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開頭：

今天，媽媽死了。

也許是昨天，我不知道。

我收到養老院的一封電報，說：“母死。明日葬。專此通知。”這說明不了什麼。可能是昨天死的。

結尾：

我體驗到這個世界如此像我，如此友愛融洽，覺得自己過去曾經是幸福的，現在仍然是幸福的。

爲了善始善終，爲了功德圓滿，爲了不感到自己屬於另類，我期望處決我的那一天，有很多人前來看熱鬧，他們都向我發出仇恨的叫喊聲。

——加繆《局外人》

02

開頭：

在我年紀更輕、見識更淺時，父親曾給我一個忠告，它至今仍在我腦海縈繞。

“每當你要批評別人，”他告訴我，“要記住，世上不是每個人都擁有你這麼好的條件。”

結尾：

於是我們奮力前進，卻如同逆水行舟，註定要不停地退回過去。

——菲茲傑拉德《了不起的蓋茨比》

03

開頭：

這是最好的時代，這是最壞的時代；這是智慧的時代，這是愚蠢的時代；

這是信仰的時期，這是懷疑的時期；這是光明的季節，這是黑暗的季節；

這是希望之春，這是失望之冬；

人們面前有着各樣事物，人們面前一無所有；人們正在直登天堂，人們正在直下地獄。

結尾：

我現在做的，是我一生中做過的最好、最最好的事情；我即將得到的，是我一生中得到過的最安寧、最最安寧的休息。

——狄更斯《雙城記》

04

開頭：

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結尾：

可現在我的生活，我的整個生活，不管什麼事情降到我的身上，隨時隨刻，不但再也不會像從前那樣沒有意義，並且具有一種不可爭辯的善的意義，而我是有權力把這種意義貫注到我的生活中去的！

——列夫·托爾斯泰《安娜·卡列寧娜》

05

開頭：

我已經老了。

有一天，在一處公共場所的大廳裏，有一個男人向我走來，他主動介紹自己，他對我說：我認識你，永遠記得你。

那時候，你還很年輕，人人都說你很美，現在，我是特地來告訴你，對我來說，我覺得現在你比年輕的時候更美，那時你是年輕女人，與你那時的面貌相比，我更愛你現在備受摧殘的面容。

