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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 | 電板鴨

　　實驗音樂，既Experimental Music，這種音樂的製作理念和方式源於20世紀中期。

　　歷史上第一隻實驗音樂樂隊Groupe de Recherches de Musique Concrète（網絡圖片）

　　按照歷史記錄來追溯，1953年6月在法國出現了第一支實驗音樂的樂隊Groupe de Recherches de Musique Concrète，而樂隊的創辦人正是著名的科學家Pierre Schaeffer，你沒有看錯，他是一位精通於通信學的工程師，這也給實驗音樂的行爲，帶來非常大的意義。他通過對於通訊工程和聲學的研究，來把電子聲音，具象音樂和傳統音樂集合爲一體，並提出了“Musique Expérimentale”的概念，也就是法語中的“音樂實驗化”的意思。

　　這一次UCCA尤倫斯當代藝術中心舉辦的線上音樂會“良樂”第二期，正是以實驗音樂裏最重要的一部分“實驗電子音樂”爲主題，這也是續2月29日“良樂”第一期請來教授坂本龍一之後，又一跨國際的重要線上音樂會。

　　2月29日，第一期線上音樂會“良樂”的場景，享譽全球的音樂家坂本龍一先生，用各種樂器完成了一次即興表演，同時特別選用了來自武漢生產的樂器“吊鈸”，成爲在2020年疫情期間，最具有精神意義的演出。

　　Alva Noto和坂本龍一

　　而多次與坂本龍一先生合作，全球著名的實驗電子音樂廠牌Raster-Noton的創始人之一，也是簡約實驗音樂的精神支柱Alva Noto，將作爲“良樂”第二期的第二期特邀嘉賓出席。

　　01 實驗行爲離我們到底遠不遠？

　　實驗音樂中用到的Experimental一詞，指的是“以實驗作爲基礎的行爲”，實驗音樂其實本身也是實驗行爲的一種結果，離我們真正遠的，其實是實驗行爲裏最爲專業的那一部分，但恰恰專業的這一部分，又是最讓身爲“行外人”的我們最津津樂道的事物，實驗不光是用自己的專業去創新，也是用自己的智慧去挑戰那些看似不可能的事情。

　　實驗音樂的實驗，和試驗其實有着本質的區別，實驗音樂製作手法雖然異於常規的音樂製作方法，聲音的設計，結構的完善都力圖在實驗出新的聽覺，但實驗音樂本身依然會遵循一定的規律，特別是當今大量基於硬件/模塊音序器等來完成音樂的製作，在某種程度上就是遵循了一種“實驗音樂的規律”，同時也出現了大量硬件狂人，在他們演繹音樂的時候，在視覺上也充滿了科幻的實驗感覺。

　　當今硬件狂人Richard Devine演繹自己的作品Strum

　　而實驗音樂另外一種的製作方式，就是基於採樣，其中最爲著名的便是Field Recording，顧名思義，以自然界所有能夠發出聲音的物體爲目標，進行聲音的採集後，最大程度的還原在音樂中，某種程度上，這種方式也成爲Ambient，Drone等音樂的製作方式的啓蒙。

　　02 實驗電子行業發展的情況

　　實驗音樂在著名的藝術家John Cage身上，展現出無限美好的未來，在看似非大衆文化的“實驗音樂”的發展歷程中，其實與生活是息息相關。基於具象音樂而產生的實驗音樂，特別是主體“實驗電子音樂”，正是從樂器/自然環境/任何可以發聲的事物上，尋找聲音並進行數字處理，例如著名的方法：採樣。

　　John Cage

　　也許很多熱愛電影的人看過德國著名的音樂主題電影“柏林召喚《Berlin Calling》”，作爲音樂人身份的主人公伊卡魯斯有着超高的製作天賦，在電影的開場，他乘坐地鐵回家的途中，就使用了手機錄製了地鐵車廂關門的警告聲，回家後立刻使用了這段採樣完成了一首全新的音樂，這也是最流行概念，最貼近我們生活的實驗電子音樂的生產過程之一。

