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看上集

京城老炮兒二季(三十六)

上集說到在歌廳包間裏,馬三兒痛打劉鐵,這屋裏一開打,歌廳就算是炸了窩啦,馬三兒打劉鐵跟這個女人有關係嗎?諸位看官都看的出,完全沒關係,那是劉鐵上一次仗着馬三兒要錢吞了本不該自己拿的一份兒還讓馬三兒矇在鼓裏引來的一頓教訓。

可話又說回來了,那女人是不是黑寶子的傍家兒呢?還真是。就在馬三兒打劉鐵無人敢管的時候,黑寶子來了。聽說跟自己的女人有關,又聽說打人的是馬三兒,三步並兩步就推門進了屋。

黑寶子的確從沒出道的時候就喜歡聽馬三兒的故事,從心裏對這個人有敬畏,但此刻馬三兒大打出手是跟自己有關啊,再說這歌廳有幾個不知道自己的人,如果不硬碰硬一下兒,那還是內個天不怕地不怕的黑寶子嘛?黑寶子走上前對馬三兒說:“三哥,我這人一向這樣,我的東西您喜歡多看兩眼沒關係,但不管是誰,要是敢碰一下或者試圖佔爲己有,我就算砸鍋賣鐵、傾家蕩產這事兒也沒完,您可以當我吹牛x呢,但最好別懷疑我的佔有慾!”

馬三兒在黑寶子進屋時還在揮舞着拳腳,黑寶子一開口就停下來了,聽寶子這麼一說回道:“寶子,這屋裏除了小姐,就是劉鐵和他帶進來的這個女人,他說這是你黑寶子的女人,我能打你的女人嗎?我只能打這個犯了哥們兒間大忌的男人啊!劉鐵平時管我叫大哥,我打他難道不合理嗎?你進屋就咋咋唬唬的,甩片湯話嚇唬誰呢?我也告訴你,我從來不罵男人,我只動手打男人,不信你去問問你那些大哥們,小老扁兒還是宋建友,還是潘葛,看我是吹牛x呢嗎!黑寶子你以爲你打幾場架,動幾回槍,帶幾個兄弟就是流氓啦?流氓到什麼時候也得有個理字兒吧!再說了,寶子你要想當大哥,身邊兒必須得有三種人啊:一,捧臭腳的,有些是純粹的捧,幫人家碼牌;有的是互相捧,倆人一唱一和,對着吹牛x!二:抬他的,不管是朋友還是爹媽,一個人牛x了肯定不光是自己的原因!三:溜縫子的,平時跟着牛x人混喫混喝,幫人端茶倒水,點菸跑腿那夥的!想要牛x,這三種人缺一不可,你好好感受一下,別跟我學,習慣走單兒。在多說就扯遠了。寶子,我就問你,今天換成你,你怎麼做?我馬三兒是在維護你,還是在臭你。自己想去,我現在多一句廢話都不說了,不行咱就來,就今兒個了!”

馬三兒這麼一說,寶子還真憋火了,他可以混不吝,當沒聽見,但眼前的這個人,他還真得琢磨琢磨,更何況他跟白航的事兒剛了結,再者說醋打哪酸,鹽打哪鹹確實是劉鐵不對啊!黑寶子走到斜躺在地上的劉鐵跟前,一腳碾在劉鐵手上說:“我要再看你在這裏出現,我保證你別想在看到明天的太陽了,滾。” 看着劉鐵歪歪斜斜的出了屋,黑寶子請馬三兒喝酒。馬三兒大大方方的跟寶子喝了起來。歌過五曲,酒過三巡,馬三兒的電話就響了,接通電話是遠在深圳的加代打來的,簡單的寒暄以後,話入主題,原來是加代在深圳遇到了幾個做絲綢生意的江蘇人,好玩牌,就愛玩拉耗子,加代和他們玩兒了幾回,都輸了。對方財大氣粗,錢就在那兒擺着贏不走,撓心。約馬三兒過去和他們賭一把。

說實話,那幾天馬三兒已經有些日子不玩兒牌了。玩兒的瘋的時候,和小盛兒、瘸b老三、愛民等人那真是在京城小澳門馬路邊上擺個涼蓆就開幹。說到京城小澳門很多人就想起來了,指的就是德外菸市。那個年代,愛玩牌又遇不到大局的就跑這裏來,哥幾個練練手兒,圖個熱鬧;再有就是廣外河邊兒屬於三路居的鴿子市,到處有玩兒猜瓜子、雙尾蛇、猜正反面遊戲賺錢的,最常聽到的就是:三八三八智力開發,要想發家就投三八。咱們暫且不說鴿子市,就說這德勝門煙市,那真是各路豪傑聚集於此,好不熱鬧。

後來因爲康洪斌玩牌輸急了眼,但又不能發作,都是社會流氓,面子比命都重要。康洪斌就掏槍打飛着的老家賊(麻雀)。這一下,很多人之後的日子就都不愛來了,其中就有馬三兒。

