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礙語”牽及雍正皇帝

丁以華

曹雪芹經歷“無端被詔出凡塵”的悲慘遭遇,內心時刻涓涓血流,對始作俑者雍正皇帝的仇恨更是與日俱增。在文字獄空前殘酷的康雍乾時期,若公開醜化或諷刺大清皇帝,那可不是一件鬧着玩的小事,“維民所止”等血案早已證明此路不通。如何才能抒發自己的真情實感呢?曹雪芹最終使出兩記絕招,即用“借代法”將雍正皇帝生前荒唐和死後奇醜等系列真事隱入《紅樓夢》著作,痛快淋漓地表達了對他無比憎惡之情。

絕招之一:恨“四”情結與雍正皇帝有關

一般情況下,“四”僅是一個數字而已。可該字在《紅樓夢》中接二連三出現,令筆者感到無比訝異。它猶如鬼魅一般,只要一出現,要麼有人進入鬼門關,要麼有人大難臨頭。筆者在尊重史實基礎上,結合原著以及脂硯齋批語等重要資料,經過深入探究,終於弄清此事的來龍去脈。曹雪芹刻意對其妖魔化, 劍鋒則直指大清國雍正皇帝。

因爲雍正皇帝在兄弟間排行爲四,所以曹雪芹藉機利用數字“四”做足文章。史料記載:雍正皇帝即愛新覺羅·胤禛(1678年—1735年),滿族,由皇四子繼承大統。他是清朝第五位皇帝,入關後第三位皇帝,父親是清聖祖康熙皇帝,母親爲孝恭仁皇后(德妃烏雅氏)。他的年號是雍正,廟號是清世宗,葬於清泰陵。

“四”是一個“催命鬼”,正釵之一秦可卿成爲“萬豔同悲”第一人。

秦可卿,金陵十二釵之一,乳名可卿,營繕郎秦邦業從養生堂抱養的女兒,後成寧國府重孫賈蓉的原配夫人,府中人稱她爲蓉大奶奶。

她深得老太君賈母歡心。德高望衆的賈母一直把她視作重孫媳婦中最中意的人。第五回:“賈母素知秦氏是個極妥當的人,生的嫋娜纖巧,行事又溫柔和平,乃重孫媳中第一個得意之人。”

她與各階層人員和平相處。秦可卿嫁入豪門寧國府,可她的身段極軟,從來不擺貴婦人的架子。正因秦可卿真誠待人,不分貴賤,不分老幼,她的朋友越聚越多。秦可卿不僅與賈寶玉和王熙鳳等上層人物常來常往,與府內服務人員也建立十分融洽的關係。秦可卿不幸早逝,引起了舉家上下一片悲哀。第十三回:“那長一輩的想他素日孝順;平一輩的,想他平日和睦親密,下一輩的想他素日慈愛,以及家中僕從老小想他素日憐貧惜賤、慈老愛幼之恩,莫不悲嚎痛哭者。”

她有居安思危的戰略眼光。秦可卿的綜合能力不亞於王熙鳳和賈探春等人。當時的榮國府處於輝煌時期,秦可卿已對其現狀進行全方位觀察和深入思考,不僅發現致命的癥結所在,還制定一整套切實可行的預案。她通過夢境向王熙鳳面授機宜:一是榮國府逃不過久盛必衰的週期律,“常言月滿則虧,水滿則溢,又道是登高必跌重。如今我們家赫赫揚揚,已將百載,一日倘或樂極悲生,若應了那句‘樹 倒猢猻散’的俗語。” 二是提醒王熙鳳必須早作打算,留有後路,不至於大難臨頭時束手無策,“目今祖塋雖四時祭祀,只是無一定的錢糧;家塾雖立,無一定的供給。依我想來,如今盛時固不缺祭祀供給,但將來敗落之時,此二項有何出處?莫若依我定見,趁今日富貴,將祖塋附近多置田莊房舍地畝,以備祭祀供給之費皆出自此處,將家塾亦設於此。合同族中長幼,大家定了則例,日後按房掌管這一年的地畝、錢糧、祭祀、供給之事。如此周流,又無競爭,亦不有典賣諸弊。便是有了罪,凡物可入官,這祭祀產業連官也不入的。便敗落下來,子孫回家讀書務農,也有個退步,祭祀又可永繼。”三是警告王熙鳳不能被表面繁華所迷惑,更不能抱有幻想,“眼見不日又有一件非常喜事,真是烈火烹油、鮮花着錦之盛。要知道,也不過是瞬息的繁華,一時的歡樂,萬不可忘了那‘盛筵必散’的俗語。”

