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10月8日,顾城在新西兰激流岛杀死妻子谢烨后自杀身亡。事发后,警方在现场捡到了顾城事先写好的四封遗书。

这四封遗书分别为顾城写给爸妈姐、姐姐顾乡、妈妈和儿子小木耳,而当时,第四封遗书的收信人、顾城之子桑木耳年仅5岁。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灾难发生时,桑木耳正被寄养在当地的毛利人家里。而他之所以会在有父有母的情况下被寄养别家,则仅仅因为:他的父亲不喜欢他。

木耳只有五岁,所以,关于他会被从亲生父母的家里送走,送到当地毛利人家抚养的原因,他完全不知情。他只知道,他好像跟“艾玛”等别的小孩不一样:他们都只有一个家,可他却有两个家。

木耳的父母去世时,他正骑着他的小三车子到处转悠,他并不知道这一天对他而言有什么不同。

木耳只知道,经常来看望他的母亲此后竟再也未曾来看过他了,而那个被他唤作“爸爸”的人,也再也没也出现过了。不会说中文的木耳曾用英语问过周围人:“他们去哪儿了?”但没人告诉他。

的确,谁会忍心把那么残忍的事情告诉一个孩子呢!

周围人不敢告知的事情,木耳的姑姑顾乡也不敢告诉他。顾乡只是从当地毛利人家接回了木耳,此后,她便在抚养自己儿子弥乐的同时,担负起了抚养木耳的重任。

木耳的父母离世时,他虽然只有五岁,但他却也隐隐记得自己曾经有过父母。他还记得母亲谢烨的眼睛很大,那时,她还经常用旗语和他沟通。

木耳确定,他的母亲很爱他,因为只要得空的时候,她就会摇动旗子对着被寄养在山对面的他打招呼。她还会带他去海边看船,他也喜欢依偎在她身边甜甜地叫她“妈咪”。偶尔,她还会教他中文,但遗憾的是,她当年教他的那些中文,他后来全忘了。

但好在,木耳的哥哥弥乐会中文,他终在哥哥的帮助下,学得了一点中文。后来,他能基本听懂不那么复杂的中文了。

木耳发现,自从自己学会了一些中文后,他的姑姑似乎就开始刻意地避讳他了。木耳猜想,这一切可能和他父母的消失有关。但他并没有多问,因为他每次尝试问起时,姑姑脸上的神色就很慌张。

10岁那年,木耳被姑姑带着回了一趟中国。这也是他和爷爷顾工成年前最后一次见面,他的爷爷顾工和父亲顾城一样,也是一位诗人。木耳不知道,如果他的父亲没有杀母后自杀,或许,他会是顾家的另一个诗人。

可世间终究没有如果。木耳没有成为诗人,他甚至直到成年后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中国近代最有名的诗人顾城。

回国时年仅10岁的木耳更不会知道,当时国内和他相同年纪的孩子,都在课本上学过他父亲或者他爷爷的诗。可那些诗歌,一直在国外的顾城不仅未曾读到过,甚至连里头的字他也认不全。

顾城与谢烨

木耳的这趟回国无疑在爷爷顾工的心里掀起了巨大的波澜,见到唯一的孙子后,五年前的那些痛苦记忆全部涌上来了。白发送黑发人的苦,连同这个孩子的可怜遭际,一同向顾工压来。抱住木耳那刻,他分明在颤抖。但他又生生把眼泪憋了回去,并努力换上一副笑脸看着孙儿道:“好,好,好!”

对于木耳而言,北京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即便他知道这里曾是姑姑幼年生活的地方,他张着一双好奇的眼睛到处看着。

这趟回国,顾工发现,这孩子长相、脾气都和他的母亲谢烨一模一样。在他的身上,顾工几乎很难看到儿子顾城的模样。

而在兴趣爱好上,他也完全随了母亲谢烨。更为重要的是,他对文字类的东西似乎没什么兴趣。这种种,对于顾家人而言,或许是一种幸运。

顾乡把木耳照顾得很好,他和哥哥弥乐的相处也非常融洽。看到这些,顾工打心眼里觉得欣慰。

回国的当天,当木耳操着一口英文在院子里对着姑姑问这问那时,顾工的眼泪不知怎地还是不经意地落下来了。

这年的顾工已经70岁了,原本,在他这个年纪是颐养天年、子孙绕膝的时候。可因为五年前的那场事变,一切都变了。那次事变后,便也注定了他的凄凉晚景。只在此刻,当孙儿回到家里时,他才从满眼的凄凉里感受到一丝久违的温暖。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啊,千难万难时反而哭不出来,感受到久违的温暖时,反而控制不住地泪流。

