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對於陳媽媽,陳銘讓母親先站到孩子身邊,從他的角度去想問題,去真正地瞭解孩子所說的情況,包括職業足球的途徑、渠道,足球大學的錄取率,就業情況乃至行業的工資收入。中國足球的相關決策者也看到了類似的問題,在去年的採訪中,王登峯也向外界介紹了教育部與中國足協的一些合作,比如競賽體系方面:“像教育部組織的高中聯賽,最優秀的2到4支隊伍會有機會與同齡的職業梯隊前10的球隊進行過招。

1比120,比上清北還難!兒子哭訴求踢球 母親:你在威脅我?

“今天我想對我的媽媽和大伯說,請你們不要再阻止我的夢想了。”

“如果媽媽不同意(走職業道路),那我學習也搞不好”,14歲的貴州孩子陳昱帛站在看臺上,向底下的母親喊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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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在威脅我,是嗎?”陳媽媽反問道,孩子立馬哭了。

這是湖南衛視《少年說》上週的一期節目,視頻中母子二人爲了“踢足球是否就得走職業道路”發生了爭執。孩子哭訴,母親拒絕,一時間成了中國足壇熱議的話題。

一、教育意義

在談論這個話題之前,先給大家講一個故事。

“我完全不是他的對手,他個子又高踢得又好,長得還帥。”這是前日本國腳中村俊輔對於自己昔日初中同學富田學的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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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學和初中時期的富田學是橫濱市最好的球員,在場上無所不能,幫助學校拿下許多冠軍,場上的比賽勝負基本由他一人所決定。

用教練的話說,如果中村俊輔是秀才型球員,那麼富田學就是天才級球員。

初中畢業後,中村俊輔考入桐光學園高中並加入校隊,而富田學則去了青年高中,加入校隊一年後就選擇退出。

“我雖然喜歡足球,但是不想侷限於此。”

富田學果斷停掉了一切的訓練和比賽計劃,將注意力全部放在學業上,目標直指東京大學。之後的全國統一考試中,富田學在滿分800的卷子裏,拿到了744分的成績。

話說回來,看完《少年說》的視頻後,包括于大寶張玉寧等人接連發聲,鼓勵像陳昱帛這樣的足球少年,敢於說出自己的職業夢想並付諸於行動,但他們都認爲足球不該侷限於此。

2019年,教育部體育衛生與藝術教育司司長王登峯在接受我們的採訪中,談到了發展校園足球的作用。在他看來,足球的價值最應該看重的是它的教育功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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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理論與日本教練栫裕保的觀點不謀而合:

足球教育不應該以成爲職業球員爲最高目標,更應該從足球運動中去塑造孩子健全的人格。

在瀧川二中這所誕生過岡崎慎司的學校中,足球教練栫裕保始終給孩子們灌輸一種觀念:“學校不是爲了孩子來踢球纔開設足球俱樂部的,在人的成長過程中,你們還可以利用足球運動促進自己的成熟。”

場上的栫裕保是一位教練,一招一式教會學生各種踢球技能,場下則變成了學生們的“班主任”,幫忙協調各類足球部孩子的升學事宜和麪試的禮儀要領。

參與其中的學生稻績大喬也深有體會,參與足球的時候,他還能提高自理能力:“沒有足球的話,我會感覺壓力滿滿,什麼都做不下去。自從踢了足球,自己學會更好地安排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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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球部除了男生之外,瀧川二中的男隊一般還會配備2位女隊員,儘管她們不能像男孩子一樣跟着訓練,比賽。但她們在隊內的作用絲毫不亞於場上的任何一個人。

作爲球隊的後勤管理者,她們要負責球隊的各類協調事情,期間所磨練出的團隊責任感與公共服務意識,對於之後的就業也很有幫助。

二、體教結合

前段時間,我們做了一份有關《父母對孩子踢球的態度及影響因素》,有效樣本數856份,人羣屬性爲特色足校的父母,包括孩子踢球的與不踢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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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有91%的父母跟陳昱帛媽媽一樣支持孩子踢球,幫助強身健體。在不支持孩子一直踢下去的理由中,學業壓力依舊佔據第一位。節目中的陳媽媽,也是這一觀點的支持者。

因爲陳媽媽害怕足球會耽誤學習,進而影響升學以及之後的就業。

“他已經14歲了,而且一年多沒練球了,教練對我說他不是很適合足球。如果到時足球也踢不好,學習也搞不好,那該怎麼辦啊?”

