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湿岭云生竹箘,冥冥江雨熟杨梅。

01

端午时节,雨水变多了,杨梅也红透了。

老家有很多杨梅树,屋前屋后随处可见。

故乡的杨梅

我摘了一碗回来,给六岁多的小外甥女一颗,她尝了一口后立刻扔了,从她的表情中,我感受到了那难以承受的酸疼。我也只尝了几颗,浅红和青色的杨梅酸得全身疼,深红色的较甜,酸味没那么重。

小孩在城里长大,当然难以吃下这没有经过品种改良、土生土长的小粒杨梅。而我呢,杨梅没变,感觉却变了。小时候,躺在杨梅树上,不分青红,边摘边吃,半天也不会皱一下眉头。

故乡的杨梅

不过,杨梅是酸还是甜已经并不重要了,只要故乡的杨梅承载的一些童年记忆是甜的就行了。上大学时,写过几行童年时代摘杨梅的诗,多少能再现一点童趣:

故乡的杨梅红了

我闻到熟味

不断从山里老屋那边飘来

爬上那棵双叉树

沉甸甸的梅子

把我的头压得很低

顺手摘了小朵扔下

弟弟捡起一颗吸吮着

还做着鬼脸

我使劲晃了晃树枝

梅子咣咣下落

弟弟昂头张嘴

蹿啊跳啊

却没戳到一颗

我一阵坏笑

差点掉了下来

……

二十多年了,故乡的杨梅还是很酸,也很甜。

02

杨梅是一种比较常见的南方水果。

但因为它独特的味道,不是每个人都喜欢吃,正如很多人忍受不了榴莲的异味。

在古代,人们大都对杨梅很喜爱,特别是在吴地(今苏浙一带),据清末的易宗夔在《新世说》中记载,明末清初散文三大家之一的汪琬,他是苏州人,在京城做官。秋季某天和客人一起吃着葡萄,客人好奇地问他:“你们苏州这个地方,有什么东西比这个葡萄还好吃吗?”

故乡的杨梅

汪琬回答说:“(比葡萄好吃的东西可多了),在这秋季,(我们苏州)有黄灿灿的橘子,夏天有紫澄澄的杨梅。一说到这些东西,我的口水立刻忍不住流出来了,更不要说你亲自摘尝这些东西了。”

汪苕文巧于词令,在京邸与客同食葡萄,客问:‘吴中何以敌此?’公曰:‘橘柚秋黄,杨梅夏紫,言之足令人津液横流,何况身亲剖摘?’

当然也有不喜欢杨梅的人。据《能改斋漫录》记载,南朝梁大臣萧惠开就说:“南方之珍,惟荔枝矣。其味绝美。杨梅、卢橘,自可投诸藩溷。”

他认为荔枝才是最好吃的南方水果,杨梅、卢橘这些玩意儿就该扔进厕所。显然,这话说得太偏激了,对杨梅持这种观点的人只是绝少数。

故乡的杨梅

好坏源于对比,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上面提到的杨梅、荔枝、卢橘都是典型的南方水果,那哪一种更好吃呢?“吃货”苏轼给出了一个参考答案,他在流放地惠州写下了脍炙人口的《食荔支》这样的“吃货试吃诗”:

罗浮山下四时春,卢橘杨梅次第新。

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作岭南人。

卢橘特指枇杷,宋代朱翌的《猗觉寮杂记》卷上“岭外以枇杷为卢橘子”。

在该首诗中,苏东坡把杨梅、荔枝、卢橘三者做了排名,那么,在他的心目中,谁排第一?杨梅排第几呢?当然是荔枝第一,杨梅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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