顾工、顾城全家

那天晚上,顾工躺在床上怎么也无法睡着。他被各种复杂的情绪包围着,他想起了儿子顾城给他留下的那封遗书。虽然此时离那封遗书被写就,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年,可遗书上的字句,他依旧记得分明:

“人哪,多情多苦,无心无愁。天老不让我过日子,我只好写东西。现在创作达高峰,出口成章,也只是做事罢了。”

拿到遗书看到这句话时,顾工就知道,这是儿子已经被逼到绝路上了。只是,当时的顾工还并不知道儿子这里的“多情多苦”是何意。

但顾工却猜到这个“情”字和自己的儿媳谢烨有关,若无关,他又何以会在自杀前,用斧头砍死自己的妻子呢!

知道顾城这里的“多情多苦”与另一个叫“英儿”的女人有关,乃是之后的事了。这些,当然是顾城在遗书里未曾明说的。

原来,当时的顾城喜欢上了一个年轻漂亮名叫英儿的女作家,这个女作家对顾城很崇拜。顾城和谢烨到了新西兰后,她也随之到了岛上。

当时,英儿到岛上,还是谢烨帮忙办的各种手续。英儿到激流岛后,三人一直住在一块,期间,谢烨负责安顿生活,顾城负责写诗,而英儿则在此间迅速和顾城发展成了男女关系。

虽然后来,英儿在书里说自己与顾城发生关系是被“强行而为”,但顾工却对此嗤之以鼻,作为父亲,他比谁都清楚自己的儿子:儿子是一个对性讳莫如深的腼腆男子。这样的顾城,断不可能会干出那种事。

所以,顾工自己的判断是,到了激流岛后,本就对顾城怀有好感的英儿引诱了顾城。实际上,顾城在书里描述的相关,也和父亲的猜测几乎一致。

英儿在性上非常大胆,这也是她后来能无数次和顾城在野外发生关系的缘由。顾工认为,英儿在书里的那些说辞,仅仅为掩盖她插足他人家庭而编造的谎言。

顾城、谢烨和英儿

顾工对儿媳一直很满意,结婚多年来,她一直尽心照顾着儿子顾城。顾城从小的自理能力就极差,就连最简单的洗衣服、煮面条他也不会。在性格上,他也完全是个孩子。

而谢烨则恰好弥补了顾城的这些缺失:她生活能力极强,且能包容。这样的女子,自然也曾被顾工看成是最适合儿子的女人。

婚后的日子里,谢烨一直在照顾顾城生活的同时做他的贤内助。顾城的很多作品,都是谢烨帮忙誊写的。只有顾工等少数人知道,谢烨自己其实也会写诗,而且写得很好,只是,为了成就顾城,她才甘愿退居了幕后。

谢烨和顾工一样,把顾城看成是天才。是啊,从小到大,顾城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顾工记得,十二岁辍学后,顾城便开始写诗了,他的诗组合排列都浑然天成,连他这个诗人父亲看了都惊叹。

谢烨也一直因为懂得顾城的天才属性才对他分外包容,这种过分的包容并不利于顾城的成长。可当时的顾工却完全没有意识到,等到意识到时,一切却都已晚了。

顾工第一次意识到谢烨对儿子包容过分了,就是在她同意把孙子木耳送人后。顾工认为,一个母亲,是不应该答应丈夫的这种无理要求的。哪个正常了会把自己的亲骨肉送人?

