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夢一愣，就看見“他”緩緩地轉過了身。

此時天色已經大亮，但山洞裏光線卻十分有限，顧夢看不清“他”的樣子，只能隱約看到，“他”身上的寬大袍子，隨着轉身的動作，在山洞細微的風裏飄動了一下。然後“他”走了過來，步子緩慢，沉穩，卻僵硬。

顧夢在“他”走近，看清了對方長相時，表情複雜地吞嚥了一下口水，與其說是恐懼，不如說是噁心。因爲那張臉是潰爛的，明明那麼好的身材，身上穿的長袍看起來也很值錢，卻有一張潰爛的臉。

對方沒說話，也有可能是說不出話，顧夢只能看到他“類似”喉嚨的潰爛的地方，滾動了一下，然後發出“嗬”、“嗬”的聲音。

真是見鬼，而且還是個詐了屍的古代鬼，不知道以前有沒有一級警探遇到過這種情況，他們都是怎麼應對的？老師和教官也沒教過，網絡和電視上也沒看到過，畢竟大家是警察而不是茅山道士。

顧夢手撐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站起來，剛剛那一摔其實不算什麼，當警察的哪兒能不遇到這些，可是她才站起來，雙腳都還沒站穩，對面突然飄來一陣腥風，然後脖子在下一秒被卡住，一隻腥臭的手掐着她的脖子，把她狠狠抬起。

胸肺裏的空氣一下子沒了，脖子上一陣陣劇烈的疼痛傳來，顧夢的雙手下意識抓住掐着自己的這隻手臂，手臂的主人卻無動於衷，一張腐爛的臉湊近她，兩隻突出的眼珠子，在她痛苦的臉上“掃視”着。

因爲沒有空氣的進入，顧夢的臉憋得紫紅。

她的雙手抓着這隻有力的手臂，騰在半空中的雙腿動了動想要找個着力點，手背上的傷口又裂開，鮮血流出來，順着手背流淌落在掐着自己脖子的那隻手臂上，掐着她的“古代鬼”突然頓了一下，卡住她脖子的手稍稍鬆了一鬆，卻沒有放開，顧夢抓住這個機會努力呼吸，神智稍稍清醒。

對方嘴裏突然發出“嗬”的一聲，顧夢在痛苦中警惕地抬眸，然後就呆住了。

那張潰爛的臉，正在以她一個正常人類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重生、恢復。時間只不過是過了一分鐘，顧夢卻覺得像過了一年那麼長。

你能想象一張讓人恐懼又噁心的腐爛的、能見到骨頭的臉，在你面前以你從沒見過的速度恢復嗎，她能看到裏面的骨頭在癒合，血管在重組，皮肉在重生，一分鐘後，一張完整的男人的臉出現在了她的眼前。

顧夢呆住了。

她從來沒見過這樣一張臉，臉部線條硬朗、輪廓分明，五官精緻而說不出的好看，如鷹一般銳利深邃的鳳眸，鼻樑高而挺，幾乎沒有血色的薄脣，以顧夢這單調而匱乏的文學修養來說，她腦海裏只快速閃過一個念頭：比女人還美。

對方喉結動了動，顧夢看見不止是臉，他身上的皮肉都在漸漸恢復，然後她看見他“嗬”了一下，以一種審視的目光在自己臉上掃視着，這眼神讓顧夢很不舒服，來自比自己強的對手的目光，讓她身上像被針紮了一樣。

“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