電話里加代這麼一說,勾起了馬三兒的興趣,再加上在北京待煩了,就同意南下走一回。

馬三兒來到深圳,加代在麗晶給他接風,一進飯店包廂,老進才、旱鴨子、白航、喬巴兒、彬子都在。白航和旱鴨子也是同一天和馬三兒坐的不是同一班機飛過來的。加代索性就一勺燴,在這裏一起接風過了。

進才說起來是杜崽兒的大哥,旱鴨子是杜的兄弟,隨着杜的威望,進才也就避開他的鋒芒了,暗地裏始終維護着他的利益,都是南城人,維護杜就是維護南城的聲譽。但嘴上從不特意說杜哪些事做的對,就得這麼幹。因爲,任何一個人起來,一定是有若干人下去堆積上來的,進才廣結四九城朋友,難免會遇到杜的敵人,可進才還要和人家共事兒,所以儘量考慮別人的感受。杜不這麼認爲,他就認爲既然咱們是一起的,我做的對與錯你都要支持維護我,不然能叫兄弟嗎?杜這麼認爲也無可厚非,是有道理的,但進纔跟他說:“既然我是你大哥,是我帶你出來接觸社會的,那麼你做的過火的地方,我就要有桿秤,不然,你連個收場擦屁股的人都沒有,有你難受的時候,我們要是朋友,或者我是你兄弟,那我沒二話,你明天把聯合國炸嘍,我都不問原因維護你,可我是你大哥,我不替你擦屁股,你一個腦袋,敵得過四面八方的暗箭嗎?你就不怕人家十八路諸侯聯合起來討伐你?

人到了一定高度,有些話是聽不進去的,鼎盛時期的杜就認爲進纔是故意拿出大哥的身價壓他,自己混起來又不是你進才處處當先鋒,兒時你是我大哥的事兒早翻篇了,所以根本沒聽進去。倆人的關係也就維持在:我和才哥不太熟,只是見面點點頭兒的面兒上了。

這旱鴨子來深圳是跑路過來的,老進才也沒多想隨口一句:“崽兒沒管你啊?這可是小丫呢不對。”

就這一句話,旱鴨子不愛聽了,那杜是他大哥,怎麼能聽別人這麼稱呼杜呢,隨口一句:您也別爲老不尊,杜雲坡要是在這兒,您敢這麼稱呼他嗎?

老進才眼珠子一瞪:放你m了屁,你打電話給他,看我敢不敢這麼叫他,崽兒跟我混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呢!

旱鴨子說:“我也沒必要給他打電話,你要真有那馬力,你先把我撂躺下再說。”

老進才騰的站起身,倆胳膊一抬,扽出隨身攜帶在異地他鄉防身用的三尺長的三角鐵,就這一個動作,襯衫上的紐扣都崩開了,露出結實的胸膛,大喝一聲:我今天就讓你認識認識我!

大家夥兒不可能讓這倆人打起來,紛紛上來勸,進才誰的話也不聽,一定要削旱鴨子,旱鴨子還真被進才唬着了,沒想到這老哥這麼大火氣,一時束手無策了。

馬三兒看語言勸不住進才了,趕緊攔住進才說:“您是我哥,您聽我一句成不成,都是自己人,這鴨子也是我兄弟,您給我一面子,咱誰都別再提了,喝酒行不行?”

進纔看看馬三兒,看看旱鴨子,手中的傢伙兒落下了。這頓飯算是堅持到結束了。進才指着馬三兒說:“三兒,你今天欠我一人情啊?你可記住嘍!”馬三兒連連點頭接受。

一晃馬三兒來深圳有一週了,始終就沒約到那些江蘇人,自己到是在其它場子玩兒拉耗子,沒少贏錢,日子過的悠哉悠哉的。

這一天,加代叫人來請馬三兒說人約到了,在三九大酒店。馬三兒放下這邊的牌局,趕到三九。

簡單的自我介紹以後,開牌。這一過招兒,馬三兒眉頭緊皺了。這哪是什麼生意人啊,這是有手藝的職業賭徒啊,尤其這個帶隊的叫陳光誠的人,手藝好的不得了,前幾把就沒讓馬三兒冒泡。

這拉耗子所謂的手藝活兒不是指的抽老千,手上有什麼活兒,其實說的是記憶力好,幾把牌落底,基本上都記住該出什麼牌了。拉耗子最大的彩兒就是拼記憶力呢,所以不會一把牌就洗牌,都是往牌底下落,接着賭。馬三兒一直就不跟,扔牌,不跟,扔牌。

終於輸了幾把牌後,抓了一個K面兒。對方是倒頭Q,放面上一張。

又是一把懸牌。

馬三兒牌大先叫,隨手扔進去一千。南方人細膩,打心裏戰,想看看馬三兒流露出的表情,判斷一下面兒底下的那張牌會是什麼,就對自己帶來的馬子說:“三哥抓到好牌了,上來就是一頓(一千),看來不曉得我這牌的厲害,那我就推一方(一萬)嚇走他。話落,陳光誠果然扔進海里一方活兒。馬三兒補上錢,示意荷官兒發下一張。

