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 語

李非，這是一個大家並不怎麼熟知的名字。

在2014年以前，這個名字的主人和他的名字一起，還在北京漂泊。

直到《闖入者》出世。直到《命運速遞》出世。直到《邪不壓正》出世。

他似乎完成了人生逆襲。金錢、名利，都有了。可就像他自己說的：“爲什麼別人看我好像一直往上走，但我快樂的時候比以前少了，越來越焦慮。”

他需要解決新的人生問題。於是，《兩隻老虎》出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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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以爲，《兩隻老虎》就像它的簡介說的那樣，只是一出荒誕喜劇。

但如果細究起來，這還得提到上週五播出的《演員請就位》第七期。當時，正是李非導演編寫了短片《祕方》的劇本。巧合的是，《祕方》和《兩隻老虎》都以“綁架”爲賣點，重要角色也都有綁匪身份。

這讓我不禁聯想：兩部作品是否在故事或角色設置上有相似之處呢？

答案當然是：是的。

看過《祕方》的觀衆，想必對假馬、李心兩個角色印象深刻。

而陳凱歌導演在當時的點評——“戲點主要在兩個形象迥異的綁匪身上，一個是掌控者（李心），一個是被掌控者（假馬）”，也恰如其分地道出了本次《兩隻老虎》的人物關係。

而且觀衆通過預告片就能看出來，在綁匪餘凱旋（喬杉 飾）與張成功（葛優 飾）兩人之間，誰是掌控者，誰是被掌控者。因此而言，短片《祕方》一定程度上，可以作爲解讀《兩隻老虎》的鑰匙。

看過電影的觀衆，會覺得《兩隻老虎》是一部帶有公路片氣質的雙男主喜劇。

這樣的類型片，對比國內，有《心花路放》、《人在囧途》；對比國外，也有《午夜狂奔》、《你丫閉嘴》等等。

儘管在類型上，本片並不怎麼出人意料：人性救贖主題、雙男主的形象反差……

但在創作動機上卻很耐人尋味。

所以當我問導演：“爲什麼要創作這樣一部救贖主題的荒誕喜劇？”

導演給出了另一把解讀影片的鑰匙：“我發現自己現在得到的東西越來越多，卻反而沒有以前一無所有時那麼快樂。”

這種意圖，非常明顯地投射在了張成功這個人身上。他人如其名，有着巨大的財富，可他失眠、孤獨、無人關心、懷疑一切。換言之，他活得異常痛苦。

就像電影採用的三段式結構，張成功的痛苦也被分成三份。

第一份，來自他以爲“假”的愛情。愛人的離去，並不怪造化弄人、一段孽緣，只因張成功反覆無常、懷疑一切。張成功寧願信任無生命的鈔票，也不相信周原對他的真情。在愛情這場遊戲裏，沒有輸贏，卻有真假。

第二份，來自他以爲“假”的友情。當張成功面臨同樣的抉擇，真情or錢，他選擇了後者。二十多年後這麼選，二十多年前也這麼選。

第三份，卻來自他的詩人父親的自殺。這大概是張成功懷疑真情存在的起源。

相對應的，剛好是三次救贖。

這三次救贖並不是相互孤立的，而是緊密聯繫的。

在我看來，第一次救贖並不是第2次戲中戲裏周原的真情流露，更不是結尾處的主觀鏡頭，而是餘凱旋自己寫的那張字條。從餘凱旋爲張成功編造真情，試圖讓他釋然的時候起，觀衆看到了餘對張的拯救。

緊接着，餘凱旋幼時想當詩人的夢想被人打破，觸動到了張成功對亡父的懷念，這纔有了後續令人嘻笑皆非的KTV事件。而這整個插敘，則變成了第二次救贖。而這一次，也是張成功的主動救贖。並且這次救贖還和最後的祭奠亡父形成了根本意義上的呼應。此次之後，張成功和餘凱旋之間的“綁匪與人質關係”，也變更爲了“似友非友”。

可以認爲，是餘幫助張實現了自我兩次拯救。

到了第三次救贖，張成功已經能夠徹底面對曾經不堪的自我。

在良知（小孩）面前，他選擇沉默；

在老戰友的兩倍力氣之下，他還是沉默；

可當老戰友還如同數十年前保護他那樣、笑着原諒他時，他落淚了。

第三次救贖，既是情節最爲動人之處，也是張成功這一角色的高光時刻。這一刻，他的鬱結就像裝有沉石的包袱落地，得到了安放。

還值得一提的是，電影片名《兩隻老虎》內涵也非常豐富。

首先可以聯想到的是兩位男主的生肖，都屬虎。一位一窮二白，蠢得善良可愛；另一位家財萬貫、卻活得痛苦異常；其次，作爲敘事線索，《兩隻老虎》呼應起第三件事所傳遞出的情感；

再者，回到導演的創作動機，《兩隻老虎》則表達出了“笑中帶淚，能過則過”的生活態度。

更值得一提的是，是本片的二元對應。

從人物到臺詞，從鏡頭設計到影片結構，都有嚴謹的對應。

通過塑造反差巨大的兩位男主，來製造核心笑料；借兩次“還不起錢”的臺詞，揭示出了迥異的人物內核；而電影開頭與結尾處的閃回，形成情節上的反轉；更不必說兩次主觀鏡頭，既豐富了周原這一角色，也實現了情感的反轉；

看過電影，有人說，李非沒有什麼才華，不過過譽。

可我覺得，他只是一個容易知足的人。《兩隻老虎》也不止是一部荒誕喜劇。

或者，《兩隻老虎》真如有些人所說，只是一部水準平平的商業片；又或者，《兩隻老虎》是李非給自己的人生階段交出的一份答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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