　　視頻：《柏林召喚》電影片段

　　所以實驗音樂其實遠遠沒有我們想象的那麼遠，這種音樂對於音源特殊的要求，都是來自我們生活中的一點一滴，這就出現了很多國外音樂人會採樣大自然聲音/動物吼叫等聲音，加入音樂中，這樣的聲音發現更是一個相當美妙神奇和驚喜的過程。

　　Amon Tobin的著名專輯《ISAM》是如何完成其中奇妙聲音的

　　03 實驗電子音樂早已步入中國

　　實驗音樂其實早在從90年代進入中國也逐步從獨立，發展到進入各種音樂中表現，大衆對其接受度也在日益上升，在 “良樂”第一期中，從坂本龍一到新褲子龐寬的“兩室一廳”，再到郭雅志的嗩吶朋克，都收到相當高的好評，這些實驗音樂甚至是實驗行爲，都深深的影響了每一個人。第二期中，Nova Heart用更流行的方式演繹，Gooooose用更數字的方式演繹，Click#15則把新Funk音樂與視覺完美的結合，以及最終有着Alva Noto直接取景美國宇航局的太空拍攝的素材，來完成演出時疊加在自己演出畫面中的宇宙粒子的特效，這些都是大衆爲止好奇和嚮往的場景。

　　90年代中國實驗音樂先鋒組合“FM三”，創造了著名實驗音樂裝置“唱佛機”，在國外銷量極高，包括氛圍實驗音樂鼻祖Brian Eno也購買了6臺並對外展示。

　　04 實驗電子的商業體現價值和意義在哪裏？

　　商業也許會改變實驗電子一定的初衷，但是整體上而言，實驗電子再實驗，也需要有生存的價值，音樂人也終究會在其中尋找到一個平衡點，例如“冰島女神比約克”，特斯拉總裁馬克思的現任女友，著名的加拿大實驗音樂人Grime，都是非常好的實驗音樂大衆化的代表，接受度之高讓人驚歎，而在 “良樂”第二期露面的，久違的電子樂隊Nova Heart，也完好了代表了中國當代具備商業價值的實驗電子音樂。

　　LI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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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ova Heart

　　1. 馮海寧（人在柏林）率樂隊同屏，包括刺蝟樂隊的石璐，貝斯手子健，相當Live House的視聽效果是當今直播中一絕。

　　2. 以演繹傳統的Synth Pop感覺爲主，合成器的聲音浪潮是在這個時代非常難找到的聲音，而在傳統樂隊裏總被“逗樂”的貝斯，卻能夠在這樣實驗/流行電子樂隊中展現出非常耀眼的魅力，中途轉爲濃厚的氛圍電子和後搖的形態，海寧的唱詠式的演繹，這種氣勢，在直播中無人可以比擬。

　　3. 今天也是Disco教父Giorgio Moroder的八十大壽，Nova Heart在最後一首迴歸相當70年代末Boogie Music的狀態，十足律動的節奏，搭配海寧縹緲高昂的聲音，絲毫沒有違和感，相反產生的化學效應更令人着迷。

　　05 實驗電子的學術派/嚴肅派就要比新興派更高級更純粹？

　　其實不然，總會有音樂人在學術和新興之間尋找到一個恰到好處的平衡點，把兩者交融在一起，這樣的創新精神正是實驗音樂所應該具備的。“純粹”音樂已經不是實驗電子音樂當今的話題了，突破結構進行創作，不拘泥於傳統的音樂架構，甚至突破傳統的硬件生產聲音的瓶頸，著名的鴨打鵝樂隊的Gooooose韓涵，就在這晚做出了最好的表率。

　　Gooooose 韓涵

　　1. 作爲程序員的韓涵，善於完成大量互動影像，從2017年開始獨立開始製作音樂與視覺，作爲中國的結構俱樂部音樂的先鋒。這次在上海的個人工作室演出，也是引人入勝。

　　2. 這次演繹的大多爲傳統的實驗音樂，開場以氛圍音樂爲主基調的聲音發現之旅，加入Leftfield式的碎拍節奏後，把整個直播的路線開始帶向Ambient Techno化的實驗氣氛中。