她在門響“四”聲時命赴黃泉。“四”是一個特大喪音,既是秦可卿生命終結之時,又是寧榮兩府走下坡路的開始。王熙鳳在夢境中正與秦可卿交流,且記住她的臨別贈言,“三春去後諸芳盡,各自須尋各自門”。王熙鳳被“傳事雲牌連叩四下”所驚醒,恰在此時傳來秦可卿死亡噩耗。秦可卿是十二正釵中離世第一人。自此以後,金陵十二釵逐漸凋謝,不再圓滿。第十三回:“鳳姐還欲問時,只聽二門上傳事雲牌連叩四下,將鳳姐驚醒。人回:‘東府蓉大奶奶沒了。’鳳姐聞聽,嚇了一身冷汗,出了一回神,只得忙忙的穿衣,往王夫人處來 。”

“四”是一根“導火索”,水靈的丫頭芸香受到不公正的待遇。

蕙香,賈寶玉房中的一名小丫鬟。原名芸香,襲人替她改名爲蕙香。當賈寶玉得知蕙香在家排行爲四時,她又被喚作四兒 。

她的姣好容貌引起賈寶玉注意。賈寶玉是榮國府未來的接班人,長期生活在美人圈內,林黛玉和薛寶釵等正釵個個美若天仙,連襲人和麝月等女傭人也都是精挑細選的美人胚子。蕙香就是其中的一位。因她年輕貌美,才被選爲賈寶玉的服務人員。賈寶玉也覺得她很養眼。第二十一回:“麝月只得笑着出來,喚了兩個小丫頭進來。寶玉拿一本書,歪着看了半天,因要茶,抬頭只見兩個小丫頭在地下站着。一個大些兒的生得十分水秀。”“大些兒的”那個人指蕙香。

她因排行“四”被賈寶玉喚作“四兒”。蕙香是“聰敏乖巧不過的丫頭”,熱心爲賈寶玉服務,端茶送水,隨叫隨到。可有一次,賈寶玉主動與她搭訕,問她姓啥名誰,蕙香如實回答:“我原叫芸香的,是花大姐姐改了蕙香。”賈寶玉聽後反而不樂意:“正經該叫‘晦氣’罷了,什麼蕙香呢!”當得知她在家排行四時,賈寶玉突然情緒失控,對她發飆,決定從明日起喚她爲“四兒”。賈寶玉是有名的憐香惜玉的公子哥,曾有一段前所未聞的千古奇談:“女兒是水作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肉。我見了女兒,我便清爽;見了男子,便覺濁臭逼人。”對待眼前的丫頭蕙香,他的態度卻發生了180度的大轉彎,搞起惡作劇,竟將她非常好聽的名字改成俗不可耐的“四兒”。“(賈寶玉)又問:‘你姊妹幾個?’蕙香道:‘四個。’寶玉道:‘你第幾?’蕙香道:‘第四。’寶玉道:‘明兒就叫四兒,不必什麼蕙香蘭氣的。那一個配比這些花,沒的玷辱了好名好姓。’”

她又因“四”受到賈寶玉多勞作的懲罰。蕙香的排行問題原本與賈寶玉毫不相干,她被惡意改作“四兒”後,賈寶玉還未覺得解氣,在工作中處處刁難她。蕙香忍辱負重,服從安排,繼續爲賈寶玉服務。一是賈寶玉只安排她一人做事。“寶玉一天都不出房門,也不和姊妹丫頭等廝鬧,自己悶悶的,只不過拿着書解悶,或弄筆墨,也不使喚衆人,只叫四兒答應。” 二是賈寶玉只命令她一人加班加點工作。“至晚飯後,寶玉因喫了兩杯酒,眼餳耳熱之際,若往日則有襲人等大家喜笑有興,今日卻冷清清的一人對燈,好沒興趣。待要趕了他們去,又怕他們得了意,以後越發來勸,若拿出做上的規矩來鎮唬,似乎無情太甚。說不得橫心只當他們死了,橫豎自然也要過的。便權當他們死了,毫無牽掛,反能怡然自悅。因命四兒剪燈烹茶,自己看一回《南華經》。”

