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到過天馬山的人都可看到山上有座寶塔,稍向東南方向傾斜,據說這座塔原來勿在山上,在天馬山下。

  到底怎麼一回事,且聽我慢慢道來。

  在很久以前,天馬山腳下有個姓李的兄弟兩家頭”,父母早已去世,只有兩間毛草棚,外加大門口有座寶塔。

  兄弟倆平時生活很苦,阿哥是個窮秀才,後來討了個老婆,生活更緊了。

  爲了一家生活,阿哥就向本村李財主借了一筆錢去出門做生意,哪裏曉得,一去三年信息全無。

  弟弟呢?生來就是個吊嘴,又獨頭獨腦,連講話也勿連牽用,叫阿嫂爲“阿巧”。

  從小就弄得邋里邋遢,所以大家叫伊邋遢。

  邋遢自從阿哥討了阿嫂之後就搬到山上廟裏住,哥哥出門]後,就幫嫂嫂拾些柴,挑點水,一直聽阿嫂的話,阿嫂靠幫人家大頭衣裳過時光。

  拉邋遢十六歲那年,也是阿哥出門後三年的八月十四日早晨,邋遢要要緊緊跑到屋裏,一進門 ]就喊:“阿嫂,今朝幾時?”

  “今朝是八月十四,明早才八月半,依想喫月餅是嗎,明早我去買。”

  “阿嫂勿是,我昨夜在夢裏見廟裏老爺對我講:八月半早上,到村南八仙橋上去等八個仙人走過,討寶貝,好發財。”

  阿嫂說:“依勿要瞎講,啥地方來仙家?”

  “真的,老爺講的,明早我去討,討着仔寶貝發了財,阿嫂依勿要再認衣裳哉。”

  阿嫂曉得伊獨頭獨腦,只好笑笑。

  再講邋遢一夜睡勿着, 等到天明,馬上到八仙橋上去等。

  一等就是半天,等到太陽偏西,還勿見仙家。只見有七個奇怪的人走過。

  心想這是不是仙家?如果再來個奇怪的人,我拖牢伊勿放,要寶貝。

  正拉想的辰光,看見一個賴皮叫花子,揹着個葫蘆,腳-拐拐拉走上橋來,當伊走到上面,邋遢一把就拖着說:“給我個寶貝。”

  “我是個叫花子。”

  “勿,依是個仙家,廟裏老爺說的,叫我來討。”

  原來這個叫花子真是八仙之一的鐵柺李。

  一看邋遢拖住勿放,順手在自己賴皮腳上剝了一個蓋頭撥伊。

  邋遢接過蓋頭高高興興回去。還沒進就叫進來:“阿嫂,寶貝討着了!”

  “拿來我看看。”

  “仙家講了格,勿好瞎看的。”

  “好,那你放好,拿兩個銅鈿,依下半日到鎮上買兩隻月餅回來。”

  邋遢接過銅鈿就走,因這天天氣特別熱,伊跑到魚行涼棚底下乘一乘涼。

  魚行老闆看見邋遢,曉得伊有點獨頭獨腦,想捉弄。

  “依看到嗎!這許多魚,依買回去賣脫,我便宜點,依賣出還錢。”

  邋遢看真有百把擔魚,都是脫皮爛肚子。就問:“老闆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兩人價鈿講好,借了副擔子挑了就走。

  挑到屋裏,把只大缸頭汰清爽,挑點水,把爛魚倒下去,正好給阿嫂看見,就問:“兄弟哪裏來的死魚,魚已經發臭,還倒在缸裏做啥。”

  “是魚行老闆買撥我的便宜貨,我等到明早去賣脫。”

  “兄弟,依上當哉,再便宜貨,依想到明早去賣脫,一定會臭,啥人買?”

  “魚老闆講好, 賣脫還錢,賣勿脫是勿要銅鈿的。”

  弄得阿嫂哭笑不得,邋遢此時一邊和阿嫂講,一邊把魚倒進缸裏,還用手在缸裏攪。

  因爲缸高,邋遢人短,撲在缸口上,屁股翹得老高,哪曉得放在上身衣袋裏個蓋頭落在水裏,一歇歇 ,缸裏的魚全部活哉,水花也潑出缸外。

  阿嫂看見魚鮮活蹦跳,也高興得勿得了。

  邋遢連忙把蓋頭找着之後,仍舊放在身上,對着阿嫂發笑。

  第二天阿嫂借了一根秤,打好一斤位置,對邋遢說:這是一斤,收幾錢都告訴他,邋遢說聲“曉得” ,挑起擔子就跑。

  過脫一回辰光,邋遢已經把魚賣光。阿嫂數了數銅鈿,分了四包,“兄弟,這個一包儂去買點肉回來,這個一包銅鈿撥魚老闆, 這個一包再向魚老闆買些魚,剩下的錢都收好 。”

  就這樣連續有好幾趟,魚老闆有多少臭魚他都要。

  魚老闆弄不懂問問老顧客,都說向邋遢買的魚又新鮮,價鈿又便宜。

  魚老闆想:邋遢明明是我這裏拿去死魚,啥地方來活魚呢?

  越想越奇怪,等伊來買魚,輕輕叫跟拉伊後面,看伊到屋裏把水缸一汰, 挑點水把死魚倒進去,身上拿出一包東西,用手在缸裏一攪,死魚全部活哉!魚老闆要緊拖住邋遢要奪寶貝。

  邋遢一急, 順手把蓋頭朝嘴一塞, 喫進肚皮裏,魚老闆搶不着寶貝,只好回去。

  等一歇歇,邋遢覺得肚皮難過得不得了,喔唷喔唷,阿嫂聽見,要緊走出來,看見邋遢抱住肚皮在喊叫,額頭上汗水直淌淌下來,急得個阿嫂抱住邋遢,“兄弟、兄弟,儂怎麼啦?”

