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鬥魚和虎牙合併，可以給騰訊帶來什麼

陳秋

2018年，騰訊的企鵝電競、鬥魚和虎牙三家平臺互挖遊戲主播，一度登上微博熱搜。2020年，三者角色轉變，幾次傳出騰訊將要促成鬥魚和虎牙的聯姻。

就虎牙和鬥魚的“聯姻”情況、以及“其內部成立了專門協調鬥魚、虎牙和企業電競之間關係的遊戲直播事業部”的消息，記者詢問騰訊，截至發稿，暫未回應。

在多位專家看來，作爲背後資本方的騰訊，促成鬥魚、虎牙兩家寡頭合併可能性很大，這只是時間問題。從事十餘年互聯網相關研究的文淵智庫創始人王超對經濟觀察報記者表示，“遊戲直播屬於遊戲產業鏈的後端，所以騰訊想完全掌控，特別是今年騰訊變成虎牙的第一大股東之後，我們所有人都認爲這件事已經板上釘釘了。”

在王超看來，現在不再是靠老遊戲帶動遊戲直播平臺流量，反之遊戲直播平臺，也可以給新遊戲帶來流量和下載量。這個生態系統是可以循環的。

新老玩家比拼

遊戲直播領域從2014年底開始火爆起來，特別在2015年行業參與者增多，加之主播和帶寬等成本加劇，讓遊戲直播成了燒錢的行業。經過了4至5年的發展後，很多平臺因爲經營不善、扛不住競爭壓力，退出了這場戰爭，這其中則包括了知名的熊貓直播、觸手直播。

在頭部平臺中，2018年虎牙上市、2019年鬥魚上市，兩巨頭均得到了資本的認可。近幾年，B站、快手、西瓜視頻、酷狗直播等互聯網平臺也紛紛入局。“因爲遊戲和電競內容受到了衆多年輕人的喜愛，擁有較大的用戶和流量基礎，很多平臺都想搭建遊戲直播平臺增加新的用戶，或者和其他業務形成更好的閉環。”艾瑞諮詢分析師吳寶康對記者說。

目前，新入局者對巨頭的攻勢勁頭很足。根據極光大數據顯示，鬥魚虎牙月均DAU（日活躍用戶數量）均已突破千萬大關，但月均DAU、滲透率皆成下降趨勢。而另一邊，快手平臺的數據十分搶眼，2020ChinaJoy期間，快手發佈數據，截至今年5月底，遊戲直播月活用戶超過2.2億，遊戲短視頻月活用戶突破3億。不久前，7月22日，快手大數據研究院發佈《2020快手內容生態半年報》顯示，快手遊戲短視頻日活已經超過9000萬。

而對於去年快手、B站等新玩家高調入場，虎牙和鬥魚也並未顯示出過分的擔憂。鬥魚創始人、CEO陳少傑認爲，“快手流量大，對整個行業提升是非常有利的，這對我們會有更好的促進作用。”虎牙董事兼首席執行官董榮傑稱，“行業的競爭格局是穩定的。”

艾瑞諮詢分析師吳寶康對記者說，目前行業形成了“兩超多強”的格局，這個格局在短期內不會有太多的變動。“目前競爭對手也多了，中短視頻都開始玩遊戲直播了，必須早點做大，爭取能活下去。”曾任中信證券高級副總裁兼互聯網首席分析師的深度科技研究院院長張孝容對記者說，遊戲直播，天下未定，現在該是中原逐鹿的時候。

1+1>2

撮合兩者合併，對於騰訊來說是一個好生意。

早在2018年11月，歡聚集團（虎牙前母公司）董事長李學凌就曾談到，最後的情況是騰訊會將鬥魚和虎牙聯合在一起，形成一個整體。

獨立IT分析師唐欣對記者說，“騰訊之前是觀望態度，看誰能脫穎而出，但長期下來，不分上下，再競爭下去，對於騰訊來說未必是好事。”

目前雙寡頭鬥魚和虎牙的業務模式相似，用戶羣體一致，兩者的競爭算是同質化競爭。根據極光大數據顯示，兩者用戶重合率高達31.6%。主要差異還是在主播方面，因爲一位主播只能在一家平臺上直播，有獨有的直播內容；另外在電競賽事方面，如舉辦自己的電競賽事或購買電競賽的版權。

