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此後,還有不少滿漢大臣,如滿洲正紅旗人、革職兵部左侍郎朱都納、翰林院編修朱天保父子,漢人文淵閣大學士王掞等,上疏請求建儲,甚至指名復立胤礽,都遭到了康熙帝的痛斥嚴懲。不久,御史陳嘉猷等八人上疏,請求康熙帝建儲,讓康熙懷疑他們結黨,秉承王掞之意。

向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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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五十一年十月初一日,太子胤礽被康熙帝以“狂疾未愈,大失人心”(《清聖祖實錄》卷二百五十一,康熙五十一年九月庚戌)爲由,再次強調胤礽“斷非可付託祖宗弘業之人”,將其廢黜,並由御前侍衛從暢春園押送至鹹安宮,開啓了此後長達十二年的囚徒生涯。

此次,康熙對胤礽是徹底失望,組成了以宗人府府令、和碩簡親王雅爾江阿爲首、諸多王公大臣參與的“二阿哥看守處”。平日裏,鹹安門緊閉,由專人持憑證,從專門通道送飯。這,就是要徹底斷掉胤礽與外界的聯繫。

後來,雍正回憶,康熙曾在“壬辰年將二阿哥治罪之時”,“召進諸王大臣降旨:朕萬年之後,大阿哥、二阿哥斷不可留,爾等內如有留之者,即系擾亂國家之人”。(《雍正朝漢文諭旨彙編》第一冊一三五《諭命吳爾佔將二阿哥第二次治罪時在皇考前承旨奏對之事錄呈》,雍正元年三月十九日)雍正如是說,是嚴厲譴責胤禩支持者、宗室吳爾佔“一人毅然承旨”,將康熙之“宏恩”、雍正之“寬厚”,“盡行泯沒”。

康熙帝

康熙真的要處死曾寄予厚望的皇長子胤褆、廢太子胤礽嗎?

要知道,早在康熙四十七年九月,胤礽首次被廢拘禁後,胤褆曾奏稱:“允礽所行卑污,大失人心……今欲誅允礽,不必出自皇父之手。”(《清聖祖實錄》卷二百三十四,康熙四十七年九月戊戌)胤褆要替康熙興萬難之事,殺死胤礽,嚇得胤褆生母惠妃趕緊請罪,纔將康熙盛怒平息。

虎毒不食子,更莫說愛子如命的康熙捨不得。即便康熙在雷霆震怒時,不理智地說了這話,但也不能改變他愛憐兒子的慈父心。也正是如此,胤礽越發自私、暴戾、貪婪、瘋狂,康熙是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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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帝即便將胤礽禁錮於鹹安宮後,仍多次派遣內監探視胤礽,賜物賜食,還讓胤礽諸妻妾服侍他的日常生活。康熙至塞外避暑,也不忘給胤礽送去時令鮮果和防暑冰塊。

這,讓胤礽感受到了父子私情依舊,同時也奢望能再獲重生。

康熙五十四年夏,準噶爾首領策妄阿拉布坦派兵突襲哈密,叛亂邊界。清廷決意予以反擊,被身陷囹圄的胤礽聞悉,胤礽決意利用這個機會圖謀復出。

是年十一月,嫡福晉瓜爾佳氏患病,醫生賀孟頫奉旨進入鹹安宮診治,被胤礽請求爲之帶出以礬水書寫的求援信,交與鎮國公、正紅旗滿洲都統普奇,希望他保舉自己爲大將軍,統軍西征。

胤礽

胤礽寄望以軍功,得以第二次復立爲太子。卻不意,被幽禁的胤礽謀求大將軍之事,被胤禩的支持者、輔國公阿布蘭察知,經不起貝子、宗人府左宗正蘇努慫恿,在御前告發。

蘇努爲康熙堂兄,曾任宗人府左宗人、鑲紅旗滿洲都統、盛京將軍等,參加過康熙帝發起的三徵噶爾丹的軍事行動。《耶穌會士中國書簡集》記載:“其當過滿洲東部各旗營的統師及遼東(leao-tong)省總督,他擔任這些職務十年,康熙皇帝對他很滿意,回京後,他就參與處理國家軍機大事,是八旗統帥之一。在北京,他手下有三萬人馬,北京所有一切事務都由他奏報皇上。”他是胤禩的鐵桿擁蠆,自然不會給已被打入幽所的胤礽任何復出的機會。所以,雍正即位後,曾揭祕阿布蘭首告胤礽的起始:“礬書事敗,阿布蘭尚自遲疑,系貝勒蘇努指使奏聞,非其本心也。”(《雍正朝起居注冊》第一冊,雍正二年閏四月十四日,蘇努於康熙六十一年由固山貝子晉封爲多羅貝勒)