“四”是一個“害人精”,判詞第一人晴雯差一點走上黃泉路。

晴雯,金陵十二釵又副冊之首,賈寶玉房內四位大丫鬟之一,她雖是一名丫鬟,在賈寶玉身邊卻過着千金小姐一般的生活。

她是賈母非常喜歡的女孩子。晴雯是“身爲下賤”的丫頭,從小被賣到賈府的奴僕賴大家中,她成了奴才家的奴才,這種人在當時社會上是沒有地位的。有次,賴嬤嬤帶着“十分伶俐標緻”的晴雯來到賈府,她被賈母看中。賴嬤嬤拍馬屁,將她當作一件禮物孝敬賈母。賈母對晴雯的優質服務感到很滿意,特安排她服侍賈寶玉。

她自告奮勇承擔修補雀金裘艱鉅任務。進入雨雪季節,賈寶玉須外出。賈母擔心他挨凍,特地從庫房內取出一件雀金裘給他禦寒。這件雀金裘來自哦囉斯(俄羅斯)。“只聽賈母笑道:‘這叫作雀金呢,這是哦囉斯國拿孔雀毛拈了線織的。前兒把那一件野鴨子的給了你小妹妹,這件給你罷。’寶玉磕了一個頭,便披在身上。”賈寶玉臨行前,王夫人託人捎話給他,穿着小心點,不能弄壞那件衣服。晚間回到家中,賈寶玉檢查發現雀金裘被燒一個洞。明日府上有一場重要活動,賈寶玉還得穿雀金裘參加。此事一旦被賈母發現,她老人家就會不愉快。唯有在天亮前補好雀金裘,才能過得了這一關。賈寶玉身邊有位較機靈的丫頭,她的名字叫麝月。眉頭一皺,計上心來,麝月向賈寶玉獻上一條妙策——街道上聚集爲數不少的手藝高超的裁縫師傅,他們見多識廣,專業水平高,補好雀金裘應該不費炊灰之力。如果派人把雀金裘拿到街道上,交由那些師傅們補好,我們今夜就可高枕無憂。賈寶玉覺得這個主意甚好,立即派人去執行。雀金裘迅即送到能工巧匠們的手中。發生了最爲尷尬的一幕,那些所謂的能工巧匠個個面面相覷,竟無一人識得此物。麝月的修補計劃也就徹底泡湯了。此時此刻,賈寶玉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團團轉。時間在一分一秒流逝,形勢越來越嚴峻。重病在牀的晴雯聞訊,再也無法安心靜養,主動請纓,力爭完成這項艱鉅任務。在別無選擇的情況下,賈寶玉只好接受她的請求,派她上陣。

她成功補好那件雀金裘。修補雀金裘是項尖端技術,整個榮國府裏僅有晴雯一人掌握該技術。她從府內取出“金線”等材料,找到“金刀”等工具,有條不紊地按“界線之法”等程序操作。由於晴雯發揚不怕犧牲的精神,終於在黎明前將雀金裘修復如新。“晴雯道:‘這是孔雀金線織的,如今咱們也拿孔雀金線就象界線似的界密了,只怕還可混得過去。’麝月笑道:‘孔雀線現成的,但這裏除了你,還有誰會界線?’晴雯道:‘說不得,我掙命罷了。’寶玉忙道:‘這如何使得!纔好了些,如何做得活。’晴雯道:‘不用你蠍蠍螫螫的,我自知道。’一面說,一面坐起來,挽了一挽頭髮,披了衣裳,只覺頭重身輕,滿眼金星亂迸,實實撐不住。若不做,又怕寶玉着急,少不得恨命咬牙捱着。便命麝月只幫着拈線。晴雯先拿了一根比一比,笑道:‘這雖不很象,若補上,也不很顯。’寶玉道:‘這就很好,那裏又找囉嘶國的裁縫去。’晴雯先將裏子拆開,用茶杯口大的一個竹弓釘牢在背面,再將破口四邊用金刀刮的散鬆鬆的,然後用針紉了兩條,分出經緯,亦如界線之法,先界出地子後,依本衣之紋來回織補。補兩針,又看看,織補兩針,又端詳端詳。無奈頭暈眼黑,氣喘神虛,補不上三五針,伏在枕上歇一會。寶玉在旁,一時又問:‘喫些滾水不喫?’一時又命:‘歇一歇。’一時又拿一件灰鼠斗篷替他披在背上,一時又命拿個拐枕與他靠着。急的晴雯央道:‘小祖宗!你只管睡罷。再熬上半夜,明兒把眼睛摳摟了,怎麼處!’寶玉見他着急,只得胡亂睡下,仍睡不着。一時只聽自鳴鐘已敲了四下”。