荷官兒一人發了一張牌後,馬三兒看着抬起價的陳光誠露牌,陳光誠用面兒上的Q剷起第三張牌,猜想着一定還是Q,果不其然,又是一張梅花Q,他手上已經有三張Q了,面上顯得是倆Q的,陳得意的點燃一支菸。

馬三兒坐不住了,開始看自己的牌,嘴裏喊着蛋、蛋、蛋(Q、Q、Q)翻開一看是一張黑桃10,立刻牌面兒就不好看了,對方是倆Q,枕一張牌。馬三兒是K,10枕一張牌。但馬三兒長出了一口氣說該你叫了。

陳說這麼好看的面兒,我在推一方。

馬三兒說你嚇唬誰呢?我跟。

這次先發陳,依然小心翼翼的打開牌是一張老K。 馬三兒都不鏟牌看了,大喊一聲蛋,啪唧就摔開牌是一張J。一個是倆Q一張K,一個是10,J,K,各自枕着一張牌。

馬三兒哈哈大笑。

陳通過他的笑斷定了馬三兒枕着的一定是一張A或者9,這是奔順子去的,就差一張Q了。

陳光誠斜視看了一眼荷官兒手裏準備發放的第一張揹着的牌,心踏實了許多說:“三哥,您是順面兒啊,我對Q不在了,您說話。

馬三兒說我依着你推一方。

“痛快”陳也跟了。

馬三兒對着荷官兒說發他牌。

“等等”陳叫停:“這明明是三哥面兒大,先發三哥纔對。”

馬三兒看看陳說我怎麼糊塗了,是該發我。荷官兒繼續發牌。

陳光誠根本不去看牌,直盯盯的望着馬三兒,等他亮牌。這是最後的一張牌,馬三兒小聲嘀咕着蛋蛋蛋,整個面部透露出無比的緊張,他確實太緊張了,這是決定輸贏最關鍵的一張牌。就看馬三兒眉頭緊皺了一下,死死盯看了一下陳那邊的牌,緊張的表情瞬間又散去了,輕舒了一口氣,一張A擺在了馬三兒面前。牌面兒是10,J,K,A。

所有的人都知道弄不好老陳得輸,因爲他抓來的是一張9,有可能他就一對Q。可馬三兒這邊一定是對A了。馬三兒故意說你要是枕着的牌不是9和K,就別跟了,再扔錢都不值,哪怕是一塊錢。

陳說三哥心理戰一流啊,我現在勸你別跟了,你就不怕我是三頭(仨Q)嗎?

馬三兒立馬兒就猶豫了一下,確實這Q都沒在出現,有可能唯一的一張給埋在荷官兒手裏的牌下面了,也就是陳真的有三張Q。馬三兒說我這兒還有四萬塊錢,輸贏就這一把,我就看你了,行嗎?馬三兒這話說的明顯是商量口氣,沒有了之前一貫的底氣。

老陳說可我這裏還有八萬,不是很平衡啊,要不你在追上點兒。

馬三兒說,你這就是不規矩了,我等於是秀你了,已經是全部家當了,桌面從始至終就這麼多錢,難道我還去銀行給你取去呀?

這時,加代開口了,不玩兒了,不玩兒了,這局不算,哪兒有那麼不講道理的呀,說這話就要胡掠牌。 那陳哪裏幹,也確實是沒有加代這麼幹的。

此刻,就僵在這兒了。

按陳的邏輯,加代又想起一招兒:既然你讓我們追上八萬才能看牌、那咱就玩兒個大的,我這張銀行卡里有75萬,我現在就給銀行打電話,你們聽好了,是不是這麼多錢。加代說打就打,果然是75萬。加代繼續說,我加傍跟了。你有這麼多錢嗎?沒有你就認輸了,別說我欺負人。

陳光誠狠狠的盯着加代說:“任總是不是《至尊無上》看多了,別跟我這裏演什麼譚詠麟跟劉德華。我跟了。

加代都不等陳說他有沒有錢,是不是先拿錢來,也不等馬三兒去開牌,就自己把揹着的牌摔開了,所有人的傻了,真的就是至尊無上的結局,馬三兒枕着的是一張紅桃Q。陳光誠輸了。

馬三兒哈哈大笑道:“朋友,你太不知小贏靠花活,大成在蓄德這個道理了,這75萬你沒白輸,知道什麼叫在靜中求勝了吧,你的心太不靜了,被勝利衝昏頭腦了。人生之樂,莫過於,喫着,喝着,贏着!哈哈哈!

馬三兒是贏了,可對方根本沒錢給,再次引來一場血雨腥風。

轉自—流浪的肖邦倡導新生活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