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熬夜,只是爲了跟自己多待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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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孤獨的人越習慣晚睡。
畢竟,到了夜深人靜的時候,你知道,那些不理解你或者不喜歡你的人,差不多都已經洗洗睡了。
此時此刻,你無需去討好他們,無需去取悅他們,甚至無需去想起他們。
你只需把自己還給自己,翻着網頁,看着視頻,在看似毫無意義的消遣裏,貪婪地吮吸時光本身的快樂。
那些充實度過了一個白晝的人早已心滿意足地睡去,而沒有得到足夠獎賞,足夠安慰和足夠幸福的人,還在黑夜裏漫無目的地尋覓。
我每一天都計劃早睡,卻又每一天都抵不過黑夜的誘惑。
黑夜本身的魅力就是能容忍我們的任性,然後讓下一個白晝償還。
有個朋友也是習慣熬夜,別人問她:“你熬夜都是做什麼啊?”
她大喫一驚:“我什麼也不做啊。”
或許我們習慣熬夜,單純就是喜歡那種連續好幾個小時躺在牀上什麼也不用做的感覺。
原來,心若疲憊了,連睡覺都是負累。
在每一個不睡的深夜裏,我都擁抱着自己,像一隻小小的貓,蜷縮在自己軟綿綿的尾巴里。
黑夜站在我的窗外,守護我的孤獨。
那一刻,我們無比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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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兩天,一個大學時候的閨密發消息告訴我:“我現在已經不想跟人打交道了,我只想養貓!”
她養了好幾只貓,擼貓,吸貓,拍貓,曬貓。
她的貓每一隻都天真無邪,隨便一個哈欠都值得記錄。
閨密對幸福的定義,就是可以每時每刻和自己的貓在一起。
如果下班時間有同事聚會,那她總是希望路足夠近,能讓她早去早回,和貓咪長相廝守。
而同時,她又總是希望路足夠遠,能讓她在到達之前,有足夠的時間壓制自己內心的焦躁和厭倦,把一如既往的禮貌帶到聚會的地方去。
如果可以,她希望全國能推行一項法令,叫“社交止於六點半”。
這樣每個人在踏進電梯之後的那一刻,就可以把臉上的笑容收起來,放進自己的心裏。
“今天我的社交營業時間已經到了哦。”大家最後禮貌地打聲照顧,然後彼此形同陌路,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最後縮在被窩裏,看小說,追電視劇,刷朋友圈……
“我的朋友圈你爲什麼不點贊?”要是有人這樣問你。
那就回答他:“對不起,我在回家的那一刻,就已經在心裏把所有人都拉黑了呢。如果要贊,等明天見吧。”
於是到第二天的天亮,你又做回那個彬彬有禮細緻周到的好人。
小四有本書,叫《天亮說晚安》。因爲天黑的時候,我們只愛自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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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總有許多奇怪的愛好,似乎專門爲了消磨時間而生的。
比如磕瓜子,比如啃雞架骨,比如全神貫注玩毫無技術含量的“消消樂”。
如果可以,誰不想有一刻鐘,能變成一棵樹,站在風裏發呆。
據說月老和孟婆曾經是一對情侶,不知道後來經歷了什麼,最後結了愁怨。
月老孜孜不倦地拿着紅繩,把這個人和那個人系在一起,願他們永不分離。
孟婆也孜孜不倦,熬了一碗又一碗孟婆湯,讓彼此牽絆的人們一飲而盡,從此相忘於江湖。
而我們,每個人都一半是月老,一半是孟婆。
說“你好”的是我們,說“再見”的也是我們。
說“永遠”的是我們,一轉身就忘的也是我們。
真正永遠陪在我們身邊的,只有我們自己。
而我們常常又對自己那樣壞。
不肯定,不接納,不欣賞……這是大多數人對待自己的態度。
一整個白天,我們都苛責着自己,討好着別人。
曾經有個朋友,我過了很長時間才聽說他有抑鬱症,在喫藥。
我表示完全無法相信,因爲在我的想象裏,抑鬱症患者一定有一副厭世者的模樣,冷冰冰地對待每一個人。
可他不一樣啊,他是我們的活寶,開心果,話題製造者,有他在的地方,總是歡笑一片。
他愛着我們,我們也愛着他。
我想象不出這樣一個人,內心的那片抑鬱。
直到某天看了一句話:“你努力合羣地樣子,看起來真孤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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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勸我們對自己好一點,那是來自心底的聲音。
小孩深夜不睡是缺鈣,大人深夜不睡是缺愛。
如果有一個相愛的人,我的願望是和他牽手而眠。既然沒有,何不多陪自己一會兒呢。
像那些深夜不睡的人,很可能連一個盼望着去夢裏相會的人也沒有吧。
於是他們說:“就讓我這麼跟自己待會兒吧。”
前一陣兒有同事辭職了,在家窩了整整兩個月。
想到他消沉的樣子,我覺得很同情,安慰他:“好工作總會有的,慢慢來呀。”
他卻回我:“你知道在家待了兩個月的感覺有多爽嗎?”
“什麼空虛,寂寞,原來都是想象出來的,要不是因爲缺錢,我真想永遠都和自己待着呀。”
真可惜我們不是一棵樹,曬曬太陽就能心滿意足地聽小鳥唱歌。
我們終究要走出來,帶着一副露着八顆牙的笑臉,尋找財富、榮耀和認可。
只有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我們纔看到自己的內心,得不到的愛,得不到的滿足,都在此刻被無限放大成嬰兒式的搜尋。
“若不是因爲愛着你,怎麼會夜深還沒睡意?”
別問我爲何這麼晚還沒睡,這真不是爲了某一個人,而只是爲了我自己。
而你呢,朋友,你也是個深夜掌燈的人嗎?
道一聲晚安,祝你白天幸福,夜裏安睡。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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