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官員怎樣上朝?

含元殿、宣政殿、紫宸殿作爲大明宮朝政區的三大正殿,都與朝會活動有關。那麼,唐代官員怎樣上朝?

朝堂爲百官候朝之處,兩省(中書省、門下省)官員在朝見皇帝之前,分別集合於東、西朝堂,然後由御史引導,按規定的次序入朝。有時太子或宰相也在朝堂會見百官。

唐代的文學作品中,對京城內百官早朝的情況有大量記述和描繪,其中著名的有詩人張籍的《早朝寄白舍人嚴郎中》,詩云:“鼓聲初動未聞雞,贏馬街中踏凍泥。燭暗有時衝石柱,雪深無處認沙堤。”詩中寫道,晨鼓剛剛響過,雞還未叫,黎明前的長安城仍是一片漆黑時,官員們就騎着瘦馬急急忙忙地走街穿巷前往大明宮了。馬蹄踏在凍冰的路面上“嘚嘚”作響,在沉靜的夜空傳得很遠。由於街燈昏暗,走得急了有時甚至會不小心碰在路邊的石柱上。許多路面的積雪還很深,常常很難辨認出通往宮內朝堂的白色沙堤。

大明宮早朝的畫面,讓我們也多多少少能體會到唐代官員的艱辛與不易。還有,如果遇到天雨路滑、泥濘難行時,官員又是怎麼上朝呢?

代宗廣德二年(764年)九月,曾頒佈了一道詔令:遇到天雨路滑、泥濘難行,准許朝官停止朝參。但在軍國事務緊迫的時期,爲避免耽誤大事,則要求必須上朝。遇到泥水很深、道路阻隔時,允許延遲三刻到朝。天晴路通,則依平常形式正常上朝,今後一律照此辦理。 安史之亂以後朝政日漸鬆弛,官員不僅逢大雨、道路難行不入朝,而且借各種名目的節假日不入朝,甚至一些官員無故不入朝也未受處罰。這些更加助長了朝綱不肅的風氣。另外,一些皇帝荒淫無度,屆時不朝,也是常有的現象。

大和元年(827年)六月,針對一些官員不早朝的散漫現象,文宗亦想重整朝綱,下令曰: “文武常參官朝參不到,據料錢多少,每貫罰二十五文。”但此令如一紙空文,根本無力扭轉宮廷政治衰微破敗的現象。總之,隨着晚唐政治的腐朽,朝堂中的不景氣現象也日趨嚴重了。

另外,自唐高宗始,朝堂院內設置登聞鼓。《唐會要》記曰: “時有抱屈人,擊鼓於朝堂訴事,乃命東西廊朝堂皆置鼓。”

雖然極少有人敢到大內的朝堂上擊鼓喊冤,但此鼓亦確非虛設。史料中曾記述過這樣的事例:德宗時,陝州觀察使盧嶽之妾裴氏,因爲生了兒子後受到盧妻的嫉恨,主張分居另過。盧妻不給裴氏多少財物,裴氏訴於官府,即由殿中侍御史穆贊審理這一案件,御史中延盧詔負責監辦。盧詔主張對裴氏定罪,穆贊則根據實際情況不同意處罰裴氏。盧詔及其後臺宰相竇參依仗權勢指責穆贊竟敢以區區小事對抗上司,馬上將穆贊抓進獄中。這時,另一個侍御史杜倫猜到了宰相的心意,落井下石,誣陷穆贊受了裴氏的賄賂。穆贊被嚴刑拷打屈辱從招。在這種緊迫的情況下,穆讚的弟弟穆賞冒死闖進大明宮,詣闕敲響了登聞鼓。德宗聞此,遂詔三司使重新複查這個案件,結果證明穆贊確屬冤屈,於是立刻放他出獄,並任命爲郴州刺史。宰相竇參因此事受到貶斥,降職爲刑部郎中。後來,德宗還親自召見了穆贊,對他很賞識,又提升他爲御史中丞。從這件事情可以看出,朝堂內設置登聞鼓還是多少起了一些作用的。大和九年(835年)六月,李宗閔的黨徒、京兆尹楊虞卿因家人“口出妖言”而被下御史臺問罪,這實際上是宦官排斥異己而蓄意製造的事件。楊虞卿的弟弟司封郎中楊漢公和兒子楊知進等8人進入大明宮朝堂,“撾登聞鼓稱冤”,文宗一時不明真相而敕楊虞卿暫歸私第,過後即貶其爲虔州司馬同正。這件事本微不足道,卻成了李宗閔一黨下臺的導火線,爲楊虞卿辯白的李宗閔被貶爲處州長史,再貶爲潮州司戶,一批重要官員也同時被貶到京外荒僻的地方。