況且,此時的康熙心中已有暗定儲君計劃,當然也害怕胤礽擁兵自重,再行謀逆之舉(胤礽監國理政是一把好手,但並沒有超羣的軍事指揮才能,難堪征戰大任),所以問訊胤礽求助普奇事件,當即下令宗人府予以審理,懲處了除胤礽之外的涉案人員。

有趣的是,普奇和阿布蘭,都是努爾哈赤長子褚英的四世孫,而蘇努則爲褚英的三世孫。胤礽謀求第二次復儲計劃,壞在了褚英後裔的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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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還有不少滿漢大臣,如滿洲正紅旗人、革職兵部左侍郎朱都納、翰林院編修朱天保父子,漢人文淵閣大學士王掞等,上疏請求建儲,甚至指名復立胤礽,都遭到了康熙帝的痛斥嚴懲。

康熙五十六年十一月,文淵閣大學士兼禮部尚書、經筵講官王掞密奏請建儲。其意很明確,與四年前左都御史趙申喬請立皇太子不同,王掞就是希望康熙復立胤礽。因爲他與胤礽有過師生之誼。

趙申喬是在康熙五十二年二月陳奏:“皇太子爲國本,應行冊立。”(《清聖祖實錄》卷二百五十三,康熙五十二年二月庚戌)康熙諭告領侍衛內大臣、大學士、九卿,正告大家“立皇太子事,未可輕定”,並將趙申喬的奏摺發還。此時,距胤礽第二次被廢,不過百日,可見其不是保胤礽復儲,而是爲國本考慮。康熙帝還將趙申喬擢升戶部尚書,依然認爲:“申喬甚清廉,但有性氣,人皆畏其直。朕察其無私,是以護惜之。”(《清史稿·趙申喬傳》)

而王掞卻不同,他先稱自己“老成謀國”,想效仿先祖、明萬曆朝大學士王錫爵督促萬曆帝立長子爲儲之事,暗示康熙該立嫡長爲繼。雖然他聲明“臣今日之言,初非有所攀附,以希日後之寵利,但念國本重大,實系千秋萬世之至計,久安長治之鴻基”,沒有私心。(《康熙朝漢文硃批奏摺》第八冊三一一八《大學士王掞奏請早定儲位折》)

《雍正王朝》王掞劇照

然而,康熙察覺到了王掞已有心目中人選。他不好發酵將事態擴大,只是將王掞奏疏留中。

不久,御史陳嘉猷等八人上疏,請求康熙帝建儲,讓康熙懷疑他們結黨,秉承王掞之意。康熙公開不允。

又兩月後,即康熙五十七年正月二十日,翰林院檢討朱天保再次上奏請求復立胤礽。

康熙六十年三月十八日,康熙萬壽節,王掞再次提出奏請建儲。雖然王掞此次還是沒有明確人選,明確建議復立胤礽,但是徹底激怒了康熙帝:“六十年大慶,大學士王掞等不悅,以朕衰邁,謂宜建儲,欲放出二阿哥,伊等藉此邀榮。萬一有事,其視清朝之安危休慼,必且謂與我漢人何涉。似此兇頑愚昧、一無所知、不顧身命宗族、干犯叛逆之罪而行者,亦不少。”(《清聖祖實錄》卷二百九十一,康熙六十年三月丙子)

狂怒的康熙帝,大罵“王掞以伊祖王錫爵,在明神宗時,力奏建儲之事爲榮,常誇耀於人,不知羞恥”,嚴厲地痛斥“王錫爵已滅明朝。王掞以朕爲神宗,意欲搖動清朝。如此奸賊,朕隱而不發,可乎?朕並無誅戮大臣之意,大臣自取其死,朕亦無如之何?”

他召諸王大臣,降旨嚴責王掞植黨希榮,議罪令其與諸御史,俱赴西陲軍前效力。

王掞也是找死。早在康熙五十六年十一月二十一日,也就是王掞第一次上折請求建儲沒過幾天,康熙帝特下著名的“面諭”,警告滿漢羣臣:“漢高祖傳遺命於呂后,唐太宗定儲位與長孫無忌,朕每覽此,深以恥之。或有小人,希圖倉卒之際,廢立可以自專,推戴一人,以期後福。朕一息尚存,豈肯容此輩乎!”(《清聖祖實錄》卷二百七十五,康熙五十六年十一月辛未)

經過了康熙四十七年十一月第一次復儲鬧劇之後,康熙帝應該是痛定思痛,已經決定將獨專建儲大權,不再容許其他人蔘與預立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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