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期韓劇的女主,似乎扎堆打卡“巫女之女”人設,前有《風雲碑》中女主飾演巫女的女兒、一言不合就喜提失憶梗,後有《雙甲路邊攤》中女主五百年前前塵往事中就已經是巫女之女,如今又在不起眼的路邊攤裏以深藏不露的特別身份、解鎖夢境裏的錦繡乾坤。

《雙甲路邊攤》的古裝開局顯得寡淡老套,擁有開掛技能的女主幫王孫探夢驅邪、和其母親的對話種種劇情都頗爲潦草。在這段平平無奇的背景交代戲份反襯之下,正式展開的現代劇情部分、反而顯得更有看點。略有幾分韓版《盜夢空間》+《靈魂擺渡》的意思(設定也被認爲和《德魯納酒店》有同構之處),但畫風不恐怖不靈異、而更偏向在喜劇模式裏串聯人世唏噓的模式。

異次元的臨界感劇作設定中怪力亂神敘事的神祕感與日常歡脫畫風,映襯出了非常鮮明的反差萌既視感。第一點,畫風反差。

《雙甲路邊攤》中女主月珠(黃正音飾),動輒盛裝出現在質感很塑料的五毛路邊攤裏,而她的“盛裝”似乎也很有問題,經常被同事吐槽穿得像窗簾。事實上月珠的身份很有來頭,能在夢境次元裏幫人了結心願。聽起來應該很神祕、很雲裏霧裏的樣子,實際打開方式卻很“便宜”。

日常沒生意,只能坐在店裏摳腳。和神祕高冷一毛錢不沾邊的“暴走少女”形象,成功營造出反差萌。看起來一臉老好人面相的是鬼班長,前來催業務進度的閻部長、搖身一變穿着一身白大概是“白無常”設定?東方傳統語境中的人鬼神祇,被斬斷常規配置以後、放入很有反差感的平凡境地裏,混搭“盜夢空間”式的話術、乍看有幾分新鮮。

第二點,話術反差。五百年前女主遭遇不公對待,一怒之下引發災難、導致十萬人殞命,被罰以非人的身份滯留人間、幫十萬人了卻心事。這份“懲罰”的期限原本是三百年,被她強行討價還價,變成了五百年。聽說過延期畢業、延期還款的,但和閻羅王談“延期驗收”、倒是很少聽說。

男主(陸星材飾)在劇中有特異功能,觸摸到某人之後才自動讓對方說出心底最壓抑的最不與願意傾吐的真實想法。男女主發生糾葛的話術,自然也基於這份特異功能。

女主十萬業績還差九份不能達標,男主簡直是她求之不得的神器,但對方卻將這份特異功能視作累贅,聽說這份工作會強化功能之後、死活不願意合作。非常常見的“契約捆綁”模式、歡喜冤家路數,但搭配上“閻大王催單催進度”的話術之後,瞬間有了不同的質感。

第三點,進度反差。《雙甲路邊攤》中前兩集中,交代完人物角色背景之後,最重要的故事便是三人一同前往一位失憶之人的夢境中,尋找心結和美好記憶。劇作將這份無意識的潛意識設定成“靈魂的黑洞”,三人組在記憶空間裏盤旋而下之後、迅速進入無路的僵局狀態。

一言不合就遭遇密碼難關,明明自帶開掛技能、應該所向披靡的三位,在最後一塊小小的路基上死死抱着門瑟瑟發抖,又慫又好笑。基於以上種種反差,這個怪力亂神的靈異設定故事非但不驚悚,反而很歡脫。

二、多元形態拓展和串聯模式。第一點,多元形態拓展:怪力亂神模式對於視聽語言的“去邊界化”。無論是夢境還是跨越五百年的神奇人設,都爲敘述的鏡頭畫面提供了非常大的可能性。

一切常規的物理邏輯、時空限制,在“鬼語”+夢境的場域中,都可以不存在。女主角在超市裏,上線懲戒蹭東西喫還態度惡劣的鬧事顧客,直接掐住對方的喉嚨、將人憑空提起,背景音樂還爲她配置了獅子吼式的聲效。劇作還一言不合就打卡各個年代的名人,從春香李夢龍的故事到麥克阿瑟,畫風非常複雜。

原本角色的設定就帶着異次元的超能力,加持夢境效果以後、可以作爲的空間非常廣闊,“超越現實”的效果非常明顯。主角團進入夢境之中,場景變成了非常後現代的抽象的空間。無論是螺旋向下的黑暗階梯、還是凌空出現的帶密碼設定的門以及隨時坍塌的走道,內容模式並不稀奇、鏡頭視聽語言也並不驚豔,但“夢境”的可能性在於可以解鎖多個不同類型不同風格的奇異“盜夢空間”。

每部劇都會受制於背景設定和內容年代,呈現相對單一的審美風格形態。但加持怪力亂神和盜夢空間模式之後,《雙甲路邊攤》可以在平平無奇的路邊攤審美中、混進種種前現代的後現代的科幻的乃至反科學的“異次元”形態。這是設定自帶的優勢,希望劇作能好好把握。

二,冷眼看人間的串聯模式。目前已經播出的兩集內容中,主角三人組初步集結完畢,一個有築夢能力、一個有“真心話”鑰匙、一個是鬼班長,三位已經順利開啓業務打卡模式,這大概會是典型的主線串聯模式。主線是三人組的愛恨糾纏、前生今世裏每個人的心結和命運,“串聯模式”是他們的客戶客體對象在不同的時空裏隱瞞的複雜心魔。

比如劇中陸星材超市女同事,她的心魔是被上司欺負,明明無比怨恨卻只能逆來順受,遇到奇葩客戶也要被迫下跪道歉。故事很短,聚焦職場裏的不平現象;解決方案很爽快,女主在夢境中鼓勵她大殺四方、勇敢維護對錯追隨本心。再比如劇中很照顧陸星材的女性長輩,看似忠厚朴素的外表下,藏着一段因嫉妒而詆譭她人、累及人命官司的複雜過往。

這段陳年往事中,嫉妒的塑料姐妹花,被三言兩語風言風語動搖的愚蠢男子,都不是“純血好人”人設,傷心舊事裏都有着人性不能直視的暗面。劇作的設定,是在生死之際、在夢境和記憶的交匯處,名義上以超能力的幌子介入,實質上走非常樸素的敘述歷程、提供聊天機會、慰藉心結,這樣的模式讓主角三人組能夠同時以親歷者和旁觀者、參與者的三重身份,介入人世茫茫煙海複雜的唏噓故事中。

參與者,在於他們能摻和進別人故事裏,幫助了卻遺憾。旁觀者,在於他們始終是“看別人的故事”,目睹別人的悲歡離合人間世。親歷者,在於“客戶”的故事進度是他們三人自己的故事有無共通之處,在於劇作是否能成功營造出共情體驗、讓觀衆也成功代入其中。《雙甲路邊攤》目前已播出的兩集,用歡脫反差的模式重新解讀怪力亂神的古老元素,又在插科打諢的業務進度條中融入對人心莫測、世事唏噓的觀照,未嘗不是爲言情設定拓寬了一點新維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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