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雖然這一研究還比較初級,但如果未來死亡了的人腦,可以通過類似手段恢復功能,或許會有更加大膽的研究出現。康利軍表示,若要進一步研究,首先還是應該在遵循倫理規範的前提下做動物實驗。

來源:科技日報

這是一項被生物學家顏寧稱作“估計會有很多公衆關注”的研究。4月17日,英國《自然》雜誌刊發了科學家對於“復活”死豬腦的嘗試:美國耶魯大學醫學院的研究團隊將已經死亡數個小時的豬腦接入他們開發的BrainEX體外灌注系統,用正常體溫下的模擬脈動血流進行灌注。6個小時灌注期內,他們發現大腦細胞死亡有所減少,甚至部分細胞功能得到恢復。

不過,論文作者也謹慎地表示,沒有發現全網絡活動或者全腦功能的證據。也就是說,大腦並沒有恢復所謂的意識。

諸多媒體在報道此事時,都用了“復活”一詞。顏寧在微博上指出,這是標題黨。“沒有恢復其他高級腦功能相關的全腦活動可以稱爲復活麼?”

“該研究的確有比較大的啓發性意義,提示即使是死亡個體,腦也有可能恢復活力。”浙江大學神經科學研究所研究員康利軍18日告訴科技日報記者。不過,他認爲該研究還處在非常初級的階段,即使可以灌流充注和檢查到部分活的神經元,也並不表明這些神經元功能正常。“離腦功能的恢復還有非常遠的距離。”康利軍說。

在傳統觀念中,短時間的缺氧就會引起哺乳動物大腦神經元死亡和不可修復的腦損傷。而在這項研究中,32個豬腦卻在死亡數小時後實現了部分細胞功能的恢復。康利軍表示,腦神經元的種類豐富,目前不清楚具體什麼類型的神經元能得到多大程度的恢復,但他也認爲,此研究結論確實挑戰了停止供血後腦神經就發生不可逆轉損傷的觀點。“對於腦疾病研究來說,至少在技術上,它能讓獲得活腦細胞的難度降低。”

而讓公衆更感興趣的話題是——生和死的標準是否需要重新定義?

畢竟,全球大概有100多個國家和地區承認腦死亡。全國人大代表、肺移植專家陳靜瑜曾表示,2017年有超過5000多個心腦死亡的病人做了器官捐贈,其中,至少有三分之一的病人屬於腦死亡。如果腦死亡還有轉圜可能,則對器官移植提出了新問題——究竟是把醫療資源投入到對大腦功能的修復上,還是應盡力爭取時間讓器官能夠再次被使用?

“目前來看,該研究的象徵意義大於實際意義,還不會衝擊到腦死亡的判定標準。”康利軍坦言,如果有朝一日,技術確實成熟到能夠讓死亡一段時間的人腦恢復功能,那當然需要重新調整死亡標準。“生命終歸是寶貴的,如果能推遲患者的死亡,也是好事。”

康利軍表示,若要進一步研究,首先還是應該在遵循倫理規範的前提下做動物實驗。如果動物實驗技術成熟,“人腦實驗我覺得也是可取的”。他強調,研究的適用範圍和倫理規範如何制定,應該是科學共同體需要認真考慮和解決的問題。

專家點評

這是一個大新聞。科技的進步,總會不斷挑戰我們的既有觀念,甚至連生死的邊界也會變得模糊。而與生命科學或者智能科學相關的研究,由於對人類影響深遠,更會帶來諸多新的倫理問題,這些都是“開放性的挑戰”。

雖然這一研究還比較初級,但如果未來死亡了的人腦,可以通過類似手段恢復功能,或許會有更加大膽的研究出現。死去的大腦有沒有可能恢復自我意識和情感?大腦有沒有可能脫離人體獨立工作?如果要在人身上做實驗,又要遵循什麼樣新的倫理規範……

不斷出現的新問題,要求我們對科技倫理,尤其是和生命科學、智能科學相關的科技活動中的倫理問題持更加開放、科學的態度,要對其進行系統性的研究。不能只是簡單套用既有的倫理原則,而是要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在這些領域,科技倫理研究應該成爲科學研究的一部分。

  段偉文 中國社科院科學技術和社會研究中心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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