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留守京師的吏部尚書王直、兵部侍郎于謙(兵部尚書鄺埜從龍北征,在土木堡死於亂軍之中,于謙成了兵部管主)等,爲了穩定朝局,奏請皇太后下懿旨,請監國郕王即皇帝位,以絕也先挾帝南侵玩投鼠忌器的攻心計。其實,能使朱祐樘能以皇帝的名義爲于謙平反,還得以其皇祖朱祁鎮發動奪門之變,改變了于謙暗許所定的代宗世系。

向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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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正統十四年(1449)秋七月,瓦剌太師淮王也先率虎狼之師南下,攻克大同。

大明王朝的正統皇帝朱祁鎮,時年二十三歲,正是一個激情澎湃且要一展宏圖的熱血青年。他經不起大伴太監王振的慫恿,御駕親征,又把統帥大權悉數交予那個假男人瞎指揮,就是永樂皇帝留下的四朝大將軍張輔也得唯命是從。

不料,毫不知兵也不善納諫的王振,大權在握,一意孤行。最後,在無險可倚、無水可飲的荒涼高地土木堡,遭遇強敵勁弩,大明君臣,數十萬人馬,都被追兵甕中捉鱉。

朱祁鎮成爲了也先的俘虜。

《女醫·明妃傳》中的霍建華版朱祁鎮

皇帝被強敵俘虜,國家不可一日無君。

留守京師的吏部尚書王直、兵部侍郎于謙(兵部尚書鄺埜從龍北征,在土木堡死於亂軍之中,于謙成了兵部管主)等,爲了穩定朝局,奏請皇太后下懿旨,請監國郕王即皇帝位,以絕也先挾帝南侵玩投鼠忌器的攻心計。

在一場攸關明朝存亡的危局中,“當是時,上下皆倚重謙,謙亦毅然以社稷安危爲己任”(《明史•于謙傳》)。

于謙說:“臣等誠憂國家,非爲私計。”

正是由於于謙等大膽地改立景泰帝,英宗成爲了不值錢的太上皇,使也先本想挾持英宗爲一面南進開路的旗幟的價值喪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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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謙統兵反制,在不再投鼠忌器的情勢下,打贏了京師保衛戰。

于謙改立代宗,保住了明王朝,也保住了明英宗。同時放手一搏,聯手石亨等對也先反戈一擊。也先主動放還英宗,嚮明示好。

也先主動送回英宗,隨後自立,自稱大元田盛大可汗。他遣使嚮明朝朝賀元旦,于謙諫阻不與其往來。于謙在,他也不敢再度南犯。

《大明王朝1449》王慶祥版于謙

做了瓦剌可汗的也先,“恃強,日益驕,荒於酒色”(《明史·外國九·瓦剌傳》),兩年後被老部下阿剌知院殺之,母親和妻子也被韃靼來敵掠走。

這一場較量中,若非於謙臨危受命、兵行險着,明王朝勢必對皇帝被俘投鼠忌器,而很有可能成爲了也先的囊中之物。

明英宗之孫明孝宗朱祐樘曾說:“逢時艱危,安內輯外,社稷之功,世永不忘。”“當皇祖北狩之時,正國步難危之日,乃能殫竭心膂,保障家邦,選將練兵,摧鋒破敵,中外賴以寧謐,人心爲之晏然,迴鑾有期。”(倪嶽《少保兵部尚書肅愍於公神道碑銘》)

這是後話。朱祐樘復贈特進光祿大夫、柱國、太傅,“用昭旌崇之典,天語丁寧,垂之萬世”,既是對其祖父英宗枉殺于謙認錯,也是對於謙力挽狂瀾的極力讚賞。

當然,明孝宗不好直言皇祖的恩將仇報,只是強調于謙“論功應賞,不幸爲權奸所構,乃殞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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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能使朱祐樘能以皇帝的名義爲于謙平反,還得以其皇祖朱祁鎮發動奪門之變,改變了于謙暗許所定的代宗世系。否則,他也不過一藩王。

土木堡之變發生,明朝本有皇太子,即朱祐樘的父親朱見深(當時叫朱見濬)。他是英宗北征前所立的皇太子,年僅兩歲,但理應即位。

但是,王直和于謙,並不立儲君爲皇帝,而是奏請皇太后改立郕王朱祁鈺即皇帝位。

主少國疑。

不論忠臣如何忠誠,如果他想力挽狂瀾,就必須得到一個成熟皇帝的支持。倘若皇帝少不更事,忠臣要想實行自己的主張,也不難有擅權蓋主、恣意妄爲之舉。

就如清代康熙初年,四輔臣之首的索尼死後,鰲拜力圖獨專權柄,繼續掌控輔政大權,那也招致了少年天子和舉國上下的猜忌。即便他無意獲取皇位、篡奪皇權、取代皇帝之舉,也不免會被非議。

《康熙王朝》鰲拜威逼康熙

土木堡之變後,明英宗朱祁鎮成了瓦剌兵的俘虜,而剛被立爲皇太子的朱見深(當時還叫朱見濬),剛剛兩歲,少不更事。

瓦剌兵推着英宗做南征的旗幟,蠶食着大明的疆土。如果於謙擁立兩歲娃爲皇帝,那麼一切決定,還得於謙做最後的拍板人。不論于謙怎麼忠心耿耿地護衛幼主,捍衛國家,那麼都難保大臣們心生芥蒂或左右掣肘。

重返歷史現場,于謙能在京師保衛戰中,擊潰瓦剌也先的陰謀,原因有三:一、以于謙爲首,與王直、王文、陳循、石亨等絕大多數文臣武將和衷共濟;二、他及時迎立已成年的朱祁鈺,保證了危難之際國有長君,使英宗失去了投鼠忌器的皇帝效益;三、英宗之母孫太后繼續以太后之尊,支持了于謙等在非常時期的非常之舉。

如果於謙擁立朱見深,那麼孫太后就成了太皇太后,不好再做負總責的最高領導人。不論怎樣遙尊英宗爲太上皇,也還是要敬若神明,因爲他是皇帝的生父,不配合也先的陰謀,那就是不孝不忠。而被迫迎英宗,就是配合也先陰謀賣國。這一切的罪責,除了讓放手一搏拯救大明劫的于謙身陷兩難境地,而且還要揹負欺主幼稚、別有用心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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