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丨陳柯芯

進入2020年,許多產品經理們發現,曾經也是天之驕子的自己,找不到工作了。

媳婦兒出門上班了。看着門關上,做了近10年互聯網公司產品經理的於益虎卸下一口氣,鬆弛下來,接下來的一天,他都會在家裏待著,“吹着空調,溜溜狗,想玩就玩,想睡就睡,想喫就喫,想喝就喝”。

於益虎曾經相信,產品經理做好了,下一步自己就是CEO。但現在,這已經是他沒有工作的第四個月。

2017年之後,他以一年一換的頻率分別供職過外包公司、新能源和人工智能公司,最後分別因爲要常駐西藏、“p2p炸雷高層都進去了”、“發不出工資”而告吹。“我能有什麼辦法呢?”他有些喪氣。

他快40歲了,在往前的十多年裏,於益虎踏着移動互聯網初期的浪潮,在新興的創業公司成爲持股的產品經理。一切都曾光鮮亮麗。

那十年,是中國移動互聯網崛起和快速發展的黃金十年,智能手機iPhone進入中國市場,又誕生了一批微信、360這樣的國民級產品,它們背後的掌舵人喬布斯、張小龍和周鴻禕們,被奉上神壇。他們以產品經理的身份走上舞臺中央,也讓產品經理逐漸成爲令人豔羨的工作。這個崗位一度意味着在拿高薪的同時,又擁有“用產品和技術改變世界”的機遇。簡直是互聯網行業的完美工作。

但隨着整個移動互聯網行業增速的放緩,產品經理這個對比其他技術崗位多少顯得有點“虛”的工種,開始重新受到審視。互聯網行業內,包括曾經把產品經理作爲職業發展目標的從業者們,都開始認清現實:這是一個嚴重依附整個行業浪潮的工種,而現在他們必須要面對退潮後的至暗時刻了。

工作十年,薪資六千

不久前,於益虎接到一個面試邀請,跟部門負責人討論工作內容時“聊得挺不錯”,網站上給出的薪資範圍是1萬8到2萬,結果談到最後一輪,人力突然開口,剛開始就給六千吧,於益虎回憶自己當時的反應,“被嚇得一愣”,在前一家公司,他擔任高級產品經理,拿着兩萬多薪資。

於益虎望了望談判桌上開着的電腦,上面正在展示他在上一家做過的案例。“考慮考慮吧”,人力臉上“微微一笑”,勸道,“我覺得這個價格挺合適,你年紀大、公司要求的業務經驗不足、又不懂技術,現在行情不好,大家都在低薪工作啊”。於益虎聽完站了起來,“不好意思”,合上電腦走了。

“這是互聯網行業,如果我在北上廣的話,起碼能拿到3字開頭的工資,有十多年工作經驗的話,能到4或者5開頭,還可能更多。就是在南京,我也沒想到他會提2萬以下。” 於益虎說。

跟互聯網公司裏數量衆多的程序員不一樣,產品經理不負責具體的產出,而是產品或者業務線的大管家,理解領導的要求,整理成需求文檔、PPT,交給開發和技術同事去實現。技術門檻低,依靠互聯網紅利帶來的高薪,加上一點點想用互聯網產品“改變世界”的夢想,許多年輕人將產品經理視爲敲開職場上升通道的第一扇門。

同樣是在今年五月,產品經理經韜也離職了。2014年,他從Top 10高校物理類碩士畢業後,進入一家大型國企做光學開發,新鮮期一過,便發覺這樣的生活不是他想要的。

“我的骨子裏隱藏着一股不安於現狀的衝勁,總期望做一些什麼事情改變自己的生活現狀”,經韜想起自己腦海裏曾經浮現出過一些小創意,思索創業的過程中,他注意到了產品經理——“某些人口中,CEO的學前班”。

從國企離職前,他在公號文章裏寫道,“隨着對產品經理崗位認知越深刻,我越發地發現,自己簡直就是爲這個崗位而生……如果能夠成爲一名產品經理,在這個行業奮鬥,播撒熱血,那將是我這輩子在職場所選的,最最正確的方向”。