她險些在自鳴鐘敲“四下”時送命。修補雀金裘大功告成,賈寶玉那顆懸着的心終於放下了。雀金裘雖然補好了,但是晴雯的病情越來越嚴重。晴雯原本病得不輕,加之勞累過度,她已到“力盡神危”的地步。按據曹雪芹所描述,晴雯離死亡僅有一步之遙。幸虧王太醫等人搶救及時,才使晴雯轉危爲安。第五十三回:“晴雯已嗽了幾陣,好容易補完了,說了一聲:‘補雖補了,到底不象,我也再不能了!’噯喲了一聲,便身不由主倒下”“話說寶玉見晴雯將雀金裘補完,已使得力盡神危”。

“四”是一件“花外衣”,掩蓋一位荒淫無道的當政者。

“姽嫿將軍林四娘”和“恆王”是《紅樓夢》中出現的兩個人物。第七十八回:賈政向手下人講述了一個故事:當年,有一位恆王出鎮青州。這位恆王“好武兼好色”,命令一大羣美女演練攻城拔寨之事。這羣美女中有位林四娘,“姿色既冠,武藝更精”,恆王命令林四娘統轄衆多美女。林四娘被人稱作“姽嫿將軍”。

“姽嫿”二字大有深意。“姽嫿”,原指女子體態嫺靜美好,可它又是鬼話的諧音。姽嫿將軍林四娘絕對是一正面形象,當文武百官紛紛準備投降之際,“不期忠義明閨閣”,林四娘大義凜然地率領由美女組成的隊伍夜襲賊營,最後力戰不支,殉王報國。曹雪芹還用“風流雋逸,忠義慷慨”高度褒揚她,不禁使人聯想到“風月寶鑑”。“風月寶鑑”出自太虛幻境空靈殿上,由警幻仙姑所制而成。此鏡神奇之極,背面現出一具死人骷髏,令人毛骨悚然;正面則現出絕色美人王熙鳳,尚且能與之雲雨。第十二回:賈瑞色膽包天,不顧人倫,妄想喫王熙鳳的“豆腐”。“豆腐”沒喫上,他反被王熙鳳三番五次玩弄於股掌之間,醜態百出,落得一身病,最後到了無藥可救的地步。賈瑞死亡只是時間問題了,可他的求生願望越來越強烈。忽有一位跛足道人上門,自稱專治冤業之症,並主動把那面鏡子借給賈瑞使用三日。跛足道人離開前,嚴厲警告賈瑞:照鏡子背面三日,病保痊癒;否則,性命難保。不幸的事情最終還是發生了,賈瑞劣性不改,沒有聽從跛足道人的忠告,對着鏡子正面照數次,最終一命嗚呼。

曹雪芹使用伏脈千里的技法屢見不鮮。若將姽嫿將軍林四娘置於“風月寶鑑”之下進行檢試,看一看這面寶鏡的反面能顯現哪些奇異之處——

試鏡一:正面姽嫿者是一位嫺靜美好的女子;反面鬼話者則是一位鬚眉濁臭男子。

試鏡二:正面排行四者是四娘,反面排行四者是四郎。

試鏡三:正面的四娘是風流雋逸和忠義慷慨;反面的四郎是滿嘴鬼話和忘恩負義。

經此一照,反面顯現一位說鬼話、喚作四郎的主子。由此可知,曹雪芹高度讚揚姽嫿將軍林四娘乃是弦外之音,實則暗批雍正皇帝。

另一位重要人物恆王有無所指呢?好色的恆王是一位真正的“鬚眉濁物”兼大草包,竟然被“流賊”殺死。

從賈政等人對話以及詩歌內容來分析,其間包含許多易學思維。另有幾句玄虛的語言無疑來自易學。一是衆人聽賈政說完都又笑道:“唐朝人預先竟說了,竟應在本朝”;二是“明年流寇走山東,強吞虎豹勢如蜂”,賈寶玉怎麼可能預測到明年將發生流寇?三是“勝負自然難預定,誓盟生死報前王”。歷史上確曾發生赤眉和黃巾農民大起義,但均以失敗而告終,這些也是早有定論。問題在於,赤眉和黃巾根本不是同一時期發生的農民大起義,而文本卻將兩者混爲一談,“誰知次年便有赤眉黃巾一干流賊餘黨”。由此得知,此故事純屬虛構。“勝負自然難預定”,預測的成份更大。

