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因此,虽然在齐威王时期齐国实力得到了发展,但在秦国的全方位变法后,齐国的政治、经济、军队、社会等各方面的制度已经逐渐落后。笔者称齐国掉入“资源陷阱”,只是一种状态的描绘,并不仅仅指它由于过于依赖自然资源才招来了“五国伐齐”,而是指齐国得天独厚的地理、历史、政治积累、经济等多方面的优势,把统治阶层养成了精神上的懒汉,缺乏变革、与时俱进的能力,靠着资源吃老本达到顶峰。

序言

翻看战国史我们可以发现,各国的势力消长脉络,其实颇为清晰:

公元前403年三家分晋后,率先变法的魏国称雄中原半个多世纪;

经过秦国商鞅变法、齐威王励精图治后,到了公元前340年,魏惠王被齐秦两国夹击打趴,天下变成了西秦、东齐、南楚三强鼎立的局面;

其后的半个世纪中,三强进行拉锯战,合纵、连横成了他们的战略利器;而与秦国接壤的楚国首先倒下:公元前292年,遭遇多年的失地、丧师、甚至前楚王客死咸阳的羞辱后,曾经心高气傲的楚国被迫与仇敌秦国和亲,再也无法挺直脊梁;

此时,战国形势更趋明朗:韩魏实际上已成了秦国将士的军功提取机;曾被齐国占领的燕国仍处于恢复期;领导赵国军事改革、开疆拓土的赵武灵王已死,赵国前途未知;秦、齐两国则一西一东,雄踞华夏。公元前288年十月,秦昭襄王自称西帝,遣使立齐王为东帝,约对方共同夹击赵国,颇有共执天下牛耳的架势。

然而让人大跌眼镜的是,短短四年后,齐国被燕、秦、魏、韩、赵五国联军攻破,首都临淄被乐毅占领;其后半年之内全国被夺七十余城,只剩下即墨、莒城苦苦支撑,坚挺了700余年的强国面临着灭亡的危机。

齐国从巅峰跌至谷底,看似只用了四年,而实际上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用现代经济学概念来讲,这是自齐威王之后,齐国坠入了“资源陷阱”困境的必然结局。

乐毅伐齐路线图

何谓“资源陷阱”

所谓“资源陷阱”,也被称为“荷兰病”,是指当一个国家/地区拥有大量的优势自然资源时,由于过度沉迷其带来的高收益,不愿意加大投入发展其他更高领域,导致自身固化于产业链的低端、产业结构单一,进而缺乏核心竞争力与持续增长力,长期看来反而成长乏力。最终,原本令人艳慕的优势自然资源反而成了耽搁发展的“陷阱”。

20世纪60年代,通过大规模开采在本国发现的天然气资源,荷兰经济得到蓬勃发展;但这一产业带来的暴利诱惑,吸引了大量人力、物力、财力进入该领域,沉重打击了荷兰其他工业;后来当该国天然气逐渐枯竭时,经济也随之面临着下滑的困局,因此国际上也称这种情况叫“荷兰病”。身处西方阵营的荷兰很快调整了产业格局、走出困境,但近些年来,那些石油输出国又陆续跳入了这一陷阱。

回到战国这里来。笔者称齐国掉入“资源陷阱”,只是一种状态的描绘,并不仅仅指它由于过于依赖自然资源才招来了“五国伐齐”,而是指齐国得天独厚的地理、历史、政治积累、经济等多方面的优势,把统治阶层养成了精神上的懒汉,缺乏变革、与时俱进的能力,靠着资源吃老本达到顶峰。而当不得不面临更高级别的挑战时,由于真实实力不济,迅速败下阵来。

南北战争北方获胜,使美国免遭农业资源的陷阱

那些让齐国统治者沉迷的雄厚“资源”

令人垂涎的历史积累。齐国是周王室建立以来,一直处于食物链顶端的一线诸侯国。“齐带山海,膏壤千里,宜桑麻,人民多文采布帛鱼盐”(《史记·货殖列传》)。开国者姜子牙因地制宜,在注重农业生产的同时,大力发展冶炼业、丝麻纺织业、渔盐业,高度重视商业、与各诸侯国开展外贸。三线并举再加唯才是举,齐国迅速发展为雄居于东方的强国。至齐桓公时,辅以一系列的改革,齐国成为中原首个霸主。其后齐国霸业虽衰,但仍稳居大国之列。