一年又三個月過去,經韜辭去了他的第一份產品經理工作。接受採訪時,他正在輾轉於各家公司的面試之中,“面了十幾家,整體感覺機會較少,市場和薪資機會都不理想”。

最近兩個月,他重新啓用微信公號,在上面規律地更新學習筆記“產品經理學商業分析”,每週一篇,“用來拓展產品生涯的知識面”。

他朋友圈大多數的動態都是學習筆記的鏈接,偶爾,拍一張兩臺電腦、一本書的照片,配上文案“認真準備,生活纔有希望”,朋友圈壁紙是一條看不見盡頭的山路,寫着:拼搏過,青春才無悔。他試圖學習和自我激勵的方式來抵禦遇冷的行業。

流水線製造產品經理

如果能再做一次選擇,於益虎還是願意在十多年前進入產品經理這一行。

在中專畢業的同學圈子裏,他現在稱得上工作穩定,收入光鮮。除了幾個要好的社團成員,他已經鮮少和同學來往,他們大多數留在家鄉做了公務員,或者跟着家裏做點小買賣,過上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日子。畢業後,於益虎去了上海,在一家培訓學校學習用戶界面設計,而後留在上海工作。

2009年,iPhone3GS發售,於益虎敏銳地感覺到了什麼。他託人從美國帶回一部二手的iPhone3GS,花了兩千多塊,回國刷機又花了兩百多,用去他一個多月的工資,這在當時能買下1/10上海地鐵口的房子。“拿着手機出去相當於大戶人家啊,但最重要的是,蘋果手機上有很多軟件應用,我第一次真正見識到了移動互聯的技術”,提起這款最初級的智能手機,於益虎語調上昂,掩飾不住地興奮。

第二年跟同事聊天,一位跑銷售出身的同事提到“產品經理”,他經常往來於各家公司推銷業務,聽說過不少新鮮事兒。同事建議他試試做產品經理,“我說產品是個什麼東西,我做設計做得好好的,而且當時我自學了攝影,還在管攝影”。

那是2010年,iPhone4正式進入中國市場,移動互聯網同時在國內興起。3Q大戰、千團大戰打得不可開交,新經濟公司如雨後春筍般冒出了頭,流量爆發式增長,互聯網進入高速發展期,需要懂技術、懂商業、強溝通能力的人才,來銜接軟件產品的設計、開發、測試、運營迭代和流量變現,在這個背景下,互聯網產品經理應運而生。

同事勸他,“產品經理相當於半個CEO,做好了,除了老闆和財務,其他的都可以管”。於益虎信了,他想起第一次使用iPhone的震撼,想起喬布斯,還有剛把QQ郵箱做到騰訊七星級產品的張小龍。於益虎開始在網上搜課程來學習。

內地互聯網蓬勃發展之時,劉文智已經在外企做了三四年產品經理了,工作之餘,他在網上開課講解如何做產品經理。“第一堂課只有不到100人,但是很快就收不住了,課堂裏湧進來四五百人”。

市場的瘋狂讓年輕人也隨之感染,無論文科理科,無論是在校生還是已經工作了幾年,各行各業的年輕人都想在這時代的紅利裏分上一杯羹。

好的產品經理也許千年一遇,但在行業對這個工種的需求井噴之時,“填坑”一樣培養出一些滿足基本需求的產品經理,也變成可以流水線操作的生意。

“那些年,學生提的問題都是千篇一律的:老師,你覺得我能轉行嗎?老師,產品經理難學嗎?老師,我這樣的學歷行不行啊?”