從《周易》裏來,再到《周易》中去,運用易學理論探求極其深奧之“恆”。恆王受封,鎮守青州,封王乃是國之大事,當屬政事類。《周易》政事篇是怎樣解釋這個關鍵的“恆”字呢?現有兩種較爲權威解釋,一是唐.李鼎祚著《周易集解》的解釋:“侯果曰:‘浚,深。恆,久也。初本六四,自四居初,始求深厚之位者也,位既非正,求得涉邪,以此爲正,兇之道也’”;二是中國國際易學聯盟副主席楊吉德先生在《周易講座》中對其進行解釋:“涉及政事特指政權岌岌可危,須有修行善舉方可贖其罪孽。”

“恆”在易學中有“位既非正”以及“政權岌岌可危”等特定含義。由此可知,曹雪芹精通《周易》,別出心裁地虛構一個“恆王”,用來暗諷雍正的帝位來路不正以及其政權岌岌可危。

脂硯齋對神奇之“四”進行大揭祕。

文本中經常出現的“四”是單純數字嗎?答案是否定的。知情人脂硯齋用批語形式進行了揭示。脂硯齋明確指出,它可不是一個數字,而是代指某位大人物。脂硯齋是《紅樓夢》最具權威的評批者,其批語對後世研究文本內容、創作過程以及曹雪芹家庭背景等情況有着重要參考價值。如果有無名小卒指證《紅樓夢》之“四”不是一個單純數字,而是代指某個人,必將招致鋪天蓋地的口誅筆伐。而由公認的重量級的評批者脂硯齋親自披露該字真相,則有一錘定音的效果。令人深感驚歎的是,脂硯齋特地對神祕之“四”作了深度揭祕,一語道破天機:該字不是一個簡簡單單的數字,而是一位有權有勢的大人物,此人對曹家而言,絕對是一個“有害無益者”,作者和批者都受到了此人的迫害。鑑於曹家當時的實際情況,誰迫害作者和批者,已是自不待言。第二十一回:當賈寶玉把蕙香喚作“四兒”時,此處出現了一條至關重要的脂批。“庚辰雙行夾批:又是一個有害無益者。作者一生爲此所誤,批者一生亦爲此所誤,於開卷凡見如此人,世人故爲喜,餘反抱恨,蓋四字誤人甚矣。被誤者深感此批。”

另外,“呼三喝四”“顧三不顧四”等語,曹雪芹也流露出對雍正皇帝的大不敬之意。

絕招之二:用賈敬形象影射雍正皇帝

賈敬是寧國公賈演的孫子,京營節度使世襲一等神威將軍賈代化的次子,生有兒子賈珍和女兒賈惜春,可謂是一個幸福美滿的家庭。可他放棄優越的工作和生活環境,住進玄真觀,整日燒丹鍊汞,對國家和家庭等事一概置之不理,最終落得喫丹砂被燒脹而死的可悲下場。曹雪芹如此這般描述賈敬的所作所爲,竟與雍正皇帝驚人的雷同。兩者不僅有交集,還如同雍正皇帝的“影像實錄”。筆者由此判定,曹雪芹利用賈敬形象影射雍正皇帝。

兩者均有一個“敬”字。

寧國府第三代領導人姓賈名敬。冷子興和賈雨村在演說榮國府時特意提到賈敬,他是寧國府的第三代,賈代化的二公子。第二回:“寧公死後,賈代化襲了官,也養了兩個兒子。長名賈敷,至八九歲上便死了,只剩了次子賈敬襲了官。”

雍正皇帝諡號中的確存有一個“敬”。雍正十三年八月二十三日(1735年10月8日),雍正皇帝在圓明園駕崩,由乾隆皇帝繼位。按慣例,朝廷必須根據雍正皇帝生平行爲給予一種稱號。清廷給雍正皇帝所上的諡號:敬天昌運建中表正文武英明寬仁信毅睿聖大孝至誠憲皇帝。他的諡號中實有一個“敬”字。

兩者的建築物均系“皇”家級。

由皇帝下旨修建 寧國府。因爲寧國府建造是經過皇帝批准的,所以規格極其高。“廳殿樓閣”“崢嶸軒峻”“三間獸頭大門” ,反映所建的寧國府具有皇家氣派。林黛玉親眼目睹“敕造寧國府”五個大字。敕的解釋:皇帝或帝王自上命下之詞(漢時凡尊長或官長告誡子孫或僚屬,皆稱敕。南北朝以後專指皇帝詔書)。又如:敕書(皇帝行文給臣僚的文書);敕命(皇帝頒賜爵位或物品的詔命);敕符(書有皇帝命令的憑證)。第三回:“門之上有一匾,匾上大書‘敕造寧國府’五個大字。黛玉想道:‘這必是外祖之長房了。’”