陳媽媽這樣的擔憂,能夠代表一些家長的心聲,而身處同一體系之下的青訓教練也有感同身受,他也直接點出了體教結合的不完善:

“孩子們走獨木橋太難了,如何打通小學、初中、高中、大學這一通道,真的太重要了,我們需要的是實幹,而不單單只是口號。”

中國足球的相關決策者也看到了類似的問題,在去年的採訪中,王登峯也向外界介紹了教育部與中國足協的一些合作,比如競賽體系方面:“像教育部組織的高中聯賽,最優秀的2到4支隊伍會有機會與同齡的職業梯隊前10的球隊進行過招。”

“同時我們也跟足協一同組織女乙聯賽,大學生女足聯賽的前10名能和職業俱樂部前幾名再進行賽會制的比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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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門實驗-校園足球的代表

2019年青超U15組的總決賽,廣州五中和石家莊石門實驗便是校園足球隊的代表。由於在協會杯(中國中學生足協盃)上發揮出色,兩所學校得到了教育部的推薦,最終得以站上國內同年齡段最高的舞臺,與恒大申花等梯隊進行抗衡,而這也意味着校園裏的足球少年有了更多被看到的可能。

然而,如果對比先進的發達足球國家,如英國和日本的校園聯賽,當前的中國足球還可以做得更好。

畢竟如今教育部遴選出的特色足校已經超過2萬4千所,但像廣州五中和石門實驗這樣能登上總決賽的舞臺,能跟頂級梯隊過招有多少呢?而那些未能亮相總決賽的隊伍,他們又在踢着什麼樣的比賽呢?當中又有多少像陳昱帛這樣的孩子,害怕夢想被埋沒而被迫做着足球學業二選一的選擇題呢?

“2019年起,青超不允許校園隊伍報名,我們只能參與教育部旗下的兩大賽事,一個是過年前後的協會杯,一個是每年10月底11月左右的總決賽。其他就是一些邀請賽和熱身賽,隊伍之間的交流不是很多,質量不是很高。”一位常年拿過全省中學生冠軍的足球教練說道。

三、上升之難

在湖南衛視《少年說》有關陳昱帛的視頻播出之後,前國家和現役國腳徐陽、于大寶、張玉寧等人紛紛轉發評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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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大寶寫道:這就是現在社會的大環境,不僅僅是中國足球。家長爲孩子選擇未來,孩子不能堅持自己的夢想,到最後只能半途而廢。

張玉寧感同身受:成爲職業球員很難,實現夢想更是鮮有人能做到。

這種難,既有大環境之下“體教結合”的不成熟,不完善,更有職業足球作爲競技體育本身的難。

比如激烈的競爭。

這是日本足協2019年公佈的足球註冊人口,分別涵蓋了U12、U15、U18以及無年齡限制的四個組別,從表格中的註冊人數不難發現,越往上走人數越少。成年之後,註冊人口僅剩下143918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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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J聯賽總註冊球員人數1626人,如果用該數字除以無年齡限制的總註冊人數,那麼最終的結果是1.1%,也就是一百個會踢球的成年日本人中,能踢上職業的也就一個人。

由於聯賽還有183個外援,因而實際上該數值要更小。

中國呢?

以特色足校南京鼓樓一小爲例,過去20多年已經培養了出了包括武磊、陶強龍、張衛等中超球員。據不完全統計,現如今已有近20人能走上職業道路,平均1年1人。

現在,每年在南京鼓樓一小參與足球培訓的孩子共有120人,成材率還不到1%,這數據甚至低過2018年清北兩所高校在北京地區的大學錄取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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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京鼓樓一小

因此能夠最後走上職業道路,甚至踢上頂級聯賽乃至國家隊層面的,都是金字塔最頂尖的那部分。

對比視頻中的主人公陳昱帛,在過去參加的貴陽蓓蕾杯的比賽中,作爲隊長的他率隊殺進了16強,但最後沒有成績,無論是團體還是個人。

除了高淘汰率之外,在實現職業理想的過程中,傷病也是無法忽略的一大因素。

女足國腳唐佳麗的恩師錢慧在之前的採訪中,也跟我們分享了一個孩子的經歷:

