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等恢復高考後,喬智勇還是沒有返城的希望,黃文華和李春山就勸喬智勇參加高考,爭取他們仨一起去上大學,一起離開葦子溝。1968年初秋,喬智勇從北京來到了東北邊陲的葦子溝大隊插隊落戶,一同前來的還有黃文華和李春山,他仨和山東來的五個知青編在了一起,成立了一個知青集體戶,喬智勇是組長。

這個話題雖然有點沉重,但這是一個真實的故事。剛看到故事中的主人翁時,我有點不相信他的年齡,他比實際年齡蒼老了許多。


1968年初秋,喬智勇從北京來到了東北邊陲的葦子溝大隊插隊落戶,一同前來的還有黃文華和李春山,他仨和山東來的五個知青編在了一起,成立了一個知青集體戶,喬智勇是組長。

在這個知青集體戶裏,喬智勇的文化程度最高,他是高中畢業生。喬智勇雖然身子骨有點單薄,可他很精明能幹,能喫苦耐勞,大家對他的評價還不錯。

到葦子溝插隊落戶的第二年春天,喬智勇第一個想到了利用塑料布加火炕的方法,領頭搞起了水稻育苗溫室,隨後又第一個想到了玉米催芽播種法,他想到的這兩種方法都得到了當地社員羣衆的認可,後來在全公社推廣。因此,喬智勇成了知青集體戶中的明星人物。

1971年開春,喬智勇帶領其他幾名知青,在他們知青集體戶後院建了兩個豬圈,大夥把積攢下來的分紅湊在一起,買了幾頭小豬仔,利用剩飯剩菜加上青草野菜餵豬,到年末,他們飼養的四頭豬都長到了一百多斤。那年過年殺了兩頭豬,全生產隊的社員都分到了豬肉。存欄的那兩頭豬第二年開春賣給了公社的一家飯店,收入歸生產隊集體所有。喬智勇發明的冬季溫室養豬和青飼料貯存方法得到了當地社員羣衆的認可,他喫苦耐勞、任勞任怨的奉獻精神也得到了大家的表揚。

1972年年末,喬智勇擔任了生產隊的會計兼現金保管。起初,他覺得賬務和現金應該分開,免得出現差錯和紕漏,可全生產隊的社員羣衆都相信他,都說讓他一個人先幹着,慢慢再物色合適的人選。反正那時生產隊的現金也不多,還有隊長和副隊長監督,也出不了什麼差錯。正是因爲這個錯誤的決定,讓喬智勇犯下了無法彌補的錯誤,也讓他承受了巨大的痛苦和無奈。

第二年春天,喬智勇和山東知青唐梅(化名)談起了戀愛。唐梅是葦子溝插隊知青中出了名的美女,整個葦子溝大隊也找不出這麼漂亮的女孩。因爲她太漂亮,所以追她的男人真的是排成了排。喬智勇之所以能和唐梅交往,主要是喬智勇是全公社的模範知青,他很快就能被推薦上大學或優先招工返城,這是其他知青無法可比的。

談戀愛就避免不了要有經濟上的消費,那時的女孩雖不物資,但也不拒絕接受物資。一次喬智勇和唐梅去公社供銷社買日用品,唐梅盯着那塊羊毛圍巾多看了一眼,喬智勇心神領會,馬上給唐梅買下了那條羊毛圍巾,還爲她買了牙膏、牙刷、香皂和手電筒,雖然這些東西也花不了多少錢,可那時誰兜裏也沒多少錢啊。等到了年末,喬智勇分紅的紅利還不夠還賬的。看着別的知青都往家寄錢,喬智勇也不好意思不往家寄錢啊。

1974年的春天,公社革委會副主任趙強(化名)和幾位公社幹部到葦子溝大隊檢查春耕備播的情況,他在田間地頭看到了唐梅。第二天,趙強就讓大隊書記介紹唐梅給他兒子做對象,還說爲她安排工作。大隊書記當即告訴趙強,說唐梅已經跟喬智勇喬會計戀愛了。


