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饅頭鋪

不知什麼時候,在我住所附近不到一百米的街面新開了一家饅頭鋪子。

鋪子不大,面積不到二十個平方,鋪子老闆的年齡也不大,約摸四十多歲,個子也不算高,大概一米六左右。

每天早上七點左右,前來買饅頭的人絡繹不絕,有時甚至排起了長隊,弄得原本狹窄而擁擠的街道堵塞不堪。

自從有了這家饅頭鋪,我幾乎不再喫米粉和麪條,早餐專買這家饅頭鋪子的饅頭充飢。

饅頭鋪子的老闆姓啥名誰我並不知道,我只知道他是一個非常勤勞的人。

饅頭鋪老闆有一個比他還高出一頭的老婆,饅頭老闆專心做着饅頭,高個子的老婆則少言寡語地從蒸籠裏端出熱氣騰騰的饅頭,排成長隊的男男女女流着口水望着那白花花的饅頭,希冀着老闆娘能把那最大最白的饅頭撿給自己。

當然,那僅僅是一個饅頭而已,誰也不好意思開口說把哪個饅頭專程挑選給自己。

忙得不可開交的老闆娘也顧不了那麼多,收了錢便依次從蒸籠裏將饅頭撿起來裝進一個塑料袋後交給前來買饅頭的人。

一旦遇到紅白喜事的人家要買五六百個饅頭的時候,饅頭鋪子裏的老闆夫妻就得凌晨四點起來張羅。

若是遇到了這樣大的主顧,我們這些起得晚的懶人就再也無法品嚐到那家饅頭鋪子裏饅頭的甘甜。

饅頭鋪子裏做出來的饅頭,常常讓我喫到麥子的味道,在麥子味的刺激下我的眼前會浮現出一大片高低起伏的麥浪,想起多年前在雅礱江邊的沙地上收割麥子時的情景。

戀舊是人的本性,饅頭鋪子裏的饅頭能勾起一個人多年前塵封的記憶,也許這纔是饅頭鋪真正吸引人的地方所在。

我常常這樣想,其實不然。

我曾喫過附近幾家店鋪子裏賣出的饅頭,那些饅頭雖白而大,但並不飽滿,虛有其表而已,怎麼也喫不出麥子的味道,唯獨這家鋪子裏做出的饅頭能讓人想起過去美好的生活。

自從有了這家夫妻饅頭店,給我的早餐帶來了不少的便利。

夏天的早晨,我又懷着極大的食慾前去這家饅頭鋪子買饅頭,到了店門前才發現饅頭鋪關門閉戶,往日車水馬龍的街面也變得稀稀拉拉。

這是怎麼回事兒?大概這家饅頭鋪子裏的夫妻一定有什麼事兒了吧。

失望之餘我正準備離開,隔壁賣牛奶的中年女人看到我在饅頭鋪前徘徊便探出頭來告訴我,這家饅頭鋪子不開了。

我半信半疑地問這是爲什麼?牛奶店的女人告訴我因爲房租太貴,房東老闆看這家饅頭鋪的生意好便將房租由原來的四萬一下漲到了六萬。

天啦,六萬。

饅頭鋪子裏的夫妻二人一年得做出六萬個饅頭纔夠付房租,還不加上做饅頭用的麪粉、水電汽煤和人工。

難怪乎夫妻饅頭店開不下去了。

這黑心的房東真是太過分了,他這不足二十個平方的門面一年的房租怎麼也不應收這麼高呀,這又不是北上廣,在這麼一個小小的鎮子裏怎麼會收那麼高的房租?

我只得懷着對饅頭鋪子裏夫妻二人的無比同情怏怏地離開。

自從饅頭鋪子裏的夫妻二人“失蹤”過後,我幾乎不再喫饅頭,而那家店鋪也因爲漫天漲價而很長一段時間沒人租用。

近日這家店鋪又經過裝修重新開起了一家米粉店,聽說房東終於意識到漲價過高而無人租用帶來的苦楚,只得降價重新尋租,引來一個米粉店的老闆前來租用他的店鋪。

做饅頭的夫妻從此好似人間蒸發,音訊全無。

而我每次走過這家新開的米粉店,就會想起那對有着做饅頭精湛技藝的夫妻,彷彿看見一個埋頭揉麪的男人和一個言語不多地只顧賣饅頭的女人在饅頭鋪忙碌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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