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代人的節奏比較快,工作壓力大,種種不如意的事襲來,很容易產生各種各樣的心理問題,當下焦慮、抑鬱患者激增,似乎也在向人們傳遞保持健全身心的重要性。

古人講“安身立命”,安身的同時也包括安心,因爲身心一體,是不能分開的,人的存在是身體與心靈的結合。立命就是要知道自己的天命,找回原始的生命覺知,不能在世間的慾望中迷失自我。

在時代的滾滾洪流之中,每個人就像是恆河一粒,雖然不能左右大局,卻可以決定自己的心境和意志,這固然很需要下一番功夫才能做到,卻也不是遠在天邊的空中樓閣,只要功夫到了,修爲到了,一切水到渠成,養得一方喜悅之心境,任它滄海橫流,自有一番從容。

如何安下身心,找回自我的價值呢,當然有其路徑可循。古人認爲,“自天子以至於庶人,皆以修身爲本”,修身就是德業長進的過程,是一個人超越獸性達到神性的必選之路。《大學》雲“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修身是人生的起點,儒家強調一個人德性的修爲,孔子認爲一個君子之人應該專注於德性的臻於至善,不要想着榮華富貴等一己之私利,這不利於一個人的成長成才。

孔子對弟子說,他有四種憂慮,透過這四種憂慮可以看出他的注意力在何處,發現他生命的取向。談到“聖人之憂”,不妨把原文茲錄如下:

子曰:“德之不修,學之不講,聞義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是吾憂也。”

第一種憂慮,是德之不修。

第二種憂慮,是學之不講。

第三種憂慮,是聞義不能徙。

第四種憂慮,不善不能改。

四種憂慮,都是關係人生修身、成長之方面,無一處言及個人之成敗得失之私利。

德之不修

先秦是一個德性色彩很重的時代,社會治理,要以德治國,個人成長,要修身爲本,人與人的關係往來,要以禮節之。禮樂文明的核心是德治,德治的核心是人性的自覺,如何達到人人自覺,答案只有一個,就是要修德。

一個人不修德,就不明事理,缺少涵養道德,走入社會就難以立足,孔子憂慮一個人“德之不修”,具有鮮明的時代背景,是時代對個人成長的的需要,可以說,不修德就無以成人。

學之不講

“子以四教文、行、忠、信”,忠信代表價值信條,行代表禮節操守,文就是知識技能。這裏的學,指的是學問與技能。

孔子的私學要求“學而時習之”,就是學了知識技能後,要找到平臺去實踐,達到學以致用之效。“學之不講”之“講”指的是講習,也有實踐之義。

一個人學了知識技能之後,是爲了能夠更好地安身立命,如果學了之後不去實踐運用,不去體現自我價值,學了之後又有什麼意義呢?弟子不能知行合一的去踐行所學,是孔子深以爲憂的地方。

聞義不能徙

儒家強調獨立人格,孔子說:“志士仁人;無求生以害仁;有殺身以成仁。”仁是什麼,是道,爲了維護人間的道義,士人是可以獻出生命的,這是一份儒者的擔當,是士人的使命。

孔子還說“見義不爲,無勇也”,如果見到不公之事,不敢挺身而出,是懦弱無勇的表現。弟子們見到別人的義舉,卻不能去追隨,也是孔子所憂慮的。

不善不能改

何爲善?善是我與他人之間關係的體現,在這裏可以理解爲善心、善行。

物有好壞,人有善惡,每個人的成長環境、所受教育不同,導致在對真善美的認知上,也有區別。有些人天生就內心光明充滿慈愛之心,終生奉行“以人爲善,取人爲善”的信條,有些人卻缺少善的自覺,一切以利爲第一原則,不顧及他人的安危得失,這類人也是廣爲存在的。

俗語言:“浪子回頭金不換。”一個人最大的問題不是壞,而是明明知道是作惡卻不能反躬自省,痛改前非。這也是孔子深以爲憂的一種人。

這四種憂慮,從修德到講學,從不義到不善,除了講學一事強調學以致用,其餘三方面都有關德性修爲,可見孔子的私學側重在知與行,是知行合一的生命之學。

注意力在哪裏,心就在哪裏,有了這四種憂慮,一個人就真正做到了“安身立命”,從此不再爲外界的紛繁所困擾,心無旁騖從容走屬於自己的路,那些什麼焦慮、鬱悶等心理疾病,自然就不會找上門來。

心的所在之處,最見本性、見境界,也能由此看出原始儒家的生命氣象與人生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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