兩天後,公社革委會派下了工作小組,來到葦子溝大隊檢查各生產小隊的財務狀況。當時好像重點檢查了喬智勇的賬目,結果喬智勇的現金和賬面對不上,少了十八元五角現金。這下可麻煩了,喬智勇當即被公社幹部帶走了。

經過一天一夜的審問,喬智勇終於承認挪用了生產隊的錢,過年時寄給了父母。他本計劃等年末分了紅利,就趕緊補上挪用的那些錢。這下好了,喬智勇再也沒機會了,公社革委會的定性是貪污公款,一時間他成了全公社的反面教材。

貪污事件發生後,唐梅第一時間宣佈和喬智勇斷絕戀愛關係,知青集體戶的知青也都和他劃清了界限,喬智勇從一個模範知青變成了貪污犯,他的人生徹底被改寫。

很快,喬智勇遞交的入黨申請書被退了回來,他被推薦上大學的指標也給了別人,招工返城的名單裏也劃掉了他的名字。承受不了這麼沉重的打擊,喬智勇喝下了半瓶農藥。好在搶救及時,喬智勇的命是保住了,可他落下了聲音嘶啞的後遺症。

1975年元旦,唐梅和公社革委會副主任趙強的大兒子結婚了,她當即就離開了葦子溝大隊,去縣城當了工人。唐梅的結婚對喬智勇打擊很大,他得了抑鬱症。

之後的日子裏,在葦子溝插隊落戶的知青陸續離開了葦子溝大隊,有的被推薦上了大學,有的招工返城了。最後離開葦子溝的是黃文華和李春山,他倆實在是不願意把一同來插隊落戶的喬智勇一人扔在葦子溝。

等恢復高考後,喬智勇還是沒有返城的希望,黃文華和李春山就勸喬智勇參加高考,爭取他們仨一起去上大學,一起離開葦子溝。可喬智勇已心灰意冷,他說什麼也不去參加高考。沒辦法,黃文華和李春山通過高考,也先後離開了葦子溝。

葦子溝就剩了喬智勇一個人,他就像變了一個人,走路總愛低着頭,見誰都很少到招呼。八十年代中期和八十年代末,他的父母到葦子溝來過兩次,他們希望喬智勇儘早返城,說家裏已經爲他聯繫好了工作單位。喬智勇見到父母,跪在父母面前就哭,他說給父母丟臉了,他對不起父母,他說沒臉再回北京了。

後來,喬智勇的父母相繼去世,他就留在了葦子溝,再也沒回過老家。他的姐姐和哥哥也經常到葦子溝看望他,開導他,可他就是不能從貪污的陰影裏走出來。

時間過的飛快,可對於喬智勇來說卻顯得格外漫長,他一直生活在悔恨和自責中不能自拔。因爲一時的思想鬆動,因爲那十幾塊錢,他搭上了自己的一輩子。

目前,喬智勇漸漸從貪污的陰影中走了出來,他居住了半輩子的老房子馬上就要拆遷了,政府已爲他修建了新房子,五月末就能喬遷新居。他的五畝水田和五畝旱田都被村裏統一流轉了出去,村裏爲他申請了低保,他生活上沒有任何困難。


臨離開葦子溝時,喬智勇拉着我們的手說:你們一定要告訴年輕人,違反規定的事情一定不要做,貪污犯罪的事情堅決不要做!我因一時糊塗做錯了事情,我後悔自責了大半輩子,我好後悔啊!可世上什麼都有賣的,就是沒有賣後悔藥的!喬智勇還說,等新冠病毒疫情徹底消除了,他就回老家給父母上墳,回去看看他的哥哥和姐姐。

71歲的喬智勇已是滿頭白髮,看着他飽經滄桑的面容和脊背彎曲的樣子,我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願他能徹底放下包袱忘記過去,重新開始新的生活。

(網絡配圖,圖文無關)

作者:春筍待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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