“07年的一個小孩,她是我們隊裏最好的一個,爆發力、大局觀,進攻和防守都很好,學習也不錯。她就是我們隊裏的標杆,教練都認爲按正常以後是能踢出來的。有一次,她跟0506的孩子踢比賽,體檢時發現心動過速、早搏,跑了上海的各大醫院,一直查不出原因,爸媽特別擔心,如今孩子已經半年多沒訓練了。

這個事情,我也跟他父母和孩子聊過,媽媽是碩士,從一開始參加足球鍛鍊,就特別擔心孩子的學習,到後來逐漸慢慢看到了孩子在足球訓練中的成長,變得不太抗拒了,如今卻出現了這個事,我們真的也沒想到。”

四、經濟因素

中國有句古話:家有讀書郎,全家跟着忙。這句話套用在學球的孩子身上也不違和,尤其是對陳昱帛這樣渴望進入職業梯隊的孩子,以下父母的經歷或許能給這個家庭作爲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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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如今,許多中國的足校依舊採取寄宿制的方式進行育才,魯能足校也不例外。當你能夠進入球探的視野,經過層層面試後進入到足球學校或者專業梯隊時,此時纔算真正上道了。

而對於心智未熟,還需照顧的孩子,不少父母會選擇在孩子練球期間進行陪讀,放棄自己的本職工作,在足校旁邊或足球內駐紮下來,化身全職保姆陪伴孩子。

國少隊長何小珂的母親曾經也是其中的一員。

在兒子來到魯能足校的第二個月,何媽媽便辭去北京的工作,隻身一人來到濰坊足校,住進面積不到10平的招待所,全程陪讀。做飯、接送孩子、幫忙補習功課,這樣的生活獨自過了5年。寂寞的時候,只能打開房間裏的電視,調大聲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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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小珂與何媽媽

外出打比賽的時候,何爸何媽也會全程陪伴。爲了省錢,多數時候夫妻二人會乘坐火車,最遠一次是到昆明,足足坐了46小時的硬臥。珂爸此前因爲常常請假,工作也變得不穩定。

在2019年的青超U15組總決賽中,何媽何爸也是搶在國慶黃金週前,乘着火車抵達了比賽的舉辦地宜昌。

跟他們遠征的還有石家莊石門實驗的家長,很多父母爲了能看完孩子比賽,往往會跟單位調休請假。由於石門實驗是校園隊伍,外出打比賽時父母也會掏錢幫孩子找補習機構,進行補課。

當然,如果父母兩人真的來不了,陪伴孩子的重任就要落到爺爺奶奶的身上。而這些花費在孩子身上的精力、金錢都是不可估量的。

對於那些無法被足校挑選上的非精英的孩子,學校一般會徵收一年3萬至5萬不等的全額寄宿費。

在此期間,如果孩子還想繼續追逐職業的道路,就需要父母花費大量的金錢,去找球隊、找教練。

五、如何抉擇

節目的尾聲,面對陳昱帛母子爭執不下的局面,主持人陳銘用“認知”二字化解了彼此之間的矛盾。

對於陳昱帛,陳銘沒有一味地鼓勵,而是教會他要認清自己,瞭解自身的實力,丈量好現實與夢想之間的差距,確定自己是否真的夠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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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陳媽媽,陳銘讓母親先站到孩子身邊,從他的角度去想問題,去真正地瞭解孩子所說的情況,包括職業足球的途徑、渠道,足球大學的錄取率,就業情況乃至行業的工資收入。當自己瞭解清楚了,與孩子的溝通也能更加有效。

根據今年2月發佈的《教育部辦公廳關於公佈2020年普通高校高水平運動隊技術調整結果的通知》,各高校已經要開始向足球等國家重點發展項目、校園普及性較強和增強體質效果較好的項目進行調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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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也印證了陳銘所說:足球行業也沒那麼絕望。

當然,實際的情況也沒那麼好。這一次因爲媒體曝光了,一個陳昱帛的問題解決了,那還有多少像陳昱帛這樣的孩子與家庭因爲沒有這樣的機會,而失去了主宰人生,自由選擇的權力呢。

正如於大寶所說,孩子們要的不多,就是一個平臺。一個能延續夢想,哪怕奔跑過後仍然失敗的舞臺。

現實卻是,孩子們本不該被隨意定義的人生軌跡,最後卻卡在了一道足球與學業的選擇題上。

做選擇很容易,可誰又應該爲選擇後的結果負責呢?

《少年說》—— 少年的足球夢想遭潑冷水 (來源:網易體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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