实际上,顾工若清楚当时的真实境况,或许她都不会怪儿媳了。因为,顾城一开始就不喜欢小木耳,而他不喜欢木耳的原因则仅仅因为:木耳是男孩,和他想构建女儿国的理想相违背了。

总是带着各种奇怪自制帽子的顾城

顾城想在激流岛建一个女儿国,这个女儿国只能有他一个男人。英儿的到来,更加让他感受到了被女人包围所带来的极大的舒适感。

越感受到这种舒适,顾城便越对儿子小木耳不满。有一次,他竟然突然把小木耳从沙发上摔了下来。顾城的举动把英儿和谢烨都吓坏了。这次事件后,谢烨才意识到:在孩子和顾城之间,她只能二选一。

最后,谢烨终于同意把孩子送去了当地的毛利人家里抚养。领养木耳的人家就在他们家山对面。也正是因为相隔近,谢烨才暂时同意了。

顾工并不知道,谢烨并非真的如他所想就把孩子“完全送人”了。她心想的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丈夫顾城能接受木耳,到时候她就可以接回木耳了。

顾工并不知道:亲生将孩子送走的谢烨比谁都爱孩子,如果送走之前,她更爱的是顾城,那么送走之后,尤其顾城与英儿开始男女交往后,在已经心死的谢烨心里,孩子明显比顾城更重要。

这种变化,顾城自己并不知情。他更不知道,英儿介入和木耳被送走后,他的世界也开始完全不在他的掌控范围内了。

而之所以一切都慢慢开始变得不受他控制,则全起因于他的自私,和他对人性的低估。顾城一心想同时拥有两个女人,坐享齐人之福。他的理想里,谢烨负责照顾生活,而英儿则负责陪他吟诗作画。

在激流岛同时拥有两个女人呵护的顾城过得虽然不富有,却满足极了。他根本不知道,为了应付当时经常入不敷出的生活,谢烨付出了多少努力。

他更不知道,在前往激流岛之前,英儿就已经和另一个诗人刘湛秋在一起了。在激流岛和顾城在一起时,英儿也从来未完全属于过他,期间她一直和刘湛秋有往来。

而随着他与英儿感情的加深和他把木耳送走的举动,谢烨也对顾城不似以前了。她曾经在一封给父亲的信里写道:

“从我心里来说是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不愿意了。尽管我还是依旧欣赏他的头脑和他天才的秉性。但是这种秉性所及的生活行为已超出了我所能够承受的范围。”

从这段文字便可看出,在顾城眼里非常大度的谢烨其实很不满“三人行”的生活。哪个女人会喜欢和别人独享一个男人的,爱情,从来是自私的啊!

一句“不愿意”已经完整地把她当时的各种情绪表露无疑了,顾城不知道,谢烨对这种生活厌恶至极,她甚至觉得当时的自己每天都在演戏,她觉得顾城和英儿也在演戏。所以在给父亲的一封信里,她提笔便写到:

“我觉得别人可笑,自己也可笑,活得可笑,生得更可笑。我不像在过日子,而是在过小说或者过戏剧,人如果老是在演戏,还能不累吗?跌宕起伏,激动人心,几个小时行,两三个星期或者两三个月还不把人折腾死?”

实际上,相比这种和世俗正常生活截然不同的“三人行”,最让当时的谢烨无法接受的是:顾城总是阻止她去见她的木耳。

对于母亲来说,与孩子分离本就是痛苦,何况,还面临孩子就在对面却不被允许探望的折磨。在这种折磨下,哪个母亲能受得了呢?受不了的谢烨在信里和父亲叹道:

“我不能离开我的木耳,我不能总是像他那么幽禁自己,我也不能永远非经过他的同意不能看我的亲人。他的那种生已经过去了,他的理想和自私是并存的。”

母子之爱本是天性,可这天性却被顾城压制了。这种痛苦,自私的顾城当然不会懂。他一直是长大未成人,在他的世界里,永远只有他人妥协,他是绝不肯为任何人任何事退让任何的。这种逻辑,是幼稚孩童的逻辑,可这个逻辑,也是已成年的顾城的逻辑。

谢烨抱着小木耳

顾城还和孩子一样完全把谢烨当成他的私人物品,且对她极其依赖。这种占有和依赖,甚至不亚于一个婴儿之于母亲。这是谢烨最害怕的,却也是她矛盾的地方:她一方面觉得顾城没有她便活不下去是爱,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这是囚禁她的枷锁。