劉文智隨口能舉出大堆案例:有發傳單的女孩來參加培訓,“不停地問問題,非常刻苦,成長得非常快,現在已經年薪3萬了”;有退伍軍人來上課,“張口就是老師好,很有禮貌”;還有人培訓後並沒有成爲產品經理,而是去搞傳銷了,“掙了不少錢”…… 劉文智說,後來,他的女兒生日、兒子出生,還有每一年的教師節,都能收到許多快遞來的禮物。

到了2014年,每節課的學生人數破千。2017年,平臺收入超百萬。劉文智意識到,“產品經理的工作形態和內容,與互聯網行業的週期關係非常密切,從PC到移動端,實際上最大的變化也就是這個跨度了”。2017年下半年,劉文智賣掉了公司,套現上億。

多名產品經理告訴我,2010年之後,大量新興的互聯網公司崛起,對產品經理的需求量急劇上升,但大學裏沒有產品經理相關的專業,市面上的各種短期培訓班又撩撥着慾望,“60天實戰快速拿60萬高薪”、“黑馬程序員打造實戰型產品經理,助你從產品經理邁向CEO”。

早年間,只要上個速成班,學會幾項基本技能——畫原型圖和流程圖、會寫需求文檔,無論工作背景和學歷,基本上都能找到產品經理工作。

阿鏡從大三就在互聯網公司實習做產品經理,上家是美圖秀秀,現在供職於一家著名的在線小遊戲公司,入行之初,他就算過一筆賬:在互聯網的工作鏈條裏,開發的薪資最高,大約比產品經理多10%。

“但開發太難了,要啃很多技術書,每天的思考強度也很大”,薪資排名第二的是產品經理,據阿鏡打聽,畢業一年,產品經理在北京的月薪可達1萬2到1萬5,畢業五年能夠拿3萬到5萬,再往上還有年薪60~80或者60~100的上升階梯,“測試、運營、設計的薪資都在產品經理之下。

“這是個性價比挺高的工作,換句話說,產品經理沒有手藝,還能拿挺多錢,崗位的水分比較多”。

段子在不經意間流傳開來:不會做設計,不會做開發,不會做測試,什麼都不會做,那就來做產品經理吧。

退潮後的尷尬

幾乎每個產品經理都會遇到輾轉來加好友諮詢職業前景的,阿鏡也是一樣,但他經常試着勸退衝着高薪來的大學生,“互聯網的薪水都是有一定泡沫的,現在是還在紅利期,但肯定有一天會過去的。”

事實上,這些敏銳的、乘着紅利站在互聯網浪尖潮頭的產品經理們,從2017年下半年開始,人人自危,時刻感受達摩克利斯之劍高懸。

市場明顯不再像前幾年那樣瘋狂,只有一小戳人如願進入了穩定的大公司,爲絕大部分產品經理提供崗位的互聯網創業公司遭遇資本寒冬,融資難、上市受阻,隨之而來的是崗位數量收縮、發不出工資、直至倒閉。

百度上搜索“產品經理”,聯想出來的關鍵詞顯示“轉產品經理後悔了”、“未來五年產品經理必死”、“產品經理頻繁失業”、“大齡產品經理失業”、“產品經理太累了”。在知乎,除了詢問薪資和怎麼入門,還有大量圍繞產品經理職業的討論,“出路在哪裏?”“職業生涯如何規劃?”

這是產品經理在中國興起的第十年,也是移動互聯網在中國崛起的第十年,個人和行業都在摸索中前行。當行業發展減緩時, 產品經理這個職業的詬病和悖論也逐漸顯現出來。

在工作流程中,產品經理是唯一一個靠其他人員輔助纔能有輸出的崗位。在於益虎辦公室的三層抽屜裏,永遠有一層放的是小零食,糖果、麻花、辣條,同事過來評需求,他先抓一把喫的放在桌上,另一位產品經理也有類似的習慣,他還會把小零食帶到氣氛沉重的需求會上,“這招在跟人溝通上特別有用,喫人家嘴短嘛。”

“有時候一天要改三遍需求,嘴巴的活兒好比其他什麼都強”,於益虎總結十多年工作中的觀察。在技術驅動的互聯網公司裏,產品經理不用整日苦學快速迭代的新技術,而是要起到粘合劑的作用。