唐代官員上朝的艱辛之旅——大明宮的上朝路線

唐代官員的上朝路線,文獻中沒有明確記載。筆者通過大明宮多年考古工作及一些相關考古發現(如含元殿前龍首渠、龍首渠南道路、跨龍首渠通往東兩朝堂鋪磚道路、望仙門內大街等的發現),並結合唐代宮廷詩詞和相關文獻等,嘗試對大明宮南部朝政路線進行復原,以就教於方家並與讀者共享。

唐代官員大明宮早朝,需五更前到達大明宮外的建福門與望仙門,等待宮門開啓並進入大明宮。元和二年(807年)六月,憲宗詔令各部門根據班品在建福門外修建待漏院,於是上早朝的官員可以在進宮之前,少受些風霜之苦了。

宮門開啓,衆官員分別由建福門、望仙門進人大明宮。進門後有寬闊的大路一直向北,建福門內向北的道路稱爲“建福門內大街”,望仙門內向北的道路稱爲“望仙門內大街”。其中“望仙門內大街”是西安唐城隊於1991年配合基建時發現併發掘。

建福門內大街與望仙門內大街北端即爲東西向的唐代龍首渠及渠道南沿的東西向大道。越過東西向大道,在龍首渠上各建有御橋(又稱“下馬橋”或“金水橋”),其中東、西御橋向南基本與望仙門內大街和建福門內大街相對。東、西御橋向北即是通向含元殿東、西朝堂的步行磚道。

於此,早朝衆官員到達並進入了含元殿前東、西朝堂。

到達朝堂後,上朝的路線又該如何?我們在唐代詩詞及相關文獻中得到了答案。

唐代詩人王建《宮詞一百首》中雲:“蓬萊正殿壓金鰲,紅日初生碧海濤。閒著五門遙北望,柘黃新帕御牀高。殿前傳點各依班,召對西來八詔蠻。上得青花龍尾道,側身偷覷正南山。”白居易《早祭風伯,因懷李十一舍人》中亦云:“忽憶早朝日,與君趨紫庭。步登龍尾道,卻望終南青。一別身向老,所思心未寧。至今想在耳,玉音尚玲玲。”

另外,《唐會要》中也記載有唐代官員含元殿前“序班”的情況,時“通乾、觀象門外序班。武次於文,至宣政門,文由東門而入,武由兩門而入。至閥門亦如之。其退朝,並從宣政西門而出”。

由此可知,早朝衆官員到達含元殿前朝堂並在此“行立班序”,經含元殿東、兩兩側的龍尾道,來到含元殿殿庭(基)東、兩飛廊處的通乾、觀象門,於此門外再次序班後,文武官員分東、西入通乾、觀象門,一直北行至宣政門東、西兩側的日華門與月華門。在日華門和月華門內廊下序班等待。上朝時辰一到,衆官員入朝拜見皇帝,朝議國事。

大明宮上朝路線示意圖

綜上所述,筆者結合大明官南部平面圖繪製了官員上朝的示意路線圖,結合路線圖,大家可以感受下唐代官員上朝之艱辛。

唐代皇帝朝會時入“龍榻御座”的方式

據《唐會要》記載,開元時期,每月朔望,皇帝受朝於宣政殿,先列仗衛,文武四品以下依班序立於庭,侍中內外呼應,玄宗乃緩步自兩門出,升御座,朝罷,又自御座起身步入東門,然後放仗散朝。後來蕭篙奏議道:宸儀肅穆,帝王的升降俯仰不應在衆目睽睽之下。請備羽扇於大殿兩廂,皇帝要從後宮走出來時,侍御官員要承旨索扇,待羽扇相合爲屏障,皇帝才登上御座,坐定則撤開羽扇。給事中奏過無事,將要退朝時,羽扇又一次相合如初,待皇帝在羽扇後走出殿,纔開扇散朝。玄宗准奏,從此以這種儀式爲常朝的固定禮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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