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標題:七言、絕句、律詩,別再傻傻分不清

我周圍有不少人也寫古詩,五言、七言、絕句、律詩,時不時地就有人發個朋友圈,整整齊齊地來那麼幾句,偶爾還真能見到些有模有樣的,合轍押韻,很有幾分古人的模樣。我有時也寫,興致來的時候,冒幾句:

人生快意何須酒,一盞清茶皆可休。

萬里長風逐秋月,我隨秋月散閒愁。

詩這種文學體裁很早很早以前就有了,那時候的人穿着獸皮做的衣服,拿個彈弓在林子裏打只鳥兒回來就能當飯喫。可即使是那樣,他們就已經學會了寫詩:“斷竹,續竹。飛土,逐肉。”別看就這八個字,但這就已經是詩了。什麼意思呢?意思是砍斷了竹子,做個彈弓,然後裝上石頭去打獵物回來當肉喫。你別笑,這還真就是古老的勞動人民在生產生活裏創造出來的詩歌藝術。你以爲詩從一開始就只屬於詩人嗎?當然不是。咱就說《詩經》吧,那裏面大部分都是勞動人民唱的小調。那還是周朝,朝廷裏有一個專門負責採集這些民歌的部門,他們沒事的時候,就經常下到基層,去聽老百姓幹活的時候唱的歌,然後把它們收集整理出來,後來經過孔子刪刪減減的,就成了現在能看到的這部《詩經》了。

《詩經》裏的詩和唐詩不一樣,以四個字一句的爲多,像咱們成天唸的“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這叫四言詩。

大約到了秦漢時期,國家有一個專門的機構教人學習唱歌跳舞,這個部門叫作樂府。樂府要教人唱歌,就得有歌詞。所以,就出現了一大批樂府詩。我念一句大家最熟悉的:“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這是漢樂府裏的一首《長歌行》裏的句子。最早的五言,已經不同於《詩經》裏的四言了。

再往後,七言詩就開始風行了。

其實七言詩出現得比較早,楚國大夫屈原的《楚辭》裏,就有“路漫漫其修遠兮,吾將上下而求索”的七言句子,後來魏晉的時候也有人寫七言,但要說真正的流行,還是唐以後的事情了。

說到這裏,你就已經知道了,不是所有的七個字一句,或者五個字一句,連成四句八句的那都是唐詩。後面還有宋朝人作的詩,明朝人作的詩,清朝人作的詩,比方說,“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西風悲畫扇”,雖然從形式上和“兩個黃鸝鳴翠柳,一行白鷺上青天”是一樣的,但千萬不要把它叫唐詩,因爲它是清朝人做的。唐詩,僅僅只是唐朝人作的詩。

詩到了唐朝,又有新話題了。

唐朝以前的詩,有一個統一的名字,叫“古風”,也叫古體詩。注意,雖然唐詩距離我們已經一千多年了,但它卻有一個非常年輕的名字叫“新體詩”。爲什麼唐朝的詩會區別於以前的詩而被叫作新體詩呢?因爲唐詩開始講究起了聲律與對仗。這是一種作詩的技巧,不是專門學習這種作詩技巧的人還真不好掌握。

咱們先說聲律。新體詩有着嚴格的聲律要求,在一首詩裏,哪一個字用平調,哪一個字用仄調,都是規定好了的,好像做遊戲必須遵守遊戲規則一樣,如果用錯了,是要被人笑話的。

接下來是對仗。對仗是相對於律詩而言的。

什麼是律詩呢?從句子的多少來看,律詩要比絕句多一倍。絕句只有四句,而律詩是八句。像下面這一首韋應物的《夕次盱眙縣》就是一首標準的五言律詩:

落帆逗淮鎮,停舫臨孤驛;

浩浩風起波,冥冥日沉夕。

人歸山郭暗,雁下蘆洲白;

獨夜憶秦關,聽鍾未眠客。

除了句式與聲律的要求以外,律詩最要緊的,是講究中間兩聯必須要對仗。在“浩浩風起波,冥冥日沉夕”這一聯裏,“浩浩”對“冥冥”,“風起波”對“日沉西”;下一聯“人歸山郭暗,雁下蘆洲白”也非常整齊,“人歸”對“雁下”,“山郭暗”對“蘆洲白”,一點兒都不亂。

當然,除了這些以外,律詩還有其他很多的講究,不是三兩句就能說得明白的,我在這裏也只能點到爲止了。但總歸一句話,你可千萬不要以爲,隨便湊幾句七言或五言連在一起,就說那是“絕句”或者“律詩”,沒有一定的格律,基本只能算順口溜,當然也可以叫作“打油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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