　　3. 韓涵的直播篇章式段落非常明顯，第一段氣氛的營造和碎拍衝擊之後，第二段帶來的大量合成器彈奏演繹的跳躍音符，更在引人入勝，第三段完全不如了現代電子音樂中，大量170BPM速度Bass Music雜合濃厚的黑暗/工業道路，讓人不禁想到近些年頗收關注的英國音樂人Pessimist。在最後的段落裏，韓涵回到了那個傳奇的90年代IDM時期，致敬Aphex Twin和Squarepusher，帶來大量高速節奏的Drill&Bass的實驗作品，也是相當少見的。

　　4. 韓涵的演出形式也是完全的個人化，除了開頭和結尾的幾句話，整個事件更多是在背對着屏幕，去完成那些細膩有趣的聲音，而在直播屏幕裏的那些屏幕與設備的燈光顯現，更有一種沉浸在網絡合成世界的感覺。

　　06 實驗電子本身的藝術價值輸出的出路在哪？

　　實驗電子本身的意義就在於更新與探索，傳統派和新行派的爭論普遍存在於音樂中，但是在實驗電子的領域，任何一派都是獨特的存在，沒有任何純粹一說。硬件上的進化，代表了實驗電子一定有所改變，不能固守塵封，就算實驗電子，也是有市場需求的，它的載體也隨着時代在改變和進化，70年代的載體和2010s的載體就會有非常大的改變，老觀點無法適應新興的實驗電子，兩期“良樂”是一種讓人根本無法想象“破次元壁”的理念，檢具了本身的藝術價值之外，還更加讓大衆貼近這樣的音樂，而Click#15的演出正是如此。

　　Click#15

　　1. 完全在Funk音樂之外去實驗，例如開場的Beatbox，大量Neo-Soul的元素融合，在這個視覺的年代，Click#15也在直播中加入了VJ演出，更加無厘頭的實驗畫面，配合嬉皮和十足律動的演繹，也是這個傳統類型的新實驗。

　　2. 樂隊爲了這次直播的專門編寫的Jam演出，更加玩味的合奏，這種顯得更加輕鬆的“實驗演出”，相當讓人舒適。

　　07 引領藝術道路的實驗藝術家，就需要有出色的場景

　　實驗音樂在中國發展的歷程，老一代從90年代的豐江舟、FM3、顏駿，到新一代的韓涵Gooooose、Nova Heart、Click15，鴨打鵝等樂隊，都在不停的展現新的思路來完成演出，而國外的藝術家們，例如池田亮司的test pattern現場視覺藝術，還有兩次線上音樂會的兩位主角坂本龍一和Alva Noto，在前年合作的專輯《Glass》，實際上是在一個樹林中的透明房子裏完成了所有制作，等等，這些都是藝術家們不停的嘗試新的思路來完善自己的音樂，自己的演出形式等等，而Alva Noto這一次帶來的絕妙演出，更讓人嘆爲驚止。

　　Alva Noto

　　1. 演出主題強調了天文學，宇宙的元素，直播在畫面的底層打上了更類似於宇宙星空一樣的視覺效果，正是來自捕捉美國宇航局拍攝的外太空粒子，彌散在空中的飛揚感，相當貼合音樂主題。

　　2. 在氛圍音樂，Glitch，抽象與實驗的交相輝映下，正常直播演出並沒有像Alva Noto的專輯裏那樣充滿衝擊感，相反更加祥和的太空漫步的思路，在這個夜裏十點半的時間，讓人完全沉陷進聲音的漩渦。

　　3. 在後半部分，Alva Noto用更加噪音的表現，來展示對於宇宙混沌和時間線的思路，簡約實驗音樂的理念貫穿始終。

　　實驗電子不光是需要進行作品的生產，更多是音樂人之間的思路交換與協作，這樣能夠更大的啓蒙從音樂到裝置到表現形式到藝術的進化。“良樂”通過直播來展示不同的音樂人/藝術家，如何用不同的方式來表達自己思想中的音樂，其實就是一種思想的交流，實驗電子這種藝術形式本身的價值內核就是結合了聲音藝術和視覺藝術的一種深層探索，二者結合也將打開全新的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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