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月10日,由中國社會科學院主辦、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和考古雜誌社承辦的“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學論壇·2019年中國考古新發現”在北京舉行。論壇上,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研究所所長陳星燦宣佈了2019年中國考古新發現的6個入選項目,分別爲山東滕州市西孟莊龍山文化遺址、黑龍江齊齊哈爾市洪河遺址、陝西神木市石峁遺址皇城臺大臺基遺蹟、山西絳縣西吳壁遺址、湖北隨州市棗樹林春秋曾國貴族墓地、青海烏蘭縣泉溝吐蕃時期壁畫墓。

陝西神木市石峁遺址由皇城臺、內城和外城三部分構成,城內面積達400萬平方米以上,爲中國已知規模最大的龍山時代晚期至夏代早期城址。2018年在皇城臺頂東部發現了一處規模宏大的建築臺基,其上分佈大量建築基址,暫稱“大臺基”。經2018至2019年發掘,大臺基輪廓逐漸清晰,大臺基平面大致呈圓角方形,邊長約130米,夯土臺芯,四周以石牆包砌,目前基本將大臺基南護牆及周邊區域完整揭露,並確認了西護牆及北護牆的位置。南護牆處發現70餘件精美石雕,部分還鑲嵌在南護牆牆面上。大臺基修建和使用年代不晚於公元前2000年左右,石雕的年代應不晚於公元前2000年左右。牆面上鑲砌石雕的現象應與石峁遺址中發現,“藏玉於牆”和以人頭奠基具有相同的精神內涵,體現了石峁先民對皇城臺大臺基的精神寄託。大臺基的發現和確認正式拉開了探討皇城臺聚落區劃和功能性質的帷幕,爲皇城臺在石峁城址內的核心地位奠定了重要的物質基礎。

漢中市疥疙洞舊石器時代遺址被評爲入圍項目

據瞭解,除上述入選的2019年中國考古六大新發現外,還評選出7個入圍項目,分別是:陝西漢中市疥疙洞舊石器時代遺址、浙江義烏市橋頭新石器時代遺址、內蒙古化德縣四麻溝新石器時代遺址、山東滕州市大韓東周墓地、湖北荊州市胡家草場漢墓、吉林圖們市磨盤村山城遺址、重慶市江津區石佛寺遺址。

此外,作爲中國考古“走出去”的成果之一,湖南省文物考古研究所與孟加拉國歐提亞·歐耐斯恩考古研究中心聯合開展的孟加拉國毗訶羅普爾古城納提什瓦遺址考古項目獲選爲2019年國外考古新發現。

(解讀1)石峁遺址憑什麼第三次入選考古新發現?

據瞭解,石峁遺址已是第三次入選考古新發現。

石峁遺址憑什麼第三次入選考古新發現?陝西省考古研究院院長、石峁遺址考古項目負責人孫周勇表示,儘管第三次入選很不好意思,但評選專家認爲石峁遺址2019年的新發現非常重要。

據孫周勇介紹,2018年考古人員在皇城臺頂東部發現了一處規模宏大的建築臺基,其上分佈大量建築基址,稱作“大臺基”。2019年石峁遺址考古工作是在2018年工作的基礎上進行的,是上年度考古工作的延續,主要圍繞大臺基展開發掘,廓清大臺基的四至範圍,並對大臺基南護牆進行重點清理和揭露。

目前情況表明,皇城臺大臺基平面大致呈圓角方形,邊長約130米,夯(硬)士築芯,四周以石牆包砌。至12月初發掘工作結束,已將大臺基南護牆及南側相關區域基本揭露完整,同時探明瞭西護牆及北護牆的基本情況。

大臺基南護牆已發掘長度約120米,最高處殘高約4.5米,牆體用大小不一的砂岩石塊錯縫砌築,石塊之間用草拌泥粘接,牆面上還發現多個紝木洞。

在南護牆外(南)側另有一道石牆,走向與南護牆平行,寬約1.6米、殘高0.8-1米,暫稱“夾牆”,與南護牆間形成寬約9米的“夾道”,夾道內地面保存較好,有斷續分佈的踩踏面。

2019年度最爲重要的發現是南護牆處的精美石雕,結合2018年的發現,目前共計70餘件。這些石雕多數出土於大臺基南護牆牆體的倒塌石塊內,部分鑲嵌在南護牆牆面上。

絕大多數爲雕刻於石塊一面的平面型雕刻,以減地浮雕爲主,還有少量陰刻、圓雕。雕刻內容大致可分爲神面、人面、神獸、動物和符號五類,其中神面石雕體量最大,雕刻也最爲傳神,多見對稱式構圖,以一正視神面爲中心,兩側雕出側視神面,最大者石塊長度超過2.6米。

還發現少量立柱型石雕,雕刻風格相似,爲兩面對稱的神人形象,其中一件出土時還矗立於夾道地面之上,地面高度近1米,底部還留有固定石柱的石砌圍圈。

平面型石雕應爲修建大臺基南護牆時有意嵌入,作爲大臺基的“有機”組成部分,這些石雕應與石峁遺址發現的“藏玉於牆”和人頭奠基具有共同的精神內涵,體現了石峁先民對皇城臺大臺基的精神寄託。而立柱型石雕或已具備“圖騰柱”性質。