  等一歇歇邋遢突然把嘴一張,把喫進去的東西全部吐光,阿嫂此時心裏很急,但邋遢此時心裏很覺舒服,口氣也文彬彬,有讀書人的氣味。

  阿嫂聽後,又好氣又好笑說:“你休息一下吧! ”

  “阿嫂,休息倒不必,我告訴你,我準備出門一趟,要好些時間回來。”

  隨手一揮,“ 柴間裏燒柴我已經準備好了,依有急事,可連叫三聲兄弟,我就到,不過不要瞎叫,我去了。”回頭對阿嫂作了揖就走。

  自從邋遢走,阿嫂一人仍舊狀衣裳, 省喫儉用,心裏頭時常想起丈夫出門三年,不知情況如何,邋遢又不知跑到哪裏去了,心裏想邋遢兄弟,想到此,眼淚再也忍勿住。

  正這個辰光,突然聽到門“啪”的一聲進來一個人,黑暗頭裏來人把油盞火點亮,阿嫂一看原來是李財主。

  “依來做啥?李財主來當然不是好事體,其實李財主是一個大壞蛋,不過伊做人活絡,門檻精,伊講兔子勿喫窩邊草,所以伊所做事體都在外面,當地人勿曉得。

  對當地人表面上客客氣氣,一旦看中人家,房子也好,田也好,要弄得依自己送到伊手裏,依還要謝謝伊,有這點本事。

  李財主早就看中邋遢的阿嫂,生得漂亮,一直沒有機會得手,當伊借給了錢之後,認爲有機可乘,有一-夜摸到邋遢屋裏。

  哪裏曉得,邋遢就拉阿嫂房門口,嚇得伊勿敢進去,一連幾次都是這樣。

  後來聽說邋遢走脫好幾天沒回來,伊阿嫂又生病,就馬上派人請醫生給伊看病,還送點心,今夜頭去,邋遢阿嫂-定會感激的, 包成好事,所以帶了點心,大膽闖進門來。

  現在聽到有人拉問,就講:“秀才娘子,依身體好點哦?我特地來望望依,依爲啥哭,是勿是想秀才?”

  一面講,一面朝牀口上坐下來,阿嫂看到李財主皮笑肉不笑拉坐下來,嚇得伊閒話講勿出。

  但是心裏明白,“給別人看見勿行。”

  “哈哈,秀才娘子依勿要怕,我想依已經有三年了,以前我來過幾次,都看見邋遢守拉儂門口。今夜是勿來哉,儂放心。”

  講完要動手,邋遢的阿嫂一聽李財主已來過幾次,兄弟爲我守夜,從心底裏感激,隨口喊聲:“兄弟呀,我的好兄弟。”

  想勿到話沒講完,突然聽到:“阿嫂儂喊我做啥?”

  李財主看見邋遢真的來了,嚇得退出門口拔腳就逃。

  阿嫂看見兄弟更加傷心,大哭一場。邋遢勸住阿嫂勿要哭,說:“阿哥今年年夜頭才能回來,儂放心吧!我要走了,依有啥困難嗎?儂經常說曬衣裳怨塔形擋脫陽光,這樣吧,我來搬脫伊。”

  “搬脫當然好,儂哪能搬法?”

  “明天準備一篰礱糠。 ”說完就走,阿嫂次日真的弄來一篰礱糠,等到夜頭,邋遢來哉。

  “阿嫂,礱糠拿來搓條繩搬塔。”

  “礱糠哪能好搓繩子,礱糠搓繩起頭難。”

  他一面搓,一面講,一息息把繩搓好了,對阿嫂講:“儂明天外面風聲大勿要嚇,勿好出來看。”

  講完就朝外走。阿嫂真的就胭,想到兄弟的話,半信半疑。

  突然,聽到外面像上千,上萬匹馬聲音,又像大風聲嚇得蒙被頭胭,醒來天已大亮,起身出來一看,大門口一座塔沒了,許多鄰居也來觀看,都說奇怪。

  李財主的管家也在內,對邋遢阿嫂講:“ 秀才娘子,儂門口的塔使啥妖法,搬拉我東家大門口,今後出人不便。”

  阿嫂一聽心裏非常高興:“塔是我兄弟搬的,依叫依東家到山上廟裏去找找兄弟。”

  李管家回去告訴東家,李財主一聽,老婆雞生瘡毛裏病,曉得邋遢拉捉弄伊,只好一人到山上去找邋遢。

  邋遢胭拉廟裏石頭上,看見李財主進來就問:“儂來做啥?”

  “邋遢兄弟請你幫幫忙,把塔再搬搬。 ”

  “依也想叫我搬塔。”

  “是是,好說,搬塔有啥難處?”

  “識相點,告訴依,我有三個條件,依答應我就搬,不答應,不但勿搬,而且還要讓塔倒下來。”

  李財主一聽,塔倒下來一家人家全部鏟光,連忙喊:“我一定答應。”

  “那你聽好,第一件, 把我兩間毛草棚造成兩間瓦屋;第二件,我阿哥阿嫂一家生活, 喫、着、用、開銷有依照顧;第三件,依從今以後要去邪從善行正道,三件事都要立紙爲憑給我阿哥,依可答應?”

  “一切照辦。”第二天李財主門口的塔真的搬到山上,下面正好是李財主的屋,邋遢手拿礱糠搓的繩,往塔上一套,對李財主講“依對我阿哥阿嫂不二不三等事,我要依好看。”

  講完用力拉塔,李財主一看就喊:“兄弟手下留情,求求你! ”

  邋遢才鬆手,可這座塔已經傾斜,直到現在這樣,所以現在人們都叫它斜塔,可邋逼從此再也沒來過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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