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锡鳞,晚清武卫军骑兵教官,曾在庚子年参加过天津保卫战等战斗,六十年代,以古稀高龄将自己的戎马一生书写出来,其中说道:光绪二十年,舅舅推荐我加入新军,行伍不久,便被任命为武卫前军骑兵教官。当时新军共有五军,聂士成领前军,董福祥领后军,左军是宋庆,右军是袁世凯,中军则是荣禄兼任。

光绪二十六年,这一年是庚子年,也就是1900年,接讯八国联军在天津卫开战,直隶提督军门聂士成率部上阵,因在市区作战用不到骑兵,因此骑兵全部下马,驻扎在西头武库(后为北洋大学旧址)。

聂军门率部驻扎八里台,左军统带马三元率兵进攻老龙头车站,后双方部分人马与义和团在紫竹林回合。

紫竹林的洋兵见援兵迟迟不到,我方人马众多,挂起白旗要求停战。这时候聂军门召集各部头领讲话。聂军门说:我已经跟总督裕禄说过,如今应该通过外交调停,不能再打了。如果再打下去,援军一到就不好办了。早早议和,免得百姓受苦。可是总督不听,他只听端王和义和团大师兄的话,我等军人当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唯有以死忠君报国。

聂军门言外不禁伤感,我等也都知道,尽管敌军兵力不济,但却个个骁勇,若是议和,不但可使得百姓免于涂炭,也可保全皇帝和太后的颜面,若继续战下去,势必惨败。然后,洋兵在前,义和团在后,我等夹在中间,已无退路!

果不其然,援军一到,义和团望风而逃,无辜百姓死于非命,聂军门换上紫纱袍、黄马褂、冠带整齐,骑马亲赴前线督战。步兵管带宋占彪拦住聂军门,用嘴咬住缰绳,不让聂军门赴死。聂军门对他说:“你还是小孩子,你不懂!”

宋占彪牙齿咬出血,见劝不动聂军门,遂跟在聂军门马后,一同奔赴前方。聂军门殉国,宋占彪也阵亡了。义和团认为聂军门畏战,要将其尸体挫骨扬灰,扬言要将其一家老小全部砍头。欲抢夺尸体之时,被德军用火炮打跑。

当时在八里台与聂军门对抗的是德国兵,德军指挥库恩,曾在武卫前军当过教官,跟聂军门是熟悉,昔日旧相识如今在沙场相见,也是分外眼红。聂军门骑在马上,持刀指挥冲锋,库恩认出是聂军门,不忍杀害,但深知若不把军门打死,这场战役就不会停止,于是命人朝聂军门开炮。

聂军门殉国之后,库恩用一条红色毛毯将军门的遗体盖上,命令全体德军对聂军门遗体致敬。随后,随军学生薛八将聂军门尸体背回,借用巡捕王庆怀的灵柩将其运回原籍。期间义和团要抢夺灵柩,被击退。

聂军门殉国后,天津战事就停止了,武卫前军被打散,我们这些骑兵全部归统领马金叙节制。不久之后,八国联军攻陷京师,我们随即奉命护驾,一直追了三天,才追上逃命的太后和皇帝。

慈禧命令马金叙镇守三关,即娘子关一带,借此断后阻击联军。联军之中,除了德国外,并无他国追兵。德军向西挺进,目的是威胁慈禧,要她将权力交给光绪,与德国修好。德军开到娘子关后,马金叙率部跟德军开战,德军孤军深入,地形不熟悉,马金叙率我等骑兵绕到德军背后进行夜袭,打死德军带队官,俘虏大量德军。

德军停止西进,提出议和,遂在五台山的南山寺举行和议谈判。德军要求马金叙保证五台山以西不能有义和团,德军保证不再向西进军。马金叙当即答应,双方签字。这场议和只是临时的,不算全面议和。慈禧到了西安后,派人嘉奖马金叙,李鸿章随即重用马金叙,派他和李道生负责直隶治安。

慈禧和光绪回銮时,我等骑兵奉命由聂普三率领在磁州迎驾,而后由磁州护驾到真定,再有袁世凯派武卫右军统领张勋护驾到宫中。

骑兵不久后解散,改为西方军事体制,朝廷的颜面也算保全下来,自此朝廷大力与西洋、东洋接轨,积极展开洋务,一片太平景象。

文章参考清末武卫军骑兵教官苏锡鳞《庚子随军作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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