清朝自順治皇帝始辦公起居在紫禁城(除雍正皇帝外)。紫禁城是世界上現存規模最大、建築最雄偉、保存最完整的古代宮殿和古建築羣。明永樂五年(公元1407年),朱棣下令修建北京皇宮,主要設計者有楊青、蔡信等人。修建紫禁城動用全國著名工匠10萬餘人和民工100萬餘人,於永樂十八年(公元1420年)基本竣工。1644年4月,明朝驍將吳三桂勾結山海關外的清軍,放行他們入關與李自成軍隊在山海關展開大決戰。此戰李自成大敗。李自成退回北京城,立即舉行皇帝登基儀式,國號大順。僅一天時間,李自成被趕出北京城。大清國順治皇帝順利進入金碧輝煌的紫禁城,穩坐在金鑾殿的龍椅上,開始了歷時二百餘年的清帝國統治。

兩者均在外居住。

賈敬辭官後遷出。賈敬辭官後,不願居住寧國府。第二回:“ 如今敬老爹一概不管,因他父親一心想作神仙,把官倒讓他襲了。他父親又不肯回原籍來,只在都中城外和道士們胡羼。”

雍正皇帝喜愛入住圓明園。清代歷位皇帝基本上居住紫禁城,僅有雍正皇帝一人喜歡入住圓明園。圓明園是雍正皇帝作爲皇子時所得的封賜。雍正皇帝如此解釋“圓明園”:“圓而入神,君子之時中;明而普照,達人之睿智也。” 雍正三年(1725年)八月,雍正皇帝下旨修建圓明園。竣工後,雍正皇帝搬進圓明園,在園中居住並處理公務。他曾明諭百官:“每日辦理政事與宮中無異”。 雍正皇帝御用畫師朗世寧畫有12幅行樂圖,就是展現他在圓明園生活情況,同時反映出12個月的不同節令風俗。

兩者均癡迷道教。

賈敬癡迷道教。賈敬信道已至癡迷程度,不論家中發生何等要事,他都撒手不管。如孫媳婦秦可卿辦喪事,衆多王爺和朝廷的重要官員都前來祭奠,他卻不願參加,生怕影響其修道。“聞得長孫媳婦死了,因自爲早晚就要飛昇,如何肯又回家染了紅塵,將前功盡棄呢,因此並不在意,只憑賈珍料理。” 榮國府的大管家王熙鳳曾譏諷賈敬:“大老爺原是好養靜的,已經修煉成了,也算得是神仙了。太太們這麼一說,這就叫作‘心到神知’了。”

雍正皇帝也是癡迷道教。雍正皇帝自做王子起,十分推崇道教,且越來越癡迷。清朝官方資料記載,雍正在沒當皇帝之前,不僅對道家的丹藥產生濃厚興趣,而且有相當的研究。他寫過一首《燒丹》詩:“鉛砂和藥物,松柏繞雲壇。爐運陰陽火,功兼內外丹。”雍正皇帝做上皇帝以後,一朝權在手,便把令來行,不僅極力推崇金丹派南宗祖師張伯端,還御封他爲“紫陽真人”。此時的雍正皇帝已經完全掌握張伯端的煉丹要領。

兩者均在外胡羼。

胡羼(chàn)的解釋:鬼混、胡搞、胡來。

賈敬在外胡來亂搞。賈敬作爲寧國府長房繼承人,未能做到以身作則,更沒有起到表率作用。賈敬潛心修道原本無可厚非,可他在外頭胡來亂搞,造成了極其惡劣的影響。“如今敬老爹一概不管,因他父親一心想作神仙,把官倒讓他襲了。他父親又不肯回原籍來,只在都中城外和道士們胡羼。”

雍正皇帝也是在圓明園裏胡來亂搞。雍正皇帝自執政後,漸漸懈怠政務,開始迷戀美女和貪圖女色。由於縱慾過度,他的身體已亮起了“紅燈”。據朝鮮史料記載:“雍正晚年貪圖女色,病入膏肓,自腰以下不能運用者久矣……”。雍正皇帝病情如此嚴重,可他對女色仍然樂此不疲。在力不從心的情況下,雍正皇帝必須依賴藥物。他親自上陣,研究煉丹方法,把圓明園當作煉丹的主戰場。《活計檔》記載,從雍正八年至雍正十三年,在短短的五年時間裏,雍正皇帝先後157次下旨向圓明園運送煉丹所需物品,煉丹用的煤炭就有234噸,還有大量礦銀、紅銅、黑鉛、硫磺等礦產品。可見昔日的圓明園,真是一派熱火朝天煉丹的繁忙景象。