結尾：

他對她說，和過去一樣，他依然愛她，至死不渝。

——杜拉斯《情人》

06

開頭：

寫下下面這些文字，或者說其中大部分文字時，我只身一人生活在樹林裏的一所房子裏，距離周圍的鄰居都在一英里左右。

結尾：

讓我們的眼睛失去光亮的光明，對我們來說就是黑暗。

只有我們醒來的那天，黎明纔是黎明。黎明到來的日子會越來越多。

太陽只是早晨的一顆星星。

——亨利·梭羅《瓦爾登湖》

07

開頭：

很多年以後，奧雷連諾上校站在行刑隊面前，準會想起父親帶他去參觀冰塊的那個遙遠的下午。

當時，馬孔多是個20戶人家的村莊，一座座土房都蓋在河岸上，河水清澈，沿着遍佈石頭的河牀流去，河裏的石頭光滑、潔白，活像史前的巨蛋。

結尾：

羊皮捲上所載一切自永遠至永遠不會再重複，因爲註定經受百年孤獨的家族不會有第二次機會在大地上出現。

——馬爾克斯《百年孤獨》

08

開頭：

被告人宮本天道傲然端坐，刻板卻不失優雅。

他的手掌輕柔地擱在被告席的桌面上——在一場對於他的審判中，這是他所能保持的最爲超脫的姿態的。

結尾：

伊什梅爾寫下了這一切，同時，他也明白了：意外統御宇宙萬物，唯獨人心除外。

——戴維·伽特森《雪落香杉樹》

09

開頭：

他是個獨自在灣流中一條小船上釣魚的老人，至今已過去了八十四天，一條魚也沒逮到。

結尾：

在大路另一頭老人的窩棚裏，他又睡着了。他依舊臉朝下躺着，孩子坐在他身邊，守着他。

老人正夢見獅子。

——海明威《老人與海》

10

開頭：

洛麗塔，我的生命之光，慾念之火，我的罪惡，我的靈魂。

洛——麗——塔，舌尖向上，分三步，從上顎往下輕輕落在牙齒上：洛，麗，塔。

結尾：

我正在想歐洲野牛和天使，在想持久的顏料的祕密，預言家的十四行詩，藝術的避難所。

而這是你與我能共享的唯一的永恆，我的洛麗塔。

——納博科夫《洛麗塔》

11

開頭：

那是一個古怪、悶熱的夏天，就是羅伯森格因間諜罪名被處死的那個夏天，我不知道我在紐約幹什麼。

結尾：

一雙雙眼睛、一張張臉都轉向我，我被這些目光牽引着，彷彿被一根魔線牽着似的，邁步走了進去。

——普拉斯《鐘形罩》

12

開頭：

這是確定無疑的：苦扁桃的氣息總勾起他對情場失意的結局的回憶。

結尾：

“您認爲我們這樣瞎扯淡的未來去去可以繼續到何時？”他問。

阿里薩早在五十三年七個月零十一個日日夜夜之前就準備好了答案。

“永生永世！”他說。

——馬爾克斯《霍亂時期的愛情》

13

開頭：

尼采常常與哲學家們糾纏一個神祕的“衆劫迴歸”觀：想想我們經歷過的事情吧，想想它們重演如昨，甚至重演本身無休無止地重演下去!這癲狂的幻念意味着什麼?

結尾：

特麗莎看見兩張牀並排挨在一起，其中一張靠着一張小桌和一盞燈。

燈罩下的一隻巨大的蝴蝶，被頭頂的光嚇得一驚，撲撲飛起，開始在夜晚的房間裏盤旋。

鋼琴和小提琴的旋律依稀可聞，從樓下絲絲縷縷地升上來。

——米蘭•昆德拉《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輕》

14

開頭：

在很長一段時期裏，我都是早早就躺下了。

有時候，蠟燭才滅，我的眼皮兒隨即合上，都來不及咕噥一句“我要睡着了”。

半小時之後，我纔想到應該睡覺。這一想，我反倒清醒過來。

結尾：

如果這份力氣還讓我有足夠多的時間完成我的作品，那麼，至少我誤不了在作品中首先要描繪那些人（哪怕把他們寫得象怪物），寫出他們佔有那麼巨大的地盤，相比之下在空間中爲他們保留的位置是那麼狹隘，相反，他們卻佔有一個無限度延續的位置，因爲他們象潛入似水年華的巨人，同時觸及間隔甚遠的幾個時代，而在時代與時代之間被安置上了那麼多的日子——那就是在時間之中。

——馬塞爾•普魯斯特《追憶似水年華》

15

開頭：

一天早晨，格里高爾•薩姆沙從不安的睡夢中醒來，發現自己躺在牀上變成了一隻巨大的甲蟲。

結尾：

默不做聲，幾乎下意識地交換着會意的目光，他們想到，現在已經到了爲她找一個如意郎君的時候了。

當到達目的地時，女兒第一個站起來並舒展她那富有青春魅力的身體時，他們覺得這猶如是對他們新的夢想和良好意願的一種確認。

——弗蘭茨•卡夫卡《變形記》

16

開頭：

三十七歲的我那時坐在波音747客機的座位上。龐大的機體穿過厚重的雨雲，俯身向漢堡機場降落。

結尾：

我現在在哪裏？我不知道這裏是哪裏，全然摸不着頭腦。

這裏究竟是哪裏？目力所及，無不是不知走去哪裏的無數男男女女。

我在哪裏也不是的場所的正中央，不斷的呼喚着綠子。

——村上春樹《挪威的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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