春秋晚期,齐国朝政落入公族之手,并逐渐集中于田姓一家。通过“修功行赏,亲于百姓”的举措,被篡权的齐国丝毫没有产生政治与社会动荡;公元前386年,经由中原大佬魏文侯说情,田和成功被周天子任命为诸侯,是为齐太公,从此齐国的统治者由姜姓变成了田姓。与三家分晋后韩、赵、魏自立门户不同,出于对“齐”这一数百年金字招牌影响力的珍惜,田和保留了原国号,齐国实质上得以延续。

《封神榜》姜子牙形象

得天独厚的“四塞之国”,东方地理最为安全的诸侯。“齐四塞之国,地方二千馀里”,这纵横家苏秦对齐国地理的评价。从下图所示:齐国北、东、南临海,在航海水平落后的先秦时期,无异于不需设防的液体长城;西北面临黄河、济水,形成了两道天堑;西南方向,依次排列着泰山、鲁山、沂山、蒙山、尼山等诸多山脉,历代君主沿着这些天然的屏障又修建了齐长城,可谓双重保险。海洋、大河、山岭与长城,形成了齐国的传统疆域。周边政权动乱时,齐国可以越过屏障开疆拓土;形势不利之际,可以见好就收、战略回缩。再加上附近小国林立、为自己充当肉盾,齐国的地理战略安全性与秦国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齐国地缘示意图

经济发达、人口众多、军制成熟。数百年农工商并举的发达经济、安定的国家形势,战国前期的齐国民间之富裕、人口之众多,傲视各诸侯国,以其首都临淄为例:“临菑甚富而实,其民无不斗鸡、走狗、六博、阘鞠”,殷实的生活,让临淄市民百无聊赖,甚至染上了斗鸡、赌博的习惯(“田忌赛马”证明,齐国朝廷内也未能免俗);“临淄之涂,车毂击,人肩摩,连衽成帷,挥汗成雨”,临淄大街上人挤人、车碰车,共同举起袖子将连成帷幕、一起甩汗如同下雨;庞大的人口基数,提供了无穷的兵员,“临淄之中七万户,臣窃度之,不下户三男子,不待发于远县,而临淄之卒固已二十一万矣。”据孟子常提的八口之家之说,临淄城内普通人家的人口就超过了50万,一城理论上可提供21万兵员;此外,齐国组建了最早的常备军人队伍:齐技击,“齐庄公为武爵”,即在春秋晚期齐国就以爵位鼓励士兵勇猛作战;苏秦称:“五家之兵,进如锋矢,战如雷霆,解如风雨”,五家之兵即齐技击,这一专业军人队伍在战国初期颇有优势。(本段红色字体均取自《资治通鉴·周纪二》)

战国临淄模拟复原图

齐威王时代打下的政治与外交遗产。战国之初,齐国曾一度因频繁换君而面临危机:田和被列为诸侯后,没过一年就去世;而他的儿子田午在位仅五年也西去,年轻的齐威王田因齐在公元前379年即位后,齐国内外交困(《史记·田敬仲完世家》):

齐威王元年,三晋因齐丧来伐我灵丘......六年,鲁伐我,入阳关。晋伐我,至博陵。七年,卫伐我,取薛陵。九年,赵伐我,取甄......威王初即位以来,不治,委政卿大夫,九年之间,诸侯并伐,国人不治。

九年后,即公元前370年,齐威王听取邹忌改革意见,整顿吏治,烹杀阿谀奉承而实际为政一团糟的阿地大夫,重赏兢兢业业却被小人中伤的即墨大夫,齐国吏治为之一新;其后对外向卫、魏还击,赵国被迫归还占领的齐长城,“于是齐国震惧,人人不敢饰非,务尽其诚。齐国大治。诸侯闻之,莫敢致兵于齐二十馀年。”(《史记·田敬仲完世家》)

齐国的最高光时刻,莫过于通过公元前353年“围魏救赵”、公元前341年“围魏救韩”两度重创魏国,赵、韩及周边各国纷纷来朝,“于是齐最彊于诸侯,自称为王,以令天下。”

