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父母雙親大人肯定會問我疫情是怎麼引起來的,這個我真說不大準,現在比較權威的說法是由於人食蝙蝠類的野生動物染上病毒引起的。武漢就不用說了,現在已經因疫病亡2000多人了,都不能前往送行,可能要等疫情過後,才讓家人去殯儀館認領骨灰,成爲“沒有告別的永別”。

原標題:這個春天 寫給天堂裏的父母

作者 馬譽煒

作者與母親和五弟1977年秋在清風店軍營相逢時,在唐縣王京鎮合影。

父母雙親大人,天堂裏的至親! 您二老都好嗎? 又是一年的3月1日到了,這個令咱們這個大家庭所有成員心痛的日子。 17年前的2003年3月1日,患有胃癌的父親早飯沒有喫完,決然撒手人寰; 14年前的2006年3月1日下午,母親心臟病突發,竟也匆匆遠行。 留給我們的只剩下這綿綿的思念。 從此,3月1日,成了咱這個家庭家祭的日子,成了我和兄妹及衆多後生們心靈滴血的日子。

這些年來,我思念您二老的淚也隨着漸漸老去的年齡快要流乾了。如今每逢3月1日,在心靈隱隱作痛的同時,我還會從心底裏溢出絲絲幸福的感覺。因爲到這一天,我的生物鐘就會猛烈地提醒自己要想起父母雙親,靜靜地獨坐在屋子裏想,想您二老的音容笑貌,想您二老生前留給我的點點滴滴,想您二老在天堂裏的樣子……

作者與父親和四弟1979年在定州師部大院相逢時合影。

不過,促使我庚子年這個春天給父母雙親寫信的動因,很大程度上是由於近來一場名爲“新冠肺炎”的疫情,自湖北武漢席捲全國,我們已響應政府的號召,在家裏宅了一個多月了。 是啊,這次真正體會到嘛叫“宅”了。 繼除夕前一天武漢封城之後,湖北多地封城。 全國各地都加強了管控,普遍實施傳染疾病“一級響應”。 咱們老家村子也封了,支書彥振組織鄉親們捐款捐物、清整衛生、把守村莊,事蹟還上了“景縣長城網”。 我所在的北京的小區也實行封閉式管理,除了上下班的以外,其他人就都不允許外出了。 您說喫的菜怎麼辦啊? 有外賣呀。 在網上通過微信登記、預約,快遞小哥送貨上門。 啥叫微信啊? 就是在手機上可以看到的一種多媒體,可以發信息、傳圖片,還可以通話和視頻,可方便了; 啥叫快遞小哥? 就是負責以最快的速度給送貨上門的物流人員……唉,說起疫情這事兒,父親可能不大清楚,17年前的3月1日,“非典”在咱們北方還沒怎麼成氣候。 您走了之後的4月份就漸漸鬧得兇了。 母親不是老唸叨說: “看看你爸爸走得時機多好啊! 再晚走幾天就無法送行了”。 可不,今年這場疫情鬧了一個多月了,到現在據說還看不見有把握的“拐點”呢! 正像當年母親所言,可苦了那些生老病死的了。 武漢就不用說了,現在已經因疫病亡2000多人了,都不能前往送行,可能要等疫情過後,才讓家人去殯儀館認領骨灰,成爲“沒有告別的永別”。 全國這個時期去世的人,都無法送別。 前幾天,我有個前線的戰友母親在山西太原一家幹休所,癌症晚期進入昏迷狀態,這位戰友在北京想要回去探望,幹休所說啥也不允許他進院,後來那位病入膏肓的母親就在萬般期盼中離世了。 還有我在保定軍部工作時住咱樓上的那位河南洛陽籍的李幹事,和我同年同月生,後來和我一起在內蒙古軍區邊防部隊工作,前幾天也因患肺癌晚期去世了,家人只在301醫院簡單告別一下就送去火化了。 因小區封閉我也沒能去送行。 沒辦法啊! 人不在了,送一程,再正常不過,可疫情期間病毒流行,正常的事兒也就不能正常辦了。 咱們河北省最近走了兩位有名的作家,父親肯定知道他們的名字,一位是老一茬的詩人劉章,他曾寫過一首詩叫做: “燕山土沃花開早/太嶽霜輕葉落遲/六十還當十六過/一根白髮一行詩”。 另一位是還不滿70歲、被稱爲河北作家“三駕馬車”之一的小說家何申,就是寫電視劇《青松嶺後傳》的那位。 都是在網上搞的祭奠活動,沒有能夠爲他們舉行送別儀式。 讓人想起來就難受。