有一次,於益虎的老闆在登陸方式上跟開發產生了分歧,老闆每要求修改或新增一個登陸方式,工期就被開發相應地拉長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老闆找到於益虎,讓他想辦法,“肯定是老闆的面子掛不住了,所以我不能再激化他跟開發的矛盾了”。於益虎想了個緩兵之計,“老闆,咱們迭代着來”,他先把用戶羣體分類,然後引入了數據模型,給各個選項設置了分數值,然後告訴老闆,最好的方式是按照這個模式走,“如果老闆一定要加某個登陸方式,那沒問題,你是老闆你說了算,只是時間上可以分成幾期迭代來實現,不一定一次就要都完成”。

溝通很重要,遇到分歧時,於益虎會先嚐試去“正常對話“,對話解決不了問題的情況下,就用數據去說明,再給出幾種方案選項,不能硬槓。產品經理對上要承接領導的要求和期待,然後傳達給開發的同事去實現。

過程中,產品經理要照顧到每個人的情緒——領導意志和技術落地,這其中的微妙關係並不是那麼好平衡。“要學會拿捏同事和老闆的度”,於益虎說,領導的預想如果很難在技術上實現,“可以去跟老闆商量,但這樣的機會只有一次,第二次再去找老闆,代表產品經理的無能”。

然而,對於工作內容是100%需要把代碼寫好的程序員,和100%需要把圖畫好的設計來說,產品經理不免留下了“玩兒嘴的”、“靠嘴混飯喫”的印象。一位測試說,同事們私下裏稱呼產品經理是“產品狗”——“嘴巴甜、會哄老闆開心,經常在老闆面前露臉,升職加薪也容易。”

聽到這樣評價的產品經理有些委屈,“溝通技巧只能解決50%的問題,剩下50%是接受問題,然後幹活解決掉”。

“如果只會寫需求文檔、畫流程圖,那產品經理就淪爲工具人了,好的產品經理會對產品有更多的衍生思考,比如產品的生命週期、整體的規劃,甚至是在這一生命週期結束後,怎麼開啓一份全新的生命週期,然後形成業務的循環。”一位產品經理表示。

但並不是人人都能考慮得這麼全面。身爲產品經理的阿鏡,曾經面試過工作了七八年的同行,“一些很基礎的問題都回答不上來,他根本就沒搞明白爲什麼要做這個產品,而是老闆怎麼想,就順着老闆怎麼來,我問他如果老闆的想法是錯的呢,這個面試的老產品經理回答,損失的是公司又不是他”,阿鏡非常不滿意,“應屆生也不應該這麼回答啊,這就是去混工資,簡單完成老闆想法的產品經理。”

於益虎理解這樣的聲音,但頗爲無奈,“產品經理不做設計,不寫代碼,也不做運營和銷售,定位太尷尬了,產品經理甚至稱不上是真正的‘經理’,不能命令團隊,只能不斷地去溝通協調,嘴活兒好也是爲了大家能夠儘量理解產品的需求”。

有時,於益虎也會產生自我懷疑,“我不覺得產品經理是個必要的角色,這就是個承上啓下、解決問題的工種,可以叫項目經理,可以叫技術經理,可以是老闆的祕書,甚至可以是任何一個客服。”

一位小型互聯網公司的員工說,他們公司不到兩年時間裏,已經換了4個產品經理,“前三個都頂不住走了”,每次開會前,這位第4任產品經理依然會跟她吐槽,“我要死了,直接對接董事長和部門老闆,我壓力太大了”。

一座圍城

採訪進入尾聲時,於益虎提出可以加他另一個微信。

他的微信頭像是一個白色紙飛機,朋友圈沒有任何個人生活的信息,全是格式統一的長文圖片,最新一條是:每日一拋,2020年9月2日,星期三,第841次,關於產品思維12。此前還有“產品商用定義7”、“需求優先級2”、“GTM思想模型解讀”等等。

“這是我專門做輸出的賬號”,除了朋友圈的輸出,他還運營着微信社羣和微信公衆號,在裏面分享自己的工作心得、讀書筆記,以及點評業內新聞。八小時之外,產品經理正在嘗試尋找更多潛在的可能和機遇。