兩者均長期服用丹藥。

賈敬長期服用丹藥。賈敬不僅按時服食丹藥,還親自研製新丹藥。醫生們掌握賈敬按時服食丹藥的情況,“……大夫們見人已死,何處診脈來,素知賈敬導氣之術總屬虛誕,更至參星禮斗,守庚申,服靈砂,妄作虛爲,過於勞神費力,反因此傷了性命的。如今雖死,肚中堅硬似鐵,麪皮嘴脣燒的紫絳皴裂,便向媳婦回說‘玄教中吞金服砂,燒脹而歿’”;道士們知道賈敬臨死前曾服用自制的新丹藥:“衆道士慌的回說:‘原是老爺祕法新制的丹砂喫壞事,小道們曾勸說:功行未到且服不得,不承望老爺於今夜守庚申時悄悄的服了下去,便昇仙了。這恐是虔心得道,已出苦海,脫去皮囊,自了去也。’”

雍正皇帝也是長期服用丹藥。雍正皇帝有長期服用丹藥史。由於年復一年的使用,他的體內積累大量毒素。爲了增強藥效,服用丹藥的劑量也須越來越大。雍正皇帝十分推崇紫陽真人,爲之重建道院。他特別讚賞真人是“發明金丹之要”。從雍正四年(1726年)開始,雍正皇帝喜歡吸食“既濟丹”。不僅如此,他還向身邊的臣子極力推廣。雍正四年(1726年),鄂爾泰得到雍正皇帝所賜的“既濟丹”。鄂爾泰服用一個月,向雍正皇帝奏報“大有功效”。雍正皇帝聽後極爲高興:“此方實佳,若於此藥相對,朕又添一重寬念矣。仍於秋石兼用作引,不尤當乎”;雍正皇帝又將“既濟丹”賜給田文鏡。雍正皇帝生恐田文鏡心存顧忌,暢談自己堅持服用的體會,表示服用此藥可彌補元氣,勸他放心服食:“此丹修合精工,奏效殊異,放膽服之,莫稍懷疑,乃有益無損良藥也。朕知之最確”。

兩者的死因均屬中毒暴亡。

賈敬之死屬於中毒暴亡。曹雪芹對賈敬的死相描寫很細緻很到位,從而確定他是中毒暴亡的。衆人聽到賈敬突然死亡的消息,全都感到很意外:“剛好好的,並無疾病,怎麼就沒了?”大夥趕到現場,見到斷了氣的賈敬:“如今雖死,肚中堅硬似鐵,麪皮嘴脣燒的紫絳皺裂”“系玄教中吞金服砂,燒脹而歿。”

雍正皇帝之死也是屬於中毒暴亡。官方未如實記載雍正皇帝的死因,實有難言之隱,因它涉及皇家隱私。但從雍正皇帝親近大臣張廷玉的私人記錄來看,雍正皇帝確屬中毒暴亡。當他見到駕崩的雍正皇帝時,令其“驚駭欲絕”,死去的雍正皇帝是“七孔流血”。另從《雍正朝起居注冊》檔案中也可發現重大疑點,雍正皇帝的醫療條件應是當時一流的,太醫首要任務當然是保證雍正皇帝的生命安全。在毫無徵兆情況下,時年58歲的雍正皇帝突然死去,只能說明他確係猝死。1735年10月3日(農曆八月十八日),雍正皇帝在圓明園與大臣議事;10月5日(農曆八月二十日)召見寧古塔的幾位地方官員;又過了一天仍照常辦公;10月7日(農曆八月二十二日)晚上,朝中重臣等被匆忙召入寢宮,見到奄奄一息的雍正皇帝。也就在此時,雍正皇帝作出傳位於乾隆的決定;10月8日(農曆八月二十三日),雍正皇帝在圓明園嚥下最後一口氣。

兩者報喪均使用“賓天”一詞。

“賓天”一詞指作天帝的上賓,指帝王之死。

賈敬報喪時使用“賓天”一詞。賈敬報喪,不應該使用“賓天”,對他使用“賓天”一詞,屬非理性。《紅樓夢》出現守庚申時,守庚申是煉丹術(外丹)術語。“不承望老爺於今夜守庚申時悄悄的服下了藥,便昇仙了”,東府中幾個家人趕緊前來報喪,“忽見東府中幾個人慌慌張張跑來說:‘老爺賓天了。’”

