的方式長大了。來火神山醫院照顧外婆的第九天,吳尚哲苦笑着說:“現在好想化個妝,我以前是一個很精緻的女孩,去哪兒一定要把自己收拾得美美的,但現在已經好久沒有化妝。但現在,我最大的心願是帶外婆回家,媽媽現在還在酒店隔離,她一定很想外婆,我們一定會挺過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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