像於益虎這樣堅持輸出的產品經理不在少數。在這個BBS早已衰落、崇尚140字分享新鮮事兒的時代,以“人人都是產品經理”和“產品100”爲代表的產品經理業務交流平臺,每天都能看到大量新帖湧現,都是思維縝密的長篇覆盤和分析,還包含有表格、思維導圖、爬蟲詞雲等輔助說明,

一條條點進這些文章去看,絕大多數的格式是令人出乎意料地統一,首先是文字版的“一、二、三、四”,接下來是阿拉伯數字“1、2、3、4”,然後是打着括號和圓圈的數字,看起來條理分明,思路清晰。這與接受採訪時,產品經理們的口語說話方式是相同的,“首先這是兩個問題……第一個……對吧?至於你說的第二個……是這樣子。”幾乎不帶語氣詞,也沒有過長的停頓和磕磕絆絆,長年累月產品的工作,讓他們養成了快速反應和劃分問題層次的習慣。

當於益虎被問到,公開復盤內容,不擔心自己觀點膚淺被資深的同行笑話麼?談話出現了短暫的停頓,這也是採訪過程中的唯一一次停頓,他似乎從來沒有擔憂過這種情況,“這當中會有問題,讓我知道了是對我經驗的提升,對我的成長有幫助,但你只會嘲笑,這是每個人對自己不同的認知。”

在長長的文章末尾,產品經理們通常會留下自己的微信公衆號和私人聯絡方式,再輔以公司類型和產品領域的介紹,以此來獲得潛在的人脈和機會。

採訪中,饒有興致的產品經理們還不止一次的反問:現在新聞業是不是受互聯網衝擊很大,你怎麼看待人人都是自媒體的觀點?採訪和寫作的流程是什麼,有什麼資料需要我幫你整理嗎?…… 採訪結束後,在清晨八點或者凌晨一點半也會收到過產品經理們發來的業務分享PPT,以及產品相關的電子書。

這個羣體在以各種方式表達着,他們期待業務交流和獲取更多的行業信息

“產品經理是喫青春飯的,三十歲以後,要麼做到公司的中高層,要麼出來創業,再就只有轉行了。”這句充滿危機感的話,從即將40歲的於益虎嘴裏說出來並不違和。但剛畢業兩年的阿鏡也表達了這份職業帶給他的不安全感,“互聯網崗位的薪資有點虛高”,他預想過,如果自己過幾年自己沒有競爭力了,就去做講師,像當年自己聽課那樣教年輕人怎麼做產品經理,或者去小公司當個領導。

“一家小公司做一兩年,老闆覺得不行了就再換一家,小公司還是願意爲互聯網大廠的光環買單,薪資也會給的比大廠高”,他算了筆賬,以上面任何一種形式度過職業生涯,哪怕有風險和過於輾轉,都比在傳統行業一輩子做安穩的會計、法務等收入總和多。

市場正在逐漸趨於理性,但放眼望去,市值最高的公司依然是清一色的互聯網公司,這個行業仍在崛起和發展,產品經理也仍然是剛需,圍城裏的人們感到焦慮、紛紛尋找後路的時候,年輕人們懷揣着對高薪的嚮往,和一點點“互聯網產品改變世界”的熱血,像他們當年那樣,期待着成爲產品經理。

耀焰剛找到一份產品經理助理的工作,此前,他是一名城市規劃工程師,從提出新理念到落地執行需要十年甚至二十年,中間還需要人脈和社會關係的支撐,“雖然工資不算太低,但是付出和收入還是差了太多。”

今年過完年,他辭了職,揹着家裏偷偷準備產品經理的招聘,新的公司嫌他沒有相關工作經驗,只肯給出原來2/3的薪資,讓他從助理做起,除了愛人,他對家裏從來沒有抱怨過,只說“比上一份工作輕鬆不少”。

他也提到那句著名的“產品是CEO的學前班”,但又覺得自己目前的級別還不夠參加大型活動,創業的失敗幾率又太高,“慢慢來吧”,耀焰說,“可能我還是比較喜歡28歲就退休那種生活,賺了錢之後就溜了,釣魚去了。”

*耀焰爲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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