至于是感觉“它是爱”,还是感觉“它是枷锁”,则全看谢烨怎么想了。没有木耳之前,她显然只觉得这是爱,她甚至享受顾城对她的依赖和占有;可有了木耳之后,但她的母性被激发后,她又觉得这是囚禁。

尤其,后来心灰意冷间她也有了自己的所爱的男人之后,她便越发觉得顾城对她的占有和依赖,只是囚禁她的牢笼了。所以,她在和父亲的信里说到:

“我想在年底以前,回到新西兰带着木耳离开他(顾城),用什么方式我还不知道。我一直感到我离开他他就完了,如果他没死,他就会来找你和小弟(弟弟)的麻烦,这是我感到的最不好的事情。”

值得一提的是,谢烨写这封信时,英儿已经在他们前往德国期间,偷偷地离开了激流岛:她去找刘湛秋了。

所以,当时的情况下,顾城同时面临着两个女人的背叛。这也便是顾城在给父亲遗书里所说的“多情多苦”里的“情”和“苦”。

失去英儿后,已回到激流岛的顾城察觉到自己的理想王国遭到了破坏。当他在此时察觉到谢烨也已变心且要离开自己时,他意识到:他的王国要被毁灭了。

中年的英儿

对于一个自认为是国王的人来说,如果王国覆灭了,他会怎样?答案是:疯狂!遗书里,顾城在和父亲讲述他的疯狂决定前,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也告知父亲了,他说:

“烨也私下与别人好,在岛上和一个小XX,在德国和一个叫陈XX的人。现在正在分家、离婚。她说要和陈生个娃娃。烨许多事一直瞒我。她好心、合理,亦有计划的(地)毁灭我的生活。我在木耳的事上伤了她心,后来我爱木耳要好好过,她也不许了。

而在讲完这些之后,顾城说出的,则是那个让顾工一辈子也忘不掉的“噩梦般”的计划,他说:

“英出事后,他们(谢烨和情人)就一直等我自杀,或去杀英。如此,我只有走(死)了……不要太伤心,人生如此。”

在顾城的笔下,“去死”被描述得极其地轻描淡写。而这,恰也是顾城“长大未成人”的一个体现,他没有把生死放在眼里,更没有把责任放在眼里。

顾工每每想到儿子遗书里那句“不要太伤心,人生如此”,就总是会忍不住地哽咽。他一次次地自问:“人生果然如此吗?”

顾工曾经恨过儿子,恨他丢下自己,他也恨他对小木耳的无情。可与此同时,他又并不怀疑儿子对木耳的爱。

顾工知道,自己这个不能容忍和孙子一个屋檐下的儿子,其实很爱孙子。这在普通人看来不合逻辑,可顾工却坚持自己的认为。

顾工如何肯定,是因为儿子曾在给女儿顾乡的遗书里说过:“我的房子归三木(桑木耳),也可卖掉。好好的。有人问我,你就说,我是爱三木的。”

而在那封亲自写给儿子木耳的最后一封遗书里,顾城则写到:

“木耳,我本来想写一本书,告诉你我为什么怕你、离开你、爱你。你妈妈要和别人走,她拆了这个家,在你爸爸悔过回头的时候,她跟了别人。木耳,我今天最后去看你,当马给你骑,我们都开心。可是我哭了,因为我知道这是最后一次见你,别怪你爸爸,他爱你、你妈妈,他不能没有这个家再活下去。”

顾城知道,儿子的性情是从来不会撒谎的,他说爱,就一定是爱。只是,他表达爱的方式,总是和别人不同罢了。也是看到这封信时,顾工才知道,儿子在决定自杀前去看过木耳,他甚至还给他当了马。

顾城与小木耳

顾工每每想到顾城这最后一封遗书里的这个细节,就喉咙发紧,他记得:自己当年,也是给儿子这样当马骑的。儿子不懂得爱人,却也知道,这是爱。他在用他的方式向孙儿最后一次表达他的爱,可惜,当时的木耳还不曾懂得这种爱。

也是后来,顾工才知道,顾城死前曾想接木耳回家,他还为此写过一首诗作,名字就叫回家,这首诗,也成了诗人顾城一生的最后一首诗作。他在这首诗里写道:

“杉(木耳),我离开你,是因为害怕看你。我的爱,像玻璃,是因为害怕,在台阶上你把手伸给我说:胖,你要我带你回家……我打过你,你说这是调皮的爹爹,你说:胖喜欢我/你什么都知道。”

只有同是诗人的顾工才懂这首诗里的顾城,他懂了顾城是真的悔过,并且想要好好爱木耳和这个家了,所以,他才诗歌里一次次重复吟诵着:“爱你,杉,我要回家,你带我回家。”

只是,在带儿子回家这件事上,顾城没有任性地直接带走他。因为,当时的木耳还有养父母。顾城也并不是个完全的孩子,只在谢烨面前,他才完全是个被宠坏的孩子。

也因为此,顾工多少觉得:儿子的死,谢烨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除了她的出轨离开,她还犯了一个错,那就是她太过于纵容顾城了。他和她的遇见,看似美满,实际是一场劫难。

顾工认为:造就这场劫难的,正是谢烨的无底线的纵容。

的确,若谢烨一开始便告诉顾城:她不能接纳英儿。或者,在顾城要送走儿子时,坚决予以反对。或许,后来的一切,便也不会发生了。

木耳回国的第二天,天快亮时,顾工才和衣睡去了,他眼角的泪半干。

顾工

迷迷糊糊中,顾工似乎听到有人在念诗,而念的正是顾城死前写的那首《回家》里的字句。顾工虽未完全清醒,却听得分明,他听到的恰是那首诗的最后几句:

“我会回来,看你。把你一点一点举起来,杉,你在阳光里,我也在阳光里。”

顾工听到这儿再次忍不住轻声啜泣起来,直到门外响起了木耳的声音,他才止住了哭。良久,他用右手撑着床缓缓坐起。

那天,顾工打开门时,看到的院子洒满了阳光,阳光下,木耳正笑着向他走来……

在国内只短暂停留后,木耳便随着姑姑故乡回到了新西兰。此后一直到成年,他再也未曾回到过中国。中国这片土地,对他而言,终究只是熟悉又陌生。

顾城曾在遗书最后一句写到:“愿你别太像我。”

这个临终被写在遗书最后一行里的愿望,终究是实现了。木耳语文成绩非常一般,他虽然听得懂中文,但他的中文拼写几乎未入门。在所有科目里,他最感兴趣的是自然科学。

回新西兰后,他一直和顾乡还有哥哥弥乐生活在小岛上,他的日子平静而充实。除了上下学会乘渡船暂时离开小岛,其他时候,他都安静地和家人、养父母守在小岛上。

长大后的木耳高高大大,他的肤色带健康的黑色,他单纯善良而勇敢。对于世间的一切,他和母亲一样,有一种说不出的热爱。

顾城和谢烨

因为成绩优异,19岁时,木耳考上了新西兰最好的大学:奥克兰大学。在选专业时,他选择了他最感兴趣的工程学专业。这也注定,他将走出的,是一条与父母截然相反的路。

也是在考上大学这年,木耳知道了“木耳基金会”的由来,这是他父亲顾城的朋友们建立的基金。而他的学费,也全部来自这个基金里的存款。

但没人知道,木耳是否因此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世。或许,在十多年里的某个契机上,他已经知道了一切。但他却并未和任何人提及过相关,所以,没人知道:他究竟是否知道自己的身世。

人们只知道,这个会讲英语、会毛利手语的男孩很阳光,他给人的感觉正如他父亲在诗歌里所说的:“如果你是春天,就永远有花。”

如今的木耳依旧留在新西兰,他毕业后做了工程相关的工作。也顺利组织了家庭,他完全过上了普通人理想中的生活。这种普通得几乎不值一提的生活,恰是他的母亲谢烨和父亲顾城一直向往,却再也回不到的生活。

文章末尾附注:通过海外关系,我通过木耳的朋友拿到了他的照片。但考虑再三后,我将不再此文发布他成年后的照片。这种选择,出于我的多方考虑,最重要的是,我希望顾城和谢烨唯一的孩子能永远不被打扰。

顾城在新西兰的故居

我也甚至希望:他永远未曾知道那个可怕的真相。愿他:此生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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