雍正皇帝報喪時必須使用“賓天”一詞。雍正皇帝在夜間去世。史料記載,他死於八月二十三日子時,就是八月二十二日夜間。因而,此時從圓明園向各王爺等處報喪,必須使用“賓天”或駕崩等專用詞。

兩者逝後均未產生過度的悲哀氣氛。

賈敬之死缺少悲哀氣氛。賈敬生前荒誕不經,毫無親情觀念,至親的人對他去世也就漠然置之。對於賈敬之死,兒子賈珍和孫子賈蓉僅是走過場而已,甚至還尋歡作樂。“ 賈珍賈蓉此時爲禮法所拘,不免在靈旁藉草枕塊,恨苦居喪。人散後,仍乘空尋他小姨子們廝混。”連親生女兒惜春也未奔喪,這是賈敬人生最大的失敗。惜春在母親去世後,一直在榮國府賈母身邊長大,自小養成了孤僻冷漠的性格,以至長大後萬念俱灰,最終是“獨臥青燈古佛旁”的結局。

雍正皇帝之死也不會有過多的悲哀氣氛。雍正皇帝繼位存在過多的疑點,難以服衆,尤其過不了親兄弟們的那一關。如撫遠大將軍、貝子胤禵奉詔奔喪抵京,見到雍正皇帝時“倨傲不恭”等。面對這些頑固不化的皇親國戚,爲了政權穩固,雍正皇帝只得倚仗屠刀立威。據朝鮮文獻記載:“雍正年間,被殺宗室和官員上百人。”康熙皇帝第八世孫金恆源先生如此評論雍正皇帝:執政十三年期間,他請同胞兄弟出山輔助卻遭堅辭,基本上處於衆叛親離之中,真正的孤家寡人,其情其狀其心態之苦可想而知。前七年,雍正皇帝靠鐵腕手段處理一大批政敵,殺的殺、關的關。此後,雍正皇帝多了一點“閒”,一旦有了些“閒”,也就開始貪圖女色,疾病也就隨之暴露出來。任何一個王朝,無論哪位皇帝離世,只有受到了恩惠的皇親國戚或臣子們才感到悲哀。由於雍正皇帝生前毫不念及手足之情,處理了一大批親人,因而對於他的死,那些人表現淡漠倒是一件很自然的事。

兩者的涉案道士均受到了處理。

賈敬的涉事道士受到尤氏處理。賈敬之死除自身原因外,道士有推脫不了干係。人命關天,道士們妄言賈敬昇仙得道,脫離了苦海。賈珍和賈蓉等人出門在外,尤氏只能獨擋一面操辦此次喪事。她先命令把所有的道士鎖起來,等候發落,“尤氏也不聽,只命鎖着,等賈珍來發放,且命人去飛馬報信。”

雍正皇帝的涉事道士也受到乾隆皇帝處理 。按照雍正皇帝的遺昭,由弘曆繼承大位。雍正十三年九月初三日,新皇帝乾隆即位於太和殿,宣讀登極詔書,大赦天下,以明年爲乾隆元年。然在雍正皇帝死後僅隔一日,即雍正十三年八月二十五日,準皇帝乾隆下旨將宮中煉丹道士全部驅逐,同時下達嚴厲的封口令,命令他們各人迴歸本籍,不準在外宣揚先帝的所作所爲,如有違反,絕不寬貸。乾隆皇帝驅逐道士不失爲明智之舉,如果遷怒於道士而大開殺機,就有揭父過錯之嫌。另外,嚴令太監和宮女們不準將宮中消息傳出,更不許傳入內廷,否則,也將嚴懲不貸。

另外,賈敬死後僅追賜爲五品之職,天子忙下額外恩旨對賈敬着光祿寺按上例賜祭、朝中由王公以下準其祭弔等,曹雪芹暗示賈敬的喪事按皇帝等級操辦。.

雍正皇帝對曹家不仁,也怨不得曹雪芹對他不義。曹雪芹憑藉非凡的智慧和驚人的勇氣,拿起筆桿子當作銳利武器,既隱存曹家史,又鞭撻雍正皇帝荒淫無道。任何史官和近臣都不敢涉足的禁區,就如此被一代文壇巨匠曹雪芹輕而易舉地突破了。

注:文章觀點僅代表作者本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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