2016年清明節作者在石家莊出差時,到雙鳳山陵園祭奠父母。

父母雙親大人肯定會問我疫情是怎麼引起來的,這個我真說不大準,現在比較權威的說法是由於人食蝙蝠類的野生動物染上病毒引起的。 對了,母親知道,非典就是那一年廣東有人喫“果子狸”引起來的,據說那果子狸身上的病毒也是來自雲南的蝙蝠。 是的,有些國人就是不長記性,非典一過,該怎麼喫還是怎麼喫,纔過去了十幾年,又來了一場比非典更厲害的大疫。 真是“小洞不堵,大洞喫苦”啊! 這回可把國家害慘了,把人們也坑苦了,估計經濟損失近乎是無法估量的。 好在現在舉國動員,萬衆一心,多策並舉,共克時艱,相信不久的將來會戰勝疫情,重現豔陽天。

人們常說,天堂裏沒有痛苦,不知真的假的。反正人間痛苦還是不斷的。即便不是疫情襲來,也常有大的自然災害和意外事故侵襲。你二老走後的2008年,先是南方持續40多天之久的冰雪災害,後是四川汶川發生大地震,死亡近7萬多人,還有甘肅舟曲、青海玉樹等地也發生了大地震或泥石流。至於洪澇、旱災、交通事故、礦難一直時有發生。看來,人生無常纔是個常態。人們也只能在儘量科學合理的運籌中摸索前行。就咱們那個小村子,這些年發生的許多事很多都是想不到的。只大我兩歲的二達哥,花錢買的南方媳婦只跟了他兩天就跑了,養的100多隻羊,一夜之間被人偷走,他爲此一蹶不振,得了肺癌沒兩年就走了;比我小六七歲的金贏爺爺家那個小忠去年死得更慘,生活拮据的他到龍華趕集去買了一瓶白酒喝了一路,回村一頭栽進了自家屋後面的坑塘裏,人們找了兩天才找到他的屍體。唉,人生這幾十年,平平穩穩地過來可真不容易。

不說這些不高興的事兒了。咱們這個大家庭託共產黨的福,託您二老的福,過得還真是不錯。已經退休的安度晚年,在工作崗位上的積極上進,求學的勤奮努力,孩伢們健康成長。我退休後又上了老幹部大學,現在正上三年級呢!這個學校也沒有嘛學制,只要人沒病沒災的能走得動就允許上。現在我還是着迷寫作、書法和繪畫,一天到晚總感覺時間不夠用的,白天晚上都在瞎寫瞎畫,有時候仍給報刊投稿,我還是那個態度:登不登是他的事兒,寫不寫是咱的事兒。退休這3年,出了3本書,其中《1976.紅星在唐山閃耀》還被河北出版界評爲去年第二季度“十大好書”,河北省委宣傳部第十三屆“五個一工程獎”。此外還在各類報刊上了二三百篇稿子。尤其我畫的畫,也刊登了不少。前幾天“二月二,龍抬頭”時,我的一幅題爲《新冠與舊頭》的漫畫,通過微信傳遍了全國,甚至連東鄰日本也有讀者看到了。老了,還在長出息,要說也算是人生一大樂事!

無盡的思念 朱光攝影

宅家這些天來,由於能集中精力寫文作畫,也沒有感覺有多憋屈。 剩下時間就是幫着帶帶您二老剛一歲多點的重外孫女,她可招人喜歡了,已經會走幾步路了,開始咿呀咿呀地學說話了。 時間真快,家庭越來越壯大,孩子們一天天在長大,我們也一天天地在變老。 生命輪迴,日月交替,生老病死,自然規律,誰也抗拒不得。 好在自己還覺得有心氣兒幹這幹那的,時常保持對生活的新鮮好奇感,活得倒也蠻充實的。

人遲早要離開這個世界,但可以超越時空而存在,只是不再以肉體的形式,而是以落葉或塵埃的樣子,還可以有精神範疇的東西在世上永存。這也算是對無常人生的一種補償吧!一轉眼,您二老都走了十幾年了,可在我的心目中,父母一天也未走遠,還真真切切地生活在我的身旁,時時刻刻與我一起喜怒哀樂,您二老留下的精神財富讓我觸手可及。今生今世,能做您二老的兒女,是幸福的。

再過三年,父親就該百年誕辰了。我和兄妹們琢磨着,到時候,我們也許要開個小型家庭追思會,回顧在父母身邊成長的往事,總結父母雙親留給這個大家庭的寶貴精神遺產,反思自己,勉勵後生,對家風建設和個人成長應該是一件有意義的事兒。也不知道這次疫情多會兒結束,三月一到,春暖花開,省會石家莊西郊的雙鳳山上又該是一片鬱蔥了。如果沒有特殊情況,清明節我依然會到那裏去看您二老。我想,每逢3月1日,在天堂裏團聚的父母雙親也一定在想念我們,想念您二老特別疼愛的遠方的三兒……我在大疫中的京城,莊重地給您二老行一個軍禮!我相信,天堂裏的父母雙親一定能看得見的。

3月1日,這個心靈滴血的日子,這個能感受到父母心跳,幸福而又無奈的日子。

2020.3.1前夕於北京知行齋

責編:麗英(電話:010—65420087 郵箱:[email protec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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