遊戲直播平臺的內耗就包括了高額的主播簽約成本，自帶流量的巨頭主播動輒百萬元、千萬元起。吳寶康說，鬥魚和虎牙比較頭部的主播，都會簽約幾年，到期後價格可能還會漲。目前頭部遊戲主播的收入相對偏高，對平臺來說是很重要的內容提供者，平臺也對其投入了資源，跳出去賠償金額也很高，曾頻頻出現天價違約金。“合併之後，兩家的用戶也會合並了。”

吳寶康稱，騰訊促成合並，也是其想要保持行業領先的地位。因爲直播平臺不管是用戶、主播等方面都存在比較大的競爭，這樣可以在一定程度上遏制惡性競爭，減少內部競爭成本，更好的運營。

而對於虎牙、鬥魚等遊戲直播平臺，騰訊還有着一把可以控制它們的利器—遊戲內容。騰訊是國內最大的遊戲廠商，遊戲內容、遊戲收入目前都是國內最領先的。

除了網易和抖音自建遊戲直播平臺，其他的遊戲直播平臺基本都與騰訊有關聯。吳寶康表示，通過市場分析騰訊投資邏輯，通過廣撒網的方式把握住遊戲內容的入口和渠道。“也就是說，用戶除了玩遊戲外，接觸更多的遊戲內容都是通過遊戲直播平臺，騰訊相當於從玩遊戲、遊戲充值，到不玩遊戲去看直播平臺，這整個生態鏈全部喫下來，形成一個良好的閉環。”吳寶康說。

而更爲重要的是，吳寶康表示，無論是電競遊戲，還是電競賽事，這些內容都是遊戲直播平臺需要的內容，通過和直播平臺的緊密合作，反之也可以讓這些平臺更好的宣傳它的內容。

未來問題

8月5日，受到騰訊開始主導鬥魚和虎牙合併消息影響，鬥魚、虎牙股價大漲，截至收盤鬥魚漲6.02%，虎牙直播漲7.85%。目前，虎牙市值61.48億美元，鬥魚50.54億美元，兩者差距不大。

騰訊是鬥魚、虎牙的第一大股東，分別持股38%、36.9%，並分別擁有38%、50.1%的投票權。鬥魚第二大股東爲鬥魚創始人兼CEO陳少傑持股14.7%，擁有14.7%投票權；虎牙第二大股東歡聚集團持股31.2%，擁有43%投票權。

“主要是鬥魚背後股權結構複雜，而且兩家都是美股上市公司有資本運作方面的問題，另外兩家體量較大，合併之後的運作方式、由誰主導也是問題。”吳寶康說。

騰訊將要促成鬥魚和虎牙合併，以進一步鞏固主導地位的消息，也遭到了反壟斷人士的質疑。上海大邦律師事務所高級合夥人遊雲庭律師表示，騰訊左手“喫雞”（PUBG），右手“農藥”（王者榮耀），兩款遊戲已經佔掉手遊市場超過六七成的份額，即便從縱向壟斷角度來看，都是有問題的，更何況鬥魚和虎牙如果合併了，涉及的是橫向壟斷。

北京煒衡（上海）律師事務所合夥人鞠秦儀律師對記者說，雖然可能涉嫌壟斷，但作爲互聯網行業的龍頭，其真正被立案調查或者承擔責任的可能性很小，例如騰訊的微信已佔據了社交通訊App的絕大部分市場，微信支付和支付寶亦佔據了移動支付領域的絕大部分份額，至今也尚未觸發任何反壟斷調查和監管。

王超稱，根據網絡效應，資源向大的互聯網平臺去集中，這是一個趨勢，沒有辦法去阻擋的，因爲如果不集中的話，就沒有超額的利潤，效率也不高。以前市場都是通過充分競爭的方式，如阿里打敗eBay。從2015年開始，如巨頭公司、投資機構，以及中介機構等這些力量在背後共同推動，讓市場還沒有到那麼激烈的情況下，就達成了合併，如58和趕集的合併、美團和點評的合併、滴滴和快的合併等。“這不僅損害了用戶的利益，其次對於行業未來的發展是好是壞也很難講，因爲沒有在充分競爭下，挖掘更多的創新潛力。”王超說。如果鬥魚和虎牙合併成功，肯定這些主播的價碼也大大降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