系列測年顯示,皇城臺大臺基修建和使用年代不晚於公元前2000年左右,南護牆石雕的年代也應不晚於公元前2000年左右。

大臺基南護牆石雕可能與中國北方地區的石雕“傳統”密切相關,也可能影響了後石家河文化玉器和二里頭文化綠松石龍,甚至商周青銅禮器的藝術構思和紋飾風格。

陝西省考古研究院院長、石峁遺址考古項目負責人孫周勇表示,大臺基的發現、確認和發掘正式拉開了探討皇城臺聚落區劃和功能性質的帷幕,爲論證皇城臺在石峁城址內的核心地位奠定了重要而深厚的物質基礎。

石峁,這個文獻中沒有記載的古城,擁有高等級的金字塔般的皇城臺,有肅穆震撼的神面石柱,還有強烈的神、玉、巫三位一體的宗教意識。學者們普遍認爲,石峁古城已經進入早期國家階段。石峁人究竟是來自哪裏?石峁古城反映了怎樣的社會發展階段和文明程度,在中華文明起源及進程中佔據着什麼樣的地位?這些問題近年來成爲學術界熱議話題。

據悉,2019年4月,國家文物局已將石峁遺址列入申遺預備名單。 華商報記者 馬虎振

(解讀2)

石峁遺址這些年“石破天驚”的新發現

自2011年確認並開展考古發掘以來,石峁遺址每年都以令人震驚的成果帶給學術界不斷的驚喜。

■面積達400萬平方米的史前城址

石峁遺址的主體內涵是一座包含皇城臺、內城、外城三重城垣的超大型史前城址,城內面積逾400萬平方米,距今約4000年。其中,皇城臺是石峁城址的“核心區域”,具備了早期宮城性質,即大型宮殿、宗廟、池苑及作坊的分佈區域。這座城址以皇城臺爲核心,有內外兩重石砌城垣,城外還分佈有數座線性分佈的“哨所”類建築遺蹟。

■“頭骨祭坑”和“藏玉於石”

石峁外城東門址體量巨大、結構複雜、築造技術先進,由內、外兩重甕城、門道、包石夯土墩臺、門塾、馬面等設施組成。周邊地層及遺蹟中出土玉鏟、玉鉞、玉璜、牙璋、陶器、壁畫和石雕頭像等重要遺物, “頭骨祭坑”和“藏玉於石”現象尤爲引人注目。

■皇城臺臺頂可能存在的大型制骨作坊

皇城臺東護牆北段上部揭露的石砌護牆長度超過100米,最高處約15米,牆體上密集分佈着紝木孔洞,由下而上,逐階內收的層階狀構築方式清晰可見。覆蓋東護牆北段牆體的在皇城臺使用期間由臺頂傾倒而來的“棄置堆積”出土遺物數量驚人,有骨、陶、石、玉、銅等各類遺物,其中骨器數量最多。東護牆北段上部發現的骨針逾萬枚,伴出大量骨料、製作工作以及殘次品等,反映了骨針的完整製作過程,暗示着皇城臺臺頂大型制骨作坊的存在。

■雕刻技藝成熟的各種石雕

皇城臺大臺基爲“石包土”結構,大致呈130米見方的圓角方形,高約4.5米。對其南護牆的發掘清理共發現各種石雕60餘件,其中20餘件依舊保留在南護牆牆面上。其他石雕發現於南護牆牆體的倒塌堆積中。畫面題材有符號、人面、神面、動物、神獸等,雕刻技藝成熟,技法有陰刻、減地淺浮雕、高浮雕、圓雕等,所有題材的圖案都很講究對稱美。

■最大尺寸將近一米的陶鷹 在石峁遺址發現的大量陶片裝了三四千箱。考古人員花了兩年多時間,拼出了20多個大小不一的陶鷹,最大的尺寸在90-100釐米。孫周勇介紹,這些陶鷹,有可能是放在皇城臺登臺必經之路或神廟裏的東西。爪子、翅膀甚至羽棱都栩栩如生,象徵着一種精神崇拜或精神信仰,體現了草原遊牧民族的特色。

■距今約4000年的骨制口絃琴和大量骨針

石峁遺址出土了23件距今約4000年的樂器——口簧。這些骨制口絃琴均出土於皇城臺東護牆北段上部的“棄置堆積”內,製作規整,與其共存的還有骨制管哨和陶製球哨。測年數據顯示,製作於距今約4000年前。此外,在皇城臺還發現了卜骨和一萬四千餘枚骨針。

■有着幾何紋飾的彩色壁畫

皇城臺還發現了史前彩色壁畫,這些壁畫的顏色有紅色、咖啡色等,圖案主要是幾何紋飾。這些壁畫說明建築等級很高,也說明石峁人已經具有相當的藝術修養。

■連種植的糧食都存在“城鄉差別” 中國科學院大學人文學院考古學與人類學系通過與陝西省考古研究院和英國劍橋大學考古系開展合作一項研究揭示,公元前3000年至公元前1800年榆林地區的旱作農業始終是以粟(穀子,去殼後叫小米)、黍(shǔ,亦稱“糜(méi)子”)爲主。通過對石峁遺址已有農作物遺存新的量化分析研究,揭示出該遺址粟佔據農業生產的主體,而其他同時期小型遺址持續以黍爲主。這暗示石峁先民與鄰近小型聚落先民在作物選擇中存在明顯差異,作物呈現“城鄉差異”。

華商報記者 馬虎振

相關文章