然而在公元前333年齐威王去世后,后续统治者逐步掉入了上述优势资源的陷阱。

在合纵与连横间频繁切换的投机者,获小利、树外敌

自秦国夺回河西后,合纵与连横一度产生重大影响,然而最终决定各国命运走向的,仍旧是实力与战略的高下;当秦国不断蚕食身边的韩、魏、楚等国时,远离函谷关、没有兵临城下之忧的齐国也混得风生水起。不过与秦国的老谋深算、稳扎稳打不同,起点更高的齐国,更像是在投机倒把:

公元前333年苏秦首次达成合纵之后,第二年齐国就伙同秦、魏攻赵,不得已的赵国人开掘黄河退敌,合纵之盟就此瓦解,此事也让苏秦立誓定要报复齐王,他投奔齐国后说动齐宣王“高宫室,大院囿,以明得意”,实际上欲通过大兴土木来消耗齐国的财富;

公元前318年,为了对抗秦国多年来咄咄逼人的东进之势,再次合纵的六国大举伐秦;当其他五国都杀到函谷关之际,齐军却故意放慢速度、在半路慢悠悠的遛马,五国最终一哄而散;

而到了公元前314年,登峰造极的投机行为,齐国捡了个更大的“便宜”。燕王哙不合时宜的禅让,让继位落空的燕太子姬平心有不甘;齐宣王则看准时机煽风点火,他派人给姬平传话:“寡人之国虽小,唯太子所以令之。”而当燕国内乱爆发、尸横遍野、人心涣散之时,齐王却背叛了诺言:他派兵用时50天占领燕国,并杀死了燕王哙。七雄间的互吞,连那时的强秦也未曾做到;然而齐国接下来的举动却大失水准:如孟子所言,燕人本以为齐军是一支王师:“以为将拯己于水火之中也,箪食壶浆以迎王师”,所以未做像样的抵抗;然而齐军实际上却“杀其父兄,系累其子弟,毁其宗庙,迁其重器”,活脱脱一幅掠夺者的嘴脸。燕国人奋起反抗,其他诸侯国不愿坐视齐国实力倍增、谋划攻齐,三年后,齐国被迫撤出。而燕昭王姬平即位后,立志要向齐国报仇雪恨,他广招人才,将国政委托给乐毅,开始了卧薪尝胆。(本段红色字体均取自《资治通鉴·周纪三》)

燕昭王纳贤

紧接着,张仪的离间计让齐、楚断交,齐国坐视秦国夺得楚汉中;公元前306年,饱受秦国压迫的楚、韩攀上齐国的高枝;然而过了三年,由于秦楚结盟,齐国拉上韩魏共同伐楚,其后楚国在交困之下,不得不彻底倒向秦国,齐国失去了南方最大的盟友。

不过接下来齐国继续威风八面。公元前296年,在楚怀王客死咸阳后,齐国纠合韩、赵、魏、宋联合攻秦,五国来势汹汹,秦军这回没敢应战,向韩魏割地退兵;第二年,赵武灵王联合齐、燕共同瓜分中山国,齐国在西北向再度拓地。

依靠上述兵不血刃、投机倒把的行为,齐国虽获得了一定财富以及若干土地,但与秦国相比,其方式与目的显然已落后于时代:

秦国依靠硬实力、辅以连横战略,在周边攻城略地后立即设立郡县,是一副建设者的姿态;同时对各国还采取了拉拢分化、党同伐异的策略,所以虽然不断从各国割肉,但却总能避免持续落入单打独斗;

齐国看似四面逢源、时不时占得小便宜,但其挑拨燕国内乱、其后却背信弃义乱中取粟;占领燕国后贪图利益,大肆掠夺而毫无安抚之举;既没考虑扶植代理人让燕国成为小弟,也没顺应民意以救世的姿态进行建设;错过了三年战略机遇期后齐国不得不退出燕国,却成功培植了一个与自己不共戴天的仇敌。

此外,坐视虎狼秦国坐大、把楚韩魏等国陆续推向自己的对立面,无不显示出齐国的对外战略已经与秦国存在代差;更为严重的是,这一时期看似顺利的发展,还掩盖了自身的实力不济。

被灭的中山国位置图

满足现状、遵循旧制,齐国更似“金玉其外”

改革浅尝辄止。公元前370年齐威王听取邹忌的建议进行改革:“谨修法律而督奸吏”(《史记·田敬仲完世家》),重点是鼓励群臣吏民进谏,革新政治、修订法律、选拔人才、奖贤罚奸。虽然名为法家性质的变革,但与之前魏国的李悝变法、后来的商鞅变法不同,齐国的改革重心只是落在整顿吏治上,本质还是人治,与君主的个人觉悟/喜好挂钩,并无制度的约束,。

这种体系下,若国君遏制个人喜好、取人以才,齐国自然可以政治清明,如齐威王在位时的情形;反之,齐君要是好大喜功、唯利是求,则“上诈其下,下诈其上,则是上下析也。”(司马光对齐闵王的评价),即臣子投君所好,实际上却离心离德、分崩离析。因此,虽然在齐威王时期齐国实力得到了发展,但在秦国的全方位变法后,齐国的政治、经济、军队、社会等各方面的制度已经逐渐落后。这也是为何六国多次联合伐秦、秦国安然无恙,五国一次攻齐、齐国几乎灭亡的根本原因。

落后于时代需要的行政制度。为了加强中央集权、提高国家的资源整合力、行动组织力,战国时,各国陆续推行了不同程度的郡县制,齐国却成了唯一例外。齐国延续了“五都制”(又称都邑制),即临淄、高唐、平陆、即墨、莒五个重镇,每个都设一个大夫全权管理,战时都大夫还兼任该地区军队的主将,军政合一,有些许中晚唐藩镇制的色彩。与扁平化、专业性的郡县制相比,这种制度无助于国家资源的集中,且将过多权力归集在大夫手下,缺少程序化的约束,极易带来政治的不稳定。如齐威王改革之初,就痛斥阿地大夫的不作为(《资治通鉴·周纪一》):

吾使人视阿,田野不辟,人民贫馁。昔日赵攻鄄,子不救;卫取薛陵,子不知。

五都位置图

此外,齐国像许多诸侯国一样,仍保留着封郡制,大名鼎鼎的战国四公子,正是起自于齐国孟尝君田文。但孟尝君给齐国带来的,更多是副战斗力:虽然养士数千人,打着替齐国招纳贤才之名,却行沽名钓誉、败坏政治之实,他亲口对外宣布:“有能扬文之名,止文之过,私得宝于外者,疾入谏”,即只要能让他出名,门客即使在外面收受贿赂也没什么关系。对于孟尝君其人,司马光曾毫无留情的予以痛斥(《资治通鉴·周纪二》):

盗其君之禄,以立私党,张虚誉,上以侮其君,下以蠹其民,是奸人之雄也,

后来,孟尝君被齐闵王夺权后逃至魏国,却摇身一变成了“汉奸”:他鼓动各诸侯国联合攻齐,为五国伐齐立下“大功”。

以上体现出,齐国的各项优势资源、在战国初期顺风顺水的发展势头,向统治阶层传递了错误的信号:固守旧制,也能立于不败之地。表面的繁荣,掩盖了机制的虚弱本质,齐国由此与时代骄子秦国的差距越来越大。

孟尝君养士

军队战斗力落后于对手,却被顺境所蒙蔽

齐技击、魏武卒、秦锐士、赵边骑,号称战国四大精兵,而齐技击创立的最早。春秋时期,“齐庄公为武爵”,招募一批单兵作战能力卓越、作战方式多元化的勇士,由于很有技术含量,所以被称为“技击”。齐桓公时期,对此进行了改革:战时才召集技击之士,根据战功奖励酬劳,闲时就让他们回家种田、不耽误农业生产,类似于雇佣兵。

凭借着最早的职业军人群体,齐国曾一度称霸中原;但随着时代的发展,齐国军队的弱点越来越暴露无遗:

第一,齐技击的奖励内容逐渐演化成只有金钱及物质,而当齐人普遍越来越富时,作战的动力随之下降;

其二,齐国民风较差,据《史记·货殖列传》记录:

其俗宽缓阔达,而足智,好议论,地重,难动摇,怯于众斗,勇于持刺,故多劫人者,大国之风也。

可以这么解读:脑袋机灵,喜欢打嘴炮;私斗勇猛、国战怯弱,强盗较多。这样的民众组成的军队,灵活有余却纪律松散、狠劲不足;甚至齐军击溃庞涓的马陵之战,更多的是孙膑利用魏军的疲惫及其对齐军的一贯轻视:“彼三晋之兵素悍勇而轻齐,齐号为怯。”(《资治通鉴·周纪二》)

齐技击想象图

而经过商鞅变法的秦军则是另一番面貌:以“农战”为各阶层升迁必经之道,设立了二十级郡公爵制,所有的一切待遇都与爵位挂钩:“明尊卑爵秩等级,各以差次名田宅、臣妾、衣服。有功者显荣,无功者虽富无所芬华。”民风与齐国完全相反:“道不拾遗,山无盗贼,民勇于公战,怯于私斗,乡邑大治。”荀子则曾这样描述自己对秦国民风的印象(《荀子·强国》):

入境,观其风俗,其百姓朴......其百吏肃然,莫不恭俭、敦敬、忠信而不楛...

秦国的虎狼之师,来源于制度的全面深层改革,激发了秦人对改变生存状态的渴望、对纪律的畏惧、对胜利的追求,凝结成“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的新型军队。而当五国伐齐之际,面对泰山压顶般的威胁,好勇斗狠的齐人拼凑成的军队,很快就暴露出真实的水平。

令人望而生畏的秦军

“大跃进”的齐闵王,揭穿了齐国的“资源陷阱”

戳破齐国强盛泡沫的,是在公元前288年被秦王立为“东帝”的齐闵王。在纵横家苏代的劝说下,他察觉出秦国意图把齐国捧为众矢之的,故而暂时保持了头脑的清醒:“称帝二日而服归之”。

不过显然他对自己“东帝”的能耐是信以为真了,由此对敌我力量对比、国际形势发展产生了严重误判。踌躇满志的他,在两年后再次复制了前辈占燕的壮举,一举吞并有着“战国第八霸”之称的宋国;被这场巨大胜利所鼓舞,下一年他祭出了更大手笔(《资治通鉴·周纪四》):

齐湣王既灭宋而骄,乃南侵楚,西侵三晋,欲并二周,为天子。

齐臣自然也有忠直之士,但唱反调的后果太严重:“狐咺正议,斫之檀衢,陈举直言,杀之东闾。”

没有实质的绝对实力,却敢践行四面出击、取代周天子的行为,齐闵王成功的激起了各国的同仇敌忾。卧薪尝胆二十余年的燕昭王牵头、外逃的孟尝君提供情报,不愿坐视齐国坐大的各诸侯国瞬间拧成了一股绳:“诸侯害齐王之骄暴,皆争合谋与燕伐齐”。

公元前284年,在齐国的天堑—济水之西,面对燕、秦、魏、韩、赵五国联军,齐闵王召集全国之兵应对。然而,与秦军屡次在函谷关外击败各国联军的风采不同,齐军一触即溃;燕国大将乐毅占领临淄后,把齐军三十年前在燕国的举动照搬了一遍:“取宝物、祭器,输之于燕”,其后更是乘胜追击,齐国各地望风而降,只剩下即墨、莒苦苦支撑;至于齐闵王,则在莒城被前来“救驾”的楚将淖齿虐杀。

齐闵王之死

五年后,在燕国君臣不和、田单顽强抵抗、各国施加压力等诸多因素的共同作用下,齐国虽得以复国,但却从此失去了争雄天下的勇气与动力,并从此与周边各国貌合神离,任由秦国“远交近攻”、逐渐吞并天下。

结语

齐国之败,源于统治者沉迷于各项优势资源,安于现状、自鸣得意;面对愈演愈烈的战国搏杀,齐国在外交上投机倒把、政治上故步自封、军事上无视危机,对内对外无不落后于时代。而当齐闵王误判实力与形势,做出错误的决策后,被“资源陷阱”掩盖的真实实力,难以应对战略跃进带来的生存压力,齐国瞬间崩盘。

其实对于“资源陷阱”这一现代名词,充满智慧的我国古人早就给出了类似的警示: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这正是中华文文明得以持续数千年的祖传秘诀。

参考资料